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云走了进来,看着室内的如雨眸中划过鄙夷,背主之人总是为人所不齿的。
“何事?”彭氏不理如雨,看向巧云开口问道。
“夫人,忠勇侯,侯夫人,世子,赵二小姐来了,现在就在府外站着。”巧云垂首轻声道。
以往将军府的人都是称呼他们姨夫人,表小姐,表少爷的,只是发生昨日的事情后,将军府的人谁也不愿意再亲切称呼这一家人了。
“请去花厅吧,我随后就到。”彭氏叹了一口气,言道,声音透着些许的落寞和力不从心之感。
要请进来吗?巧云有些诧异,抬头看到彭氏是神色,又是了然,或许夫人这是要有了断了!“是,夫人。”
彭氏起身走向内室;巧思看着知道夫人这是要更衣了,忙跟了进去伺候在右。
一刻钟后,彭氏换下了家常衣服,重新梳妆后才去往花厅。
彭氏走后,巧云重新进来把如雨带了出去。
这边墨荷园内,怜风也听说了侯府上门之事,忙来告知彭墨。
怜风说完彭墨还未怎样,金柔嘉倒是先气的跳脚了。
“什么,他们还敢来?本公主去会会他们!”金柔嘉气愤起身就欲向外走。
彭墨失笑,忙拉住金柔嘉的胳膊,柔声安抚道:“公主稍安勿躁。”
“我去给你讨公道,你拦我作甚?”金柔嘉看着彭墨,杏眼一挑威严自现。
怜风一看,不禁有些慌,公主这是要发怒了吗?
彭墨看着金柔嘉杏眼瞪圆气愤不已的模样,心中却是暖暖的,只是怎么也不能让她为自己出头,轻轻说劝道:“说起来这终归是家事,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公主要怎么替我讨公道?还是交给我吧,我能解决好的。”金柔嘉对自己好,自己却不能把她拉入两家的混战中。
金柔嘉听着觉得彭墨说的有道理,自己再怎么尊贵也不好直接插手他们的家务事,不过想着彭墨的绵软又柔弱的性子,不禁质疑道:“你能怎么解决,又受了欺负可怎么办?”
彭墨莞尔失笑道:“我哪里有公主说的那般无能?再说还有我娘在呢!”
在他人眼中自己就真的这么软弱不堪吗?
也对,被赵青樱上门欺负以后自己懦弱的性格或许会被传得更加肆虐了吧?
这样很好!
是啊,武英夫人还在,吴小柔和赵青樱总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欺负彭墨了吧!
“那好吧,就依你。”金柔嘉妥协,不过想到彭墨的脚,心里这口气还是不顺!敢欺负彭墨的人不能原谅!
彭墨这一身家常衣服能在自己屋里穿,却不能在外人面前穿的,片刻,换了衣服。
尽管换了衣服也是极为简单素净,玉色净面长裙,腰间同色腰带一束,下缀着一块福纹玉佩,通身再无一物。
只是这素雅的衣服穿在彭墨不仅没有显得简陋,还反衬出她的绝色。
金柔嘉懒懒趴在桌上,托腮饶有兴致的看着彭墨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咋舌称赞道:“墨儿可真好看!”亏得自己是女子,若是身为男子,看到彭墨这番姿貌,定然要用尽一切办法娶回家去的。
彭墨听言回头望着金柔嘉,只见她懒懒坐着,眉梢微挑,姿态中带着几分孟浪气息,却又略显生涩形不达意,“噗嗤”笑出声。“你那里学来的这些?”心中着实好奇宫中哪位嬷嬷敢教嫡公主这些?
金柔嘉听彭墨问,喜道:“我知道一个好地方,酒好喝,点心也好吃,等你的脚好了我带你去玩,可好?”越说越有兴致,恨不能立即拉着彭墨就去,但想到彭墨因为脚伤还要一个月不能走动,又失落起来,心中就更加恼赵青樱!
原来是在外面学的,笑着答应!衣服换了,头还未梳,怜风从首饰匣子里挑出了与衣服颜色相配的头饰。
一番梳妆,还未收拾利落,巧云就来了;看到金柔嘉与彭墨行了一礼后才道:“小姐,夫人请您去花厅。”
彭氏本不愿彭墨与侯府之人碰面,但一想到这件事最受伤害的就是墨儿,现在忠勇侯府的人上门道歉,她怎么也该听一听才行,所以就派了巧云来请。
彭墨在鬓间簪了一支素银蝶恋花的簪子,扭头去看巧云,问道:“人可请进来了?”
巧云看着梳妆台前坐着的彭墨,不施粉黛便已绝艳,柔婉沉静的姿态又是一番不必细说之美态,听她问话点头道:“夫人作陪,已经在花厅喝茶了。”
彭墨听言,点点头,笑得浅浅。“我知道了,姐姐去告诉母亲,我马上就到!”
巧云退了出来,看到外间廊下已经有两个体壮婆子抬着肩舆候着了,暗暗点头,这怜风看着年纪小,做事也是个周全的。
看了看湿滑的雨路还是叮嘱道:“雨天路滑,二位妈妈路上小心些。”
抬肩舆的是两个壮实的年轻婆子,见巧云叮嘱,忙点头道:“巧云姑娘放心,我们一定多加小心。”彭墨是将军府的宝贝,她在肩头坐着,谁还敢疏忽不成?
“公主可怎么办?”彭墨收拾妥帖,看着金柔嘉问道,总不能带她去花厅听两府的恩怨官司吧!
“你别赶我,我是不走的,母后好不容易允我酉时回宫的。”金柔嘉起身躺在彭墨的贵妃榻上,撅嘴道。
“小女哪里敢赶公主走?”彭墨笑道:“公主稍候片刻,小女很快就回来。”心中也不担心金柔嘉因自己的怠慢而生气。
金柔嘉无法,只得点头答应;彭墨被怜风搀着向外走去,及出门又回头笑道:“对了,忘了告诉公主,我们府上的厨娘做的八宝鸭最是可口的。”
金柔嘉一听这个才露出了笑脸,催着她快点回来,心中却想着午膳要多吃一些,才不枉等了她许久。
待彭墨坐上肩舆后,两个婆子才稳稳起身,抬着向花厅走去。
花厅中,主位上坐着彭氏,左侧依次坐着赵书常与吴小柔,右侧坐着赵青樱与赵仕。
彭氏神色淡淡的,没有往日的亲切与热络;吴小柔又在与赵书常生气,也不开口;赵青樱与赵仕身为晚辈自然不敢率先开口,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凝!
赵书常看吴小柔作态,暗骂一声,只是此时却不是与这蠢妇怄气的时候。
轻“咳“了两声,站起身对着主位上的彭氏拱手一礼,言辞恳切道:“夫人,今日本侯带着妻儿是来将军府道歉的,前两次的事情是个误会,还望夫人念在多年亲戚情谊上,消消气。”
彭氏听着,眉眼都不曾动一下,亲妹妹都能做出那般无情之事,这妹夫的话还能信?说什么误会?这不走心的道歉真是虚伪!想着开口道:“侯爷客气了!”
赵书常听着彭氏不咸不淡的回应,脸上讪讪的,回头对着一旁坐着的吴小柔使了个眼色。
吴小柔对上赵书常的眼色,眸子里满是讥讽,想到昨夜他的做派,以及手臂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心中就恨的不行。
但想到大女儿信中所说所嘱,便收起了与赵书常唱对台戏的心思,站起身,期期艾艾走到彭氏身边,拉着她的袖子,放软了声音道:“姐姐,我知错了,昨日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那起子糊涂事情,回去后我非常后悔...。”
“侯夫人不曾有错,错的人是我。”错在我未能早日看清你的心思,害的墨儿受尽委屈不敢言说!彭氏想着心中一片冷然,拽回被吴小柔拉着的袖子,声音冷硬打断她的话。
花厅中另外两个人,赵仕与赵青樱看着三人的对话,赵仕还未表现出怎样,赵青樱就已经愤怒难耐。
只见她脑袋上的伤口裹着厚厚的素白布条,配上她华奢绣着繁复花纹的衣服和满头的金钗珠翠,看着有些滑稽可笑。
此刻她听着母亲和父亲低三下气的道歉,可姨母还是端着架子,不禁恼怒起来,愤声道:“姨母做什么还不消气?我比彭墨伤得更重,她只是崴了脚,我可是毁了容的。”音色尖锐,语气中带着质问指责。
彭氏听言,眼底迸出寒光,冷冷看向赵青樱。“赵二小姐毁容是咎由自取,怨不得谁,而墨儿的脚却是无辜被你所累,二小姐说说,我为何要生气?”
赵青樱被彭氏的这几句话和这一声“赵二小姐”给狠狠的噎了一下;这么生疏的称呼,姨母是狠了心的要斩断两府的关系了吗?转而对上赵书常警告的眼神,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
赵书常对于赵青樱的看不清局面深感无力,只是此刻他能做的只是讪笑赔罪。“小孩子不懂事....。”话还未说完,就听到花厅外传来一音如黄鹂般动听悦耳的声音。
“娘。”花厅外软柔平和的轻唤。
彭氏寒霜似的眉眼,听到这声叫喊终于暖了几分,眼眸看向外面。
巧思听到声音忙走出去;一瞬,帘子被从外掀开,厅中骤然一亮,就看到彭墨被怜风和巧思两个一左一右的搀扶进来。
彭氏眼睛看着女儿如此这般,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心中更是不愿与这些人多说什么,说什么误会?事实就是事实!
赵青樱看到彭墨被小心的拥护进来,想到自己昨日受伤回府后被冷淡的场面,心中一阵嫉妒,怎么她就这么好命?再看她姣好绝艳的的容颜后,想到自己额头上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伤疤,心中妒火烈烈燃烧起来似要吞噬自己,这该死的贱丫头怎么就没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