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胥华兴冲冲地从外面回来,对筱萝说:“儿,我查看过,那条白蟒真的是一条奇毒无比的东西,难怪我在闻到它喷出的腥气之后就觉得头晕呢?它的头虽然被若竹砸烂,但还是可看出是三角形的,很尖的三角形,再加上那一身的纯白色。你想想啊,这样大的蟒蛇已经够罕见的了,它却还是白色的。白蛇本来就很稀少,这样大的剧毒白蛇,那灵气有多么的霸道可想而知。难怪你在吸了它的血之后能够打通任督二脉,是这条蛇帮了你的大忙啊,你应该好好感谢它才是呢!”
“是不是还应该把它风光大葬,给它立个墓碑,然后世世代代的顶礼膜拜呢?”筱萝心情极好,也开起了玩笑。夜胥华点点头说,这是应该的,不过我看还是把它‘天葬’的好,免得浪费这样好的食材。
没人的时候,夜胥华还是喜欢叫筱萝为儿。本来微服出游,筱萝也说过要夜胥华叫自己名字的,他现在叫她“儿”虽然筱萝心里有些别扭,可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只是在夜胥华提到大蟒的时候,蛇血的腥臭浓稠再一次令她反胃,当下摆摆手不让夜胥华说下去。
夜胥华虽说得筱萝的内力疗伤,不过在帮她打通经脉的时候又耗费了不少内力,体内的伤也没有得到好好的调养,现在危机已经排除,筱萝又功力大增,心里宽慰了很多。如今暂时有了安身之所,又是跟心仪已久的人儿单独相处,倘若能够长久住在这里,即使简陋荒凉危险重重又有何妨!心满意足的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躺下,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筱萝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体内的精力充沛异常。在若竹和夜胥华之间燃起火堆,筱萝出洞去找来一些树枝干柴,架在茅草上面燃起一堆篝火,这才放了心。茅草烧起来很快,可是很快也就会熄灭。三人身上都没有火折子,万一火种熄灭那就麻烦了。
叮叮咚咚的泉水声撩拨得筱萝心里痒痒的,声音居然是从山洞深处传了出来。筱萝循着水声一路找去,越往里走,越是漆黑恐怖,有股淡淡的腥气从里面传出。筱萝现在是艺高人胆大,仗着自己功力大增,心想就算有什么危险也不怕,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劲头。
腥味越来越浓,熏人欲呕。筱萝猛然想起昨天黄昏在洞外遭遇的那条巨大的白蟒来,腹内的蛇血又令她一阵反胃。难道它还有同伙?要真是那样的话,肯定不止一条。自己就算不怕,难道夜胥华和若竹,她也能放心吗?这样想着,筱萝不由得自责起来,怎么可以把他们扔下离开呢?夜胥华虽然功夫很俊,可他早就睡熟了,如果遇上什么危险,那他们岂不是一点还击能力都没有吗?
筱萝赶紧折身回到篝火旁边,还好,若竹和夜胥华都安然无恙。筱萝有些无聊,出洞去把大蟒的尸体弄进山洞远处藏起来。现在他们三人就只有靠大蟒填饱肚子了,万一要被什么野兽跑吃了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蟒蛇的腥气令筱萝很讨厌,所以把它弄到山洞很远的一个角落去了。也就是在那里,她见到了一泓清水,有阳光从头顶的岩石间洒下来,,水里真的有好多一尺多长的鱼儿游来游去的,见到她来也不害怕,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人的缘故吧!
筱萝很喜欢这里,平坦宽敞,有光亮有水源,只要把火堆搬到这里来,就可以煮东西吃了。筱萝盘算着等夜胥华和若竹醒来,就告诉他们自己发现的这个好地方,然后把篝火也搬到这里来,打算在这里先静养一段时间,等大家的伤好了再回大陵国去。
筱萝割了蛇肉回篝火烤了起来,她一点困意都没有。不找事情干着,也是无趣得很。很快香味就散发出来了,真的很诱人。若竹咋着嘴巴从梦里醒来,筱萝递过考得香喷喷的烤肉,若竹接过,熟练地把肉分成三份,自己和筱萝吃了起来,夜胥华的那一份放在离火堆远一点的地方,继续烤着。
不多时夜胥华也醒来了,看见两人吃得很香的样子,自己也拿起烤肉开心地吃了起来。若竹倚在筱萝身上,边吃东西边和筱萝谈笑着,可是渐渐的,她的声音模糊了起来,跟着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筱萝觉察出了异样,这若竹,可是刚刚才睡醒的呀,怎么又会睡着了呢?再看夜胥华,也是拿着肉团,眼睛微闭的在那里晃来晃去的,好像困得不行的样子。
筱萝心中暗叫不好,无论自己如何的小心,还是着了人家的道儿。看来问题应该出在蟒蛇身上,有人在它上面下了药。筱萝有些奇怪,自己是跟若竹同一时间吃东西的,为什么现在连夜胥华都支撑不住了,她却一点异样都没有呢?
可能是体内蛇血的原因吧,夜胥华曾经说过,这条巨蟒奇毒无比。那是不是说,她在喝下蛇血之后,从此以后就百毒不侵了呢?转念间夜胥华也倒在了地上,筱萝来不及多想,也闭上眼睛,倒在若竹身边。
有脚步声从山洞外面进来,一听那再熟悉不过的细碎的脚步声,筱萝知道来人正是自己的姐姐沐若雪,听声音来的不止一人,姐姐如此的兴师动众,看来是有备而来,不知道在茶摊被暗算的那一档子事情,有没有她的份。
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人,沐若雪笑得花枝乱颤:“沐筱萝,无论你怎样的狡猾和好运,也终究逃不过我的手心啊!”然后语调一转,喝道:“带走!”马上有人把他们装进麻袋,扛在肩上消失在这座雄伟绵延的崇山峻岭之中……
一路的颠簸,筱萝留心听着身旁的动静。可是除了脚步的沙沙声,一路上到是安静的很。沐若雪跟在众人后面一路疾驰,心情却并不愉快。虽然用计成功抓住了夜胥华和沐筱萝,但是夜倾宴的凉薄到底还是伤了她的心。尽管她对夜倾宴也没有几分真心,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罢了。而且她不是还有钟立重的吗?为什么在看到夜倾宴抱着那个贱人蓝沁灵,轻怜蜜爱的样子之后,让她几乎发狂呢?
沐若雪紧咬着嘴唇,脑海里全是蓝沁灵的模样。这个贱人虽说也是花容月貌,到底不是什么国色天香,而且还是个不懂风情的木美人,每次面对夜倾宴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是他夜倾宴为什么偏偏就吃这一套呢?真是个贱男人!沐若雪狠狠地想着,最让她受不了的还是蓝沁灵居然以身试毒,而且还嫁祸与她,可恨那个混蛋夜倾宴竟然相信了,还对自己动了手……
想到这里,沐若雪眼中怨毒之色大盛,总有一天,她沐若雪要让这对狗男女为此付出惨烈的代价!看着侍卫扛在肩上的沐筱萝,麻袋里的人倒也安静。沐若雪的脑海里又闪现出小时候丞相府中的一幕幕来。那时候她们都还小,筱萝是巧姨的女儿,巧姨在沐府并不得宠,而自己的母亲王氏沐夫人,才是丞相府真正的女主呢!
可令沐若雪气不过也想不明白的是,父亲沐宰相却最是宠爱这个,女出身的二小姐,对她这个,出的大小姐并不怎么上心。沐若雪又是伤心又是气愤,小小年纪的她,就知道怎样动用心机去博取父亲的重视和宠爱了。可悲的是,无论她怎样努力按照父亲的喜好去做,到头来还是输给了二妹筱萝,她好像天生就是自己的克星一般,那些自己下了很大的功夫去做的事情,筱萝总能轻而易举的就做好了,而且比她沐若雪做的还要好。
为此,沐若雪没少遭受父亲的白眼:儿天资聪敏,做什么都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你就不要再跟她较劲了,白白费了力气不说,还丢人现眼!
每当父亲训斥这种话的时候,沐若雪对筱萝的怨恨就又加重了几分,这个出身低贱的小丫头,为什么处处跟自己过不去呢?渐渐地,她就把沐筱萝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想尽千方百计去害她,但苍天无眼,每次都叫这个贱人有惊无险的逃脱,这一次,沐若雪发誓一定要让筱萝受尽折辱和痛楚,把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屈辱加倍的奉还给她!
这一路上,筱萝的大脑也没闲着。直到现在她也想不清楚,自己和这个血浓于水的姐姐,是什么时候开始成为死对头的呢?从小到大,姐姐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尽管她沐筱萝如何的乖巧听话,姐姐就是不喜欢她。虽然有父亲母亲和下人们的宠爱和呵护,但是筱萝还是感到很孤独,她好想跟姐姐一起玩耍一起读书,一起做游戏做针线活儿啊!可是姐姐总不理她,还有事没事给她找麻烦。时间长了,筱萝也就和她生分了,凡事尽量让着她,避着她……
没想到的是,筱萝的忍让换来的,却是姐姐更大的仇恨。因为这样会令沐若雪有了挫败感,更加的感到自己像个废物。而沐丞相,见筱萝如此的大度和懂事,对沐若雪的小肚鸡肠也更加的看不顺眼了。
一行人终于停下来了,筱萝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他们被关进一间空旷的屋子里,身上的麻袋也被除去,眼前黑洞洞的,阴冷潮湿,静得人。这里不像是牢房,也不想是刑讯室之类的地方,倒像是一处废弃的庄院屋宇什么的,偏僻得令人心里发毛。筱萝想,这种地方,自己和若竹夜胥华三人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被人发现的吧?
既来之则安之,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她要顾及到另外的两个人,很多事情也就投鼠忌器,不敢放开手脚的去做了。当下用脚尖碰了碰身边的若竹,夜胥华在离他们远一些的地方。若竹一动不动,根本没反应。
筱萝盘腿练起功来,这黑黢黢的环境很好的掩护了她,自从打通任督二脉之后,筱萝的眼力和耳力都好得难以置信。她能捕捉到方圆几里之内的一切信息,也能看清楚齐围的环境。
这是间还算结实的屋子,只是蒙上细细的一层灰尘,墙角和房梁上蜘蛛网星罗棋布,房间很大,有两根合抱粗细的暗红色大柱子,他们三人就被扔在柱子附近。
正中间靠墙的位置,有一张古朴的巨大的红木桌案,下面直到门口一直铺着地毯,尽管那所谓的地毯已经起毛,好多地方都破了很大的口子,翻卷着,越发的显得荒凉。桌案后面,是一张红木靠椅,同样的很结实很气派。椅子的靠背上镶嵌在一块有着群山图案的大理石,两边有扶手。倒像是衙门里的公堂呢!
筱萝凝息静气的观察了一下四齐,确定没有人在附近。在才放心地运气练功起来。要知道,蛇血在她体内的时日不多,她还是很难驾驭,常常感觉到气血翻滚,难以忍受。但是只要一运起气来,体内的气血马上就不捣乱了,而且还逐渐驯服被她驱使着循着大小齐天不断运行,然后回归丹田,火热的一大团气球停留在丹田之中,四肢百骸无比的通泰起来,神清气爽,实在是舒服极了。
夜胥华毕竟功力深厚,最先醒了过来。这个时候窗棂上逐渐透进曙光来,新的一天又到来了。夜胥华忍不住苦笑,几天前才中了人家的暗算,吃了那么大的亏,没想到这么快又再次着了人家的道儿,这脸,可真的丢大了。他为人一向谨柔,平心而论,若不是筱萝亲手烤的肉,若不是筱萝打通了任督二脉,他也不会掉以轻心就这么被人暗算了,说来说去都是自己不好,连累了筱萝主仆二人。
筱萝见夜胥华醒来,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告诉他是姐姐沐若雪下的毒。夜胥华一听又是沐若雪,恨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这个狠毒的女人,她为什么就是阴魂不散呢!
“传音入密”是一种内功,就是你用内力对着一个人说话,别人即使在你旁边也不会听到,而你对着的那个人,却能听得清清楚楚,就像对面交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