尼维勒是个很有古堡情结的人,和在凡尔登地区一样,尼维勒的司令部设在一个叫“霹雳之眼”的城堡里。
“霹雳”是希腊神话中的三个独眼巨人之一,“霹雳之眼”这个名字很有象征意义。
霹雳之眼附近驻扎有一个步兵团,这个团是一支猎骑兵部队,也是传统意义上法军总司令的护卫团,算是法军总司令的亲兵。
福煦想要将尼维勒从法军总司令的位置上赶走,拿到这个团的指挥权是第一步。
因此福煦的第一站就是蒂耶里堡森林,“霹雳之眼”就在这里,护卫团也驻扎在附近。
不管法军的补给有多么紧张,总司令亲兵的补给肯定是不会少的,因此几乎已经波及所有法军的这场动荡并没有波及到护卫团,这支部队还保持着正常的训练和巡逻。
秦致远出来的时候,随身带的是高鸿仕率领的护卫连,这个连有150人的编制,装备有迫击炮和刘易斯式轻机枪,并且装备了大量的散弹枪,同时还装备了十五辆卡车以及二十辆挎斗摩托车。
挎斗摩托车,也就是曾经的偏三轮。在另一个时空中的二战时期,偏三轮和吉普车大行其道,几乎成了党卫军的标志,既然现在党卫军还没有出现,那么秦致远就想把这两样东西变成华人部队的标志。
雷诺工厂本身生产摩托车,把摩托车改装成偏三轮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但整出吉普车来却是个大工程,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和金钱。秦致远不缺时间和金钱,于是一个关于汽车的实验室已经成立,而且是和雷诺工厂联合组建的汽车实验室,雷诺那边的负责人是皮尔斯,秦致远这边的负责人是隆承辕。
虽然吉普车还没有实物出现,但一支由偏三轮、雷诺轿车、卡车组成的车队已经足够显眼,车队一路绿灯直接来到军营的哨卡前。
这支部队显然还保持着对法国政府的忠诚,当福煦的秘书加里上前表明身份后,不到一分钟,团长和副团长就出现在福煦面前。
“司令官先生您好,猎骑兵第一团团长格雷戈里·穆尔向您致敬。”格雷戈里在福煦面前站得笔挺,敬礼的手势很标准,一丝不苟。
格雷戈里40岁左右,相对于一个中年人来说,他的身材很健美,脸上少有的没有蓄须,面颊上的一个疤痕看上去非常明显。格雷戈里有一个方方正正的下巴,棱角分明,身上穿了一套堪称华丽的近卫猎骑兵上校军装,这套两个世纪前的军装现在看起来或许不合时宜,但却是拿破仑曾经最钟爱的服饰之一。
“你好,上校先生。”福煦回礼,他身上还是穿着1916年式将军制服,已经佩戴上了一级上将的军衔:“集合所有的军官,我要宣布陆军部的命令。”
“是的,司令官先生。”格雷戈里立正敬礼,然后引着车队向军营内走。
既然要宣读来自陆军部的命令,那就不能在军营门前草率宣布,而是要前往专门的会议室。
尼维勒担任法军总司令并没有多长时间,这支部队跟着尼维勒来到蒂耶里堡森林也没有多长时间,但就算仅仅只是个临时营地,营地内的会议室、餐厅、教堂也是修建的一应俱全,而且都已经经过了相当程度的装修,并不是那种用过就拆的标准。
法国人的奢侈可见一斑。
一个步兵团,所有的军官加起来,大概有100多位。猎骑兵要少一些,大概只有三十多人,当然了,这也可能是很多低级军官没有资格参加会议的原因。
福煦的任命书并不长,只有几句话而已,当所有人全部到齐之后,福煦就马上宣布,同时也宣布尼维勒被解除法军总司令这个职务,调往陆军部管理档案。
就是管理档案。
拜尼维勒所赐,这个工作之前就是由福煦处理的,现在再由福煦转交给尼维勒,实在是很有风水轮流转的玄妙味道。但看尼维勒现在的表现,恐怕他不一定会去上任。
尼维勒最好的下台时机就是兵变刚刚爆发的时候,如果尼维勒当时顺从雷蒙·普恩加莱的意思辞职,那么雷蒙·普恩加莱会给尼维勒保留一些颜面。但尼维勒拒绝辞职,甚至在雷蒙·普恩加莱已经任命福煦为新任法军总司令的时候仍不肯任命,这就是给脸不要,到今天这个众叛亲离的地步,实在是咎由自取。
确实是众叛亲离,哪怕面前的这支部队是传统意义上的法军总司令近卫军,也没人为尼维勒抱不平。
“通知司令部所有的军官,以及参谋部所有成员到这里开会。另外收拾出来一个地方,作为司令部工作人员的驻地,还有立即通知司令部办公室,把这几天的所有部队递交的报告全部给我拿过来,如果有电话,我要看到电话记录……”福煦不拖拖拉拉,马上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其实稳定军心最好的方式就是让所有人都忙起来,只要没有闲工夫,士兵们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当节奏回到原来的轨道,兵变自然而然的会平息。
解除尼维勒手中的权利,福煦使用的方式比秦致远想的要简单。在秦致远看来,想要进行所谓的平叛,说不得要大开杀戒,杀他个人头滚滚日月无光。
没想到福煦使用了更加缓和的手段。
想想也能理解,尼维勒的权利来自法国政府,那么法国政府自然也有办法收回这些权利。热兵器时代的叛乱,其实比冷兵器时代更好平息,因为热兵器时代的军队对于武器弹药的依赖,那么只要切断了叛乱部队的后勤补给,叛乱部队就会不战而溃。
福煦只需要在这里竖起一杆大旗,然后宣布召回所有的司令部成员,尼维勒就会成为光杆司令。虽然现在尼维勒就是光杆司令,但对于一个疯子来说,他不可能对周遭环境有清醒认识,否则他就不是疯子。
黄昏时分,司令部所有的成员都已经集中在福煦身边,连大型无线电发报机都搬了过来,尼维勒那边成了孤家寡人。
当天晚上,格雷戈里前来报告,尼维勒的神志已经不太清醒,被强制性送往巴黎寻求治疗。
一个时代结束了。
同时,一个伟大的时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