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权贵?昭延禧自然明白是指后宫中人。
三宫六院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后宫佳丽从来都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牵连着她们背后整个家族的荣辱。
昭阳国建国数百年,历朝历代的皇上都摆脱不了这个扼制。
“你心里有主意?”沉默片刻之后,昭延禧问道。
这话里的分量是异常沉重的。
兹事关乎朝纲稳定,若然一个不稳,或许会是换来江山易主的惨痛结果。
“儿臣愚见,此时不应打草惊蛇。”昭浩康不敢含糊其辞,照直说了实话:“儿臣掌握了一些零碎的线索,只是距离查到真相还差一大截。”
“有几成把握?”昭延禧眉目一沉,唇线间抿出一股威严。
“五成!”
昭延禧顿时沉默了。
仅有一半的胜算,但是赌注却押上了昭阳国百年基业。
他身为一国之君,岂敢如此草率就下了决定?
夜半无人时分本就静默,如今更是静谧到可怕的地步,连带雪花飘零的滋滋声都放大在耳边。
过了好一阵子,昭延禧才抬头,面色平静无波:“你可想放手一试?”
昭浩康点头,神色坚定。
“那便按照你的主意去试试。”昭延禧眼中闪烁着赞许之色,也有几许为人父亲的骄傲。
“父皇,你不阻拦儿臣?”昭浩康诧然。
“朕很欣慰!”昭延禧扩开弧度,丢了四个字来概括。
顿了一下,他又道:“若然是你母妃在世,知道你有此胆色与作为,不知该多高兴。”
话里隐藏着无限唏嘘与伤感。
提到柳惠妃,昭浩康的心顿时缩紧了。
摆在心底的疑惑几乎脱口而出——父皇到底知不知道母妃陵墓的秘密?
“怎么了?”昭延禧察觉到他神色不对。
“没事,儿臣想起母妃了。”昭浩康垂头,低声掩饰过去。
泰和国与昭阳国正是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若是此时让父皇分了心,受累的就是天下百姓。
当初愤怒几乎冲破理智的时候,他尚且能够忍住。
这关口自然也不例外。
话哪怕是蹦到嗓子眼,他仍然艰涩的咽了回去。
“你母妃的确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女子。”提到柳惠妃,昭延禧的语气充满了柔情。
昭浩康不忍他沉浸在伤痛的回忆中,遂开口提了另一岔子话:“父皇,和亲之事慕府正房夫人吕氏当记一功,儿臣之见,不妨给她一个追溢。”
此举既有公心也藏着私心。
追溢吕远容,于公是彰显皇恩浩荡,再则也算是敲山震虎,给予企图破坏和亲之事的人一个威慑。
于私,慕府毕竟是慕大小姐的娘家,她痛失至亲心里必然难过。
虽说知道她定然不在乎追溢这等虚名,但不管怎样都是她与慕府应得的。
“嗯,康儿所言甚是。”昭延禧立马点头,说道:“朕下旨追溢慕吕氏为德贞诰命夫人。”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在昭延禧心中,区区吕远容一条妇道人家的性命倒不足摆在台面上追捧。
但昭浩康既然开了口,他必然有他的用意,故而昭延禧没有一点犹豫。
“多谢父皇。”
“你行事要一切小心。”昭延禧目光沉凝成一条直线,落在昭浩康的脸上,良久后他才压低声音道:“你做的是利于朝纲稳定,利于千秋万代的大事。但关乎朝野,牵连甚广,许多事儿连朕都无法以一己之力替你力挽狂澜。”
昭浩康明白这话的含义。
现在他走的这条路宛若Y间的黄泉路,若是行差踏错一小步,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就算昭延禧也没法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要么轰轰烈烈干一番丰功伟绩,要么死得尸骨无存。
“儿臣谨记。”昭浩康很郑重的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