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惊讶地看着前方。
圆形巨坑上空的雾气越来越浓，水汽似乎在加速蒸腾。
身上脸上都跟浸在水里一样，湿漉漉的。
霍绍恒飞快地来到顾念之身边，一手将她从圆形巨坑边上拉回来，一手握住了宋锦宁的胳膊，将这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紧紧护在身边。
顾念之和宋锦宁完全没有注意到霍绍恒过来了。
宋锦宁盯着面前探测仪器上的数据，看得目不转睛，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漏掉一个重要数据。
由数据构成的波动曲线在小小的液晶显示屏上翻转挪动，形成一个三维立方体，里面的各条支线就像有生命一样，不断折叠碰撞。
当三维立方体里靠顶层的某条曲线突然凹陷，靠底部的某条曲线突然凸起的时候，这两条曲线中间的部分顿时重叠在一起。
而就在这两条曲线中间部分交织重叠的时候，他们面前浓郁的雾气慢慢散开了。
雾气褪却，他们眼前出现的却不是蓝天白云，而是跟电影的大屏幕一样，由灰白而清晰，再到目迷五色。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派车水马龙的景象。
怎么回事？！
圆形巨坑上空的浓雾成了电影屏幕，映照出一座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那尖尖的楼顶非常有特色。
顾念之一眼看出来，这是大美利坚纽城的帝国大厦！
纽城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阳光从两排摩天大楼中间照射进来，并不十分宽广的马路上，汽车接踵而至，红绿灯不停闪烁，路上的行人匆匆来去，繁华热闹。
自由女神高举着火炬，俯瞰着哈德逊河。
大家的目光跟随着阳光移动，就像是电影里的蒙太奇镜头，方向突然一变，又有两栋高楼出现在那片浓雾之中。
“TwinTowers！”顾念之低低地叫了一声，瞳孔猛地缩了起来。
霍绍恒本来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并没有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景象迷惑。
直到顾念之叫出“TwinTowers”，霍绍恒才陡然抬眸看了过去。
真的是纽城的TwinTower！
这双子楼不是在十几年前就被恐怖分子摧毁了吗？！
怎么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海市蜃楼！天啊！我居然在这里看见了海市蜃楼！”
俄国科学家们尖叫起来，手忙脚乱地开始操作仪器记录各种数据。
顾念之疑惑地看向宋锦宁，“宋女士，这是海市蜃楼吗？”
她怎么记得海市蜃楼一般是在海上或者沙漠中产生的？
在西伯利亚通古斯这种内陆地区也会产生海市蜃楼吗？
宋锦宁头也不抬，看着面前的仪器，淡定地说：“海市蜃楼其实是一种光学现象。当地表和空气的温度相差比较大的时候，热空气上升，光线通过密度不同的气层的时候，发生折射作用，将远处的景象发射到近处，就是古人们称呼的海市蜃楼。”
“所以这里也有可能出现海市蜃楼？只要出现密度不同的气层？”顾念之若有所思地看向圆形巨坑上空的雾气。
也许是这些雾气的原因吧？
但是它们居然能把蓝星另一边的纽城的景象折射过来？！
可是那已经被摧毁的双子塔怎么会出现呢？
当初那一场轰动全蓝星的恐怖分子架飞机撞大楼的恐怖景象，至今还留在很多人的记忆里。
宋锦宁这时抬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监控器，发现了刚刚出现的TwinTowers，也吃了一惊，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惊讶地说：“这不是海市蜃楼！”
正手忙脚乱记录数据和拍摄视频的俄国科学家听了，很不服气地对宋锦宁说：“这明明就是海市蜃楼，你看这光线折射的角度，这些数据都符合海市蜃楼出现的条件。”
宋锦宁扭头看了那些俄国科学家一眼，“但是你们如何解释TwinTowers的出现？这两栋明明十几年前就被摧毁的建筑，为什么会出现在海市蜃楼里？——海市蜃楼作为光线折射现象，它所反映的永远是适时的景象，不是滞后的景象。”
俄国科学家们愣了一下，互相看了看，一起问宋锦宁：“那你认为这是什么现象？”
“我认为……”宋锦宁顿了顿，目光从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回到前面雾气中出现的那座城的剪影上，“我认为，这片雾气里出现的，是十几年前的纽城，不是现在的纽城。”
众人：“……”
顾念之心里一动，大力点头，赞成宋锦宁的说法，“我认为宋女士说得对。你们看，除了这些标志性建筑，还有十几年前被摧毁的双子塔，就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以及他们手里拿着的手机样式，你们觉得是现在流行的时尚吗？”
顾念之这样解释，简直说到宋锦宁心坎里。
她是从纯粹理论出发觉得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海市蜃楼，而是有的特殊意义的物理现象。
但顾念之心细如发，观察力又敏锐，一眼看出了他们这些科学家可能都没有注意到的东西，比如穿着打扮，甚至还有手里拿着的手机样式！
这十几年，正是宋锦宁意识模糊的时间，她清醒之后，对这十几年间发生的大事都有所了解，但对这些时尚流行并不敏感。
顾念之虽然年纪不大，但网络儿童不是白当的。
拜网络所赐，当年飞机撞双子塔的恐怖行为，她在网上看过很多资料。
对那些图片上人们当时的穿着打扮记得非常清楚。
因为那个时候，苹果手机还没有诞生，更没有像现在这样风靡全蓝星，那时候，人们最时尚的智能手机，还是黑莓。
宋锦宁接着说：“所以我们看见的，不是适时的海市蜃楼，而是这个圆形巨坑跟一个巨大天线一样，接收到了十几年前从纽城投射来的光线，然后汇集成像，让我们看见了十几年前的情形。”
说着，宋锦宁又看向顾念之，笑着说：“记得念之来这里的第一天就问我，是不是如果条件合适，我们就能亲眼看见历史中发生的事件，或者看见亲眼恐龙时代。——现在这片雾气向我们展示，这是完全可能的。”
每一时，每一刻，我们身边都萦绕着光线和各种力场，它们也一直在向外辐射，甚至向未来辐射。
宋锦宁充满激情地指着那片景象，说：“既然我们能通过引力波动看到一亿多年前中子星相撞的情形，我们就能通过同样的引力波动，看到十几年前的情形！”
“……可是，就像我那天跟这位年轻姑娘说的，我们能看到中子星相撞，是因为它产生的能量力场够巨大。这个纽城能产生什么能量，让它的景象能够被光线记录下来，并且辐射到十几年之后？——退一万步说，就算纽城能迸发出这样的能量，这纽城早就被能量摧毁，不复存在了。而现在纽城没有消失，足以说明它没有承载过巨大的能量场。”
“所以，你告诉我，这些景象，是如何从十几年前，辐射到十几年后，并且被我们所接收的？”
宋锦宁略微思忖了一下，说：“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我觉得还需要进一步研究，但是我认为这个传播的过程，就是跟电视信号一样。十几年前的纽城发出信号，被十几年后的我们接收，然后由电视机转化成可见的影像放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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