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有事弟子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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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沐超这一局出得题目是,他要和崔耕手谈。--
    手谈,也就是围棋。
    这家伙终于一拳打到了崔耕的七寸上。
    在这个时代,围棋早已风行天下,非常受上流社会的推崇。甚至在朝廷的翰林院中,有“棋侍诏”这个职位。
    换言之,你读书人十年寒窗,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好不容易金榜题名,中了进士。结果,最终的待遇,跟下围棋的国手是一样一样的。
    人家赛沐超提的这个题目,那还真是非常合理。
    但偏偏,崔耕对围棋一道,是真不行!
    毕竟,荒唐大梦里他将后世有名的棋谱都背下来,也不见的他可以下好围棋,不是?围棋需要浸淫棋道,更需要与人对弈时的棋艺,跟抄诗装逼可不一样。
    怎么办?崔耕有点头大!
    难道第二场认输,再第三局翻盘?
    但谁能保证第三局自己稳赢》万一第三局,赛沐超走了狗屎运,真能答上来了呢?
    “这……”
    崔耕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赛沐超对他的表现早有预料,本来么,一个酒贩子,这么博古通今,文学出众,已经很了不得了。他还有多长时间练围棋?
    不用问,这局姓崔的一定会认输,自己必胜无疑!
    赛沐超得意道:“崔县令,你要是自知不敌,还是早点认输的好。要不然,棋盘摆下,被本特使杀个人仰马翻,那脸可就丢大了。怎么样?战与不战,还请一言而决。”
    “哼,不知天高地厚!”
    崔耕还没答话呢,角落中有个声音响起。
    人们循声望去,见是一个七八岁的小沙弥,僧袍上一尘不染,粉琢玉砌,一双大眼睛又明又亮,好像是个银娃娃相仿。
    他不理人们异样的眼神,不紧不慢地走到崔耕面前,深施一礼,道:“弟子拜见恩师。”
    这小和尚就是淳于良的独子淳于真。
    崔耕尽管不知啥时候自己变成了淳于真的师父,但他知道这小和尚有远超年龄的智慧,他这个时候出现,应该是为自己解困来的,当即他打蛇随棍上,挥挥手很是装逼地说道:“乖徒儿免礼!”
    “多谢恩师!”
    淳于真看向赛沐超,白眼一翻:“我说赛特使,你也太不会看眉眼高低了吧?你以为我恩师是怕输,才不愿意直接回答你吗?”
    赛沐超问道:“那你说是为什么?”
    淳于真道:“我师傅是嫌弃跟你下棋,觉得太掉价了,他丢不起那个人!”
    赛沐超听了这话,好悬肺都没气炸了。但是,与一个孩子争辩,即便赢了也没啥光彩啊,
    他索性摆了摆手,道:“小孩儿,一边玩儿去!”
    淳于真却不挪脚,道:“怎么?你不信?我问问你,知道我为啥要称崔县令为恩师吗?”
    “那本特使哪知道?”赛沐超不想和小屁孩啰嗦。
    “不知道小僧就告诉你,崔县令是专门教我下围棋的师父。这么说吧,不用恩师出马,我就能将你杀得片甲不留。”淳于真很是傲娇地扬起了脖子。
    赛沐超:“……”
    淳于真转过身来,再次给崔耕磕了一个头,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对付这等番邦外族的土鸡瓦狗,就让弟子替您出马吧?”
    崔耕想到淳于真这孩子的种种神奇之处,还有异于同龄人的智慧,当即点头道:“为师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赛特使敢不敢应战啊!”
    这话也是真够挤兑人的,妈的,跟他崔耕的徒弟手谈围棋,还要问敢不敢?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偌大的突厥特使,被一个七岁的孩子叫住阵,那像话吗?
    赛沐超冷笑道:“本特使当然敢,但是,咱们丑话先说到前头,若是这小和尚输了……”
    崔耕道:“淳于真赢了,就是本官赢了。淳于真输了,那就是本官输了。”
    “好!要的输就是崔县令这句话。本特使就不信了,这么一个小孩,能敌得过本特使几十年的棋道苦功?”
    但事实证明,围棋这玩意儿,不讲年纪,讲的是天分!
    到了后世,人们甚至总结出了一条真理——“十八岁不成国手终身无望!”
    惨!
    简直太惨了!
    三局两胜的围棋,赛沐超还没坚持到半柱香的时间,就以两局皆负而告终。
    破屋更遭连夜雨。
    登登登~~
    一阵脚步声响,有人快步上楼,高声问道:“现在形势谁占优啊?本官出去方便一下,没错过什么精彩场面吧?”
    有人回答了,“嗨!还什么精彩场面啊,人家比都比完了!”
    “这么快?我就撒泡尿的功夫啊,这就比完了?”
    “擦!比不过七岁的孩子也就罢了,还败得这么快?就这还有脸跟崔县令手谈呢?我看这突厥使节的脸,比城墙都厚。”
    “城墙哪有人家的脸皮厚啊?依我说,也只有泰山才能与之相媲美了!”
    ……
    在嘈杂的讥讽声中,赛沐超的脸色艳红如血!
    他抱着一线希望道:“三局两胜,算本特使输了。但是,为人处事须有始有终,第三局本特使还想比。请崔县令出题吧。”
    崔耕因为赛沐超害了韦凑的事儿,对其恨得牙根痒痒,“就你这点见识,这题出难了,显得本官在欺负你。这样吧,给你出个极其简单的。来人,取一个鸡蛋来。”
    “是!”
    不消一会儿,崔耕拿着一个鸡蛋,继续道:“请赛特使不借助任何物事,在桌子上,想办法把这个鸡蛋立起来吧。”
    赛沐超刚开始觉得这个题目好像不太难,不就是找那个巧劲吗?可等他试了一会儿后却发现,这完全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回赛沐超可傻眼了。
    在他原本的想法里,虽然输定了,但只要三局里面赢一局,回国之后就能有个交代——大周是天朝上国,突厥的人文实力比不上,输了是非常正常的。能有来有往的,已经算不错了。
    但三局全负,负得淋漓尽致,这回国之后,可得咋解释?
    更关键的是,所谓的比试,是自己提出来的,这不是上赶着找虐吗?
    赛沐超心思电转,不服气叫道:“这道题不算!崔县令出的这个题目,天下没人能做得对!”
    “是吗?本官怎么就不觉得呢?”
    崔耕可不惯着他,轻轻地敲破鸡蛋,在大头那边剥下了几片蛋壳,然后稳稳地往桌上一放,“这不挺简单的吗?”
    “你……”赛沐超郁闷得差点吐血三升,叫道:“你刚才可没说可以把蛋壳敲破。”
    崔耕满脸戏谑之色,“但本官也没说,不准敲破蛋壳啊!”
    说完,他面色一肃,“三局全负,赛特使,你还有何说?这哑果,是本官喂你吃,还是你自己吃呢?”
    “我……”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赛沐超要是敢说了不认,默咄可汗就饶不了他!
    他不要脸,突厥还要脸呢!他这个特使代表的就是默咄可汗!
    最终,赛沐超牙一咬心一横,道:“好,愿赌服输!这个哑果……本特使吃了!”
    吃了哑果之后,赛沐超也没脸在这待着了。快步下楼,出了扬州,回转突厥去也!
    现场的气氛也顿时一松,大家开怀畅饮。
    多数人还是继续参观崔耕的园子,但见五步一景,十步一重天,亭台楼阁与水光山色有机的结合起来,不由得连连称赞。
    崔耕适时提出,如今的保障湖自己只改造了一小段。大家若有意的话,可以跟自己买一段保障湖,也建这么一所类似的别院。
    在场都是不差钱的主儿,稍微跟崔耕一合计,那保障湖土地的价格,就连翻数倍!
    另外,好的地段很多人都想要,现场你争我抢的,吵做了一团。
    崔耕也只得宣布,关于这些土地的具体事宜,明天举行一场拍卖会,大家价高者得。
    说话间就到了晚上了,张潜又色心作祟,要叫官妓在这园子大开party。
    崔耕建议道:“大家别在这饮宴,有个地方的风景,胜过这里十倍哩。”
    “在哪?”有人问。
    “诸位请跟我来。”
    人们出了崔耕的园子,安步当车,来到了一个桥上。
    此桥建有五座亭子,中间一亭较高,另外四亭较低,重檐四角,亭与亭之间有长廊相连。
    桥下有四翼,由大青石砌成,分置十五个卷洞,洞洞相通。
    今天正是满月之夜,各个卷洞内都衔有一个水月,众月争辉、银光晃漾,煞是醉人。
    这就是后世著名的五亭桥,或者说“莲花桥”。
    众官员和士绅豪商再次大赞崔耕的大才。
    不知谁喊了一声:“如今美景当前,佳宾齐至,崔县令能否赋诗一首,以纪今日之盛事?”
    崔耕的诗好,众所周知。
    但崔耕并不轻易做诗的习惯,更是人人都明白。
    此人话音刚落,顿时全场鸦雀无声,静待崔耕发言——倒要看看,崔耕肯不肯给这个面子。
    只见崔耕轻轻一笑,吟出了那首千古名篇,“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啊?
    现场多为懂诗之人,听罢这首诗,顿时一愣。
    这不是写秋末的诗吗?根本就不应景啊。
    莫非……这首诗是崔二郎抄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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