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初恍然,“但是这个手术不是要收归国有了吗?她的培训做得怎么样了?”
“这个手术之前只有她能做,现在伤了手,培训下面的人,总是不放心。”何承坚叹了口气,“别说她不放心,我们也不放心。这样精密的手术,没有个三年五载的练习,谁都不放心让他们在我们的战士脑袋里动刀。”
何之初沉默了一会儿,潋滟的桃花眼里闪烁着晦暗的光,他淡淡地说:“要不放弃这个手术吧。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足够的能量,再也不能派人去对面了。”
顿了一下,他清冽冷漠的嗓音有些沙哑,“……也不需要再派人去对面了。”
何承坚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对他很是愧疚。
他本来以为将顾念之带过来,将她跟那边的霍绍恒物理隔开,时间长了,她自然会回心转意。
毕竟在何承坚心里,自己的儿子举世无双,只有他不要的女人,没有敢甩他的女人。
但是顾念之就成了一个例外。
何承坚至今记得那天晚上,他惊讶地看见一个少女义无反顾地挡在重狙子弹前面……
那种决绝和激烈极大的震撼了他。
真的有女子,宁愿死也不跟他儿子在一起啊……
“可以暂停。”何承坚点了点头,“那秦瑶光和她的实验室,就去接受法庭传唤吧。”
何之初敛眉思索,眸光轻闪,说:“不知道后面的审讯会牵扯到什么内容,不如让军事法庭接手吧。”
“军事法庭?”何承坚有些不明白,“不就是念之八年前的失踪案吗?至于要用军事法庭吗?”
“这不是为了念之的失踪案。”何之初轻笑说道,“而是因为秦瑶光和她的实验室,可能会涉及一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东西。还是让军事法庭接手更妥当。”
“哦,也对。”何承坚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她的记忆剔除手术就是她的实验室主导的。如果传唤到法庭,万一牵扯到这方面内容……”
“秦瑶光没有违规给别人做这种手术吧?”何之初手指在书桌上淡淡敲打,神情淡漠,但是眼底的凌厉却如一柄暗藏锋刃的长刀,“她的实验室,要不要派人盯着?”
何承坚眯了眯眼,“军方有人盯着她的实验室。但是……这些年好像没有什么违规的事情出现,至少,从来没有传来过什么不妥的消息。”
何之初点了点头,“她最好循规蹈矩。如果不然,那一定不是小打小闹的小过错。”
“这几年应该没有。”何承坚眯起一双犀利的眸子,眼角深深的鱼尾纹显露出来,“你走了之后,我答应跟她结婚。”
“这几年里,她一心都在我们家,很少再去实验室做实验了。”
“她很想跟我生个孩子,我看她年纪大了,一时心软,就答应让她用我当年冷藏的精子做了人工授精,后来受孕了。”
“可惜,这个孩子没能待住,没多久就流产了。”
何承坚移开视线,看着窗外寂寥的冬日景色,回忆说:“后来她只好放弃,那时候,温守忆正好被你赶回来了,她就陪在秦瑶光身边,照顾她,陪伴她,秦瑶光将她带在身边聊以解闷。”
何之初嗤笑一声,“难怪秦瑶光会在念之失踪之后,突然对温守忆那么好。”
明明之前一个是花匠的女儿,一个是举世闻名的大科学家和脑外科一把手,根本没有交集。
“可是,如果八年前真正想绑架顾念之的人是秦瑶光,她到底在想什么呢?”何承坚对这一点很是不解,“如果她想见念之,天天可以来我们家见她,我们并没有隔离念之,她能随时随地见任何她想见的人。”
今天的庭审录像他看过之后,虽然没有什么实质证据,但是他直觉八年前绑架顾念之的人,其实是秦瑶光主使的。
“而且我记得念之在我们家的时候,其实很不喜欢秦瑶光,她也很少来看她,或者说,六年里,她来看她的次数,一个巴掌数得过来。”
“能亲自来看她却不看,还要指使我们家的花匠设了这样一个局绑架她,再把一切都推在那个疯子头上。”何承坚更加迷惑了,“秦瑶光难道想瞒着我们做什么事吗?”
何之初对秦瑶光没什么好印象,冷笑一声扭过头,不屑地说:“谁知道她在想什么?我看她比顾祥文还要疯!”
说起顾祥文,何承坚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别在我面前提那个疯子的名字!”
何之初眼神黯了黯,顺手从书桌上拿起一支圆珠笔转着把玩,突然说:“爸,念之当年的绑架案,已经证明另有玄机,顾祥文虽然涉案,但有非常大的可能跟我们之前以为的不一样。”
“所以呢?”何承坚沉着眉看着他,捶着桌子吼道:“你想说什么?念之当年的绑架案,我看就是那个疯子和秦瑶光两个人在斗法!秦瑶光斗输了而已,但并不证明那个疯子就是无辜的!”
何之初看何承坚反应这么激烈,没有继续往下说,话锋一转,淡淡地说:“您觉得念之在法律上的造诣上如何?特别是做庭审律师的能力?”
何承坚立刻赞不绝口:“非常厉害!当年你妈妈在她这个年龄都没她这么犀利,没她这么老道。她才刚刚满二十吧?我记得你妈妈第一次上法庭一战成名是二十四岁。”
何之初:“……”
他怎么忘了,自己的父亲,是自己母亲最大的崇拜者。
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何之初笑着说:“我看她也很不错,您知道的,在那边世界,我是她的导师,我教她的很多东西,都是我从我母亲那里学到的。她的庭审风格跟母亲相近,也是因为跟我一样,都是学的我母亲的风格。”
“是这样啊?”何承坚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高兴。
他的注意力无法集中,脑子里总想着当年跟秦素问在一起的日子。
他们在爱得最深的时候结婚,在爱得最浓的时候生下儿子何之初。
又在一起相濡以沫地生活了那么多年。
过往每一天的记忆都镌刻在他的脑海里,只要他有时间,他就会拿出来仔细回味,以此渡过漫长的余生。
何之初垂下眼眸,清冽冷漠的嗓音像是一滴冰泉,将何承坚散乱的思绪拉了回来。
“爸,我看,要不要等念之的案子结束之后,让她看看母亲当年去世的卷宗,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我们没有觉察到的线索?”
何承坚一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何之初:“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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