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本来已经被那药物弄得很是痛苦,现在好多了。
可手腕脚腕被丝巾勒得起了红痕,无法挣脱。
顾念之想要挣扎,但是她的手脚都绑得紧紧地,忍不住急得哭了起来。
嘤咛细碎的哭声交织在一起,一向意志力和克制力强大到不可思议的霍绍恒都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
霍绍恒将刚才没有用的毛巾拧起来,给顾念之擦拭,让她清清凉凉地睡着。
等一切收拾好之后,他才躺下。
顾念之这时候一动不动,就像没有被下药以前一样乖巧听话。
霍绍恒松了一口气,心想陈列没有说谎,这药物还真是厉害……
他侧过身去,给她揉着手腕上的红肿淤青。
顾念之偏过头,蒙着眼睛的脑袋对着霍绍恒的方向靠了过去。
霍绍恒正低着头给她揉着手腕,突然感觉到顾念之慢慢凑近。
他不动声色地垂着眼眸,不去看她,只是想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
终于长吁一口气,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看,已经是半夜四点。
这一次,她能睡得时间长一点吧?
霍绍恒却睡不着了,他一向是早上四五点就起床锻炼,昨晚虽然荒唐了一夜,但拜平时一贯的高强度训练所赐,他还撑得住,便悄悄起身,去浴室冲凉。
三月末的天气,C城的晚上还是很冷的。
不过霍绍恒这座小楼四季恒温,有中央空调调控,并不觉得太冷或者太热。
他心情有些复杂,需要冷水来让自己清醒清醒。
哗哗哗哗的凉水冲到头上,他略有些杂乱的心绪瞬间就平息下来。
就当是一次任务而已,就像以往千百次任务一样。
虽然这一次的任务难度也小了很多,但也只是一次任务。
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不过在彻底忘记之前,他要仔细回味一番……
站在浴室的花洒下,霍绍恒一支胳膊扶在墙壁上,闭着眼睛享受着清凉水流的冲刷,脸上的冷峻之色终于有所缓和。
冲完凉,他脖子上搭着浴巾,迈着健壮的长腿从浴室走出来。
闻到卧室里的味道,嘴角抽搐了一下,找到室内遥控器,再一次打开室内抽风机,将屋里的空气再置换一遍。
然后在白色硬木沙发上坐下,打算抽支烟。
看着大口大口喘着气,心跳逐渐恢复正常,但是面色极度苍白的顾念之,霍绍恒抿了抿唇,心情有些复杂,眸子里氤氲着自己都不想碰触的心事。
顾念之已经睡得死沉死沉的。
这一次,跟前几次陷入昏迷的无意识状态是真的不一样了。
霍绍恒将她抱起来,换了个地方,随手给她搭上一条薄毯掖了掖。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蒙着她眼睛的丝巾取下来。
看她睡熟了,才匆忙走进浴室,又洗了一次,换了一件黑色圆领T恤。
推开卧室的落地长窗,他走到小阳台上,终于点燃了一支烟,悠闲地抽了起来。
抱着胳膊站在阳台上,他眸色沉沉,看着远处的群山,像是有心事,但也可能什么都没想。
淡紫色的雾霭在山间萦绕,初升的朝阳在山的背面露出一丝犄角,马上就要脱颖而出。
就在这时,驻地里响起了起床的铃声,刚刚还静谧得如同世外桃源的山谷顿时沸腾起来。
霍绍恒看见这些他熟悉的场景,吐出一口烟圈,扬手一抬,手中剩下的烟蒂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稳稳落到阳台角落的垃圾桶里。
他深深吸了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转身进了屋子。
关上落地长窗,再拉上遮光隔音的金丝绒窗帘,霍绍恒瞥了一眼床上的顾念之。
还在一动不动地沉睡。
肯定是累坏了。
霍绍恒唇角微勾,心情极好地往卧室门走去。
刚刚一拉开卧室的门,就听见扑通一声响。
一个胖胖的身影倒栽进来,圆圆的脑袋咚地一声砸到地上。
霍绍恒的眉梢抽搐两下,沉声道:“陈列!”
倒栽进卧室的人自然就是在门外等了一整夜的国手神医陈列。
揉着后脑勺,扶着门框站起来,瞪着眼睛看着霍绍恒:“你你你……都完事了?!”
“你什么你?”霍绍恒脸色冷峻得能刮下一层北极寒冰,“谁许你坐在我房门口的?”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陈列嘟哝说道,偷偷瞅了霍绍恒一眼,贼头贼脑地问:“……怎么样了啊?她好了没有?”
霍绍恒并没有回答,面不改色地挥了挥手,“你自己进去看看她好了没有。”
“啊?没醒吗?”陈列赶紧冲到客厅,将自己那个可以媲美简易医院的医药箱拎过来,激动地都结巴了:“真的没事了?”
霍绍恒对他这种问题采取了全面回避态度,低头从裤兜里又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深深吸一口。
看着陈列打开医药箱,取出针管,给顾念之从她的胳膊上取血样。
顾念之依然在沉睡,一截白玉般的胳膊搭在枕头上,脸上毫无血色。
蓝紫色的丝巾依然蒙着眼睛。
霍绍恒看了一眼,依然有些烦躁,垂眸狠狠抽了两口烟,趁着陈列正在做血液透析的时候,走过去推推他的肩膀,“出来说话。”
陈列将仪器设定好了,等着测试的结果,才跟霍绍恒走出卧室。
霍绍恒探头进屋里看了一眼,确定顾念之还在沉睡,轻轻关上卧室的门,对陈列摊开手,“拿来。”
“什么拿来?哦,你要什么?我欠你什么了?”陈列狐疑地眯着眼睛看着霍绍恒,“我眼睛近视得厉害,看不清楚,你别诳我。”
霍绍恒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道:“药啊,你说能让人不记得的药。”
“啊?”陈列一愣,“什么不记得?”
“你别装蒜。”霍绍恒的声音低沉冷漠,视线凛冽,如刀一样砸向陈列:“之前你不是说能找人帮忙,保证他们事后什么都不记得吗?你如何保证他们不记得?”
“啊?哦!”陈列终于明白过来,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变幻莫测,半晌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愣愣地道:“那个药啊,您也要吃?您又不是外人……”
霍绍恒扫他一眼,继续摊手:“少废话,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