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姐,我们找你很久了,你不是在慕尼黑失踪的吗?怎么到柏林来了?”
这两人说的是华语,字正腔圆,一听就是帝都口音。
那两人一边走,一边对着她的方向说话。
顾念之渴望了那么久,挣扎了这么久,就是希望有人来救她,特别是希望霍绍恒出现能救她,但当这两人真的说出是霍绍恒要他们来救她的时候,她却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他们是霍少在特别行动司的同事吗?
他们以前在暗处保护她,从来没有让她出过事……
顾念之眼角都湿润了,她心里七上八下,琢磨着要不要出去。
因为她也有一点点担心,担心这会是那个狡猾的阿尔斯设的圈套陷阱。
这时她听见那两人又说话了,“……应该是在这里吧?刚才好像这里有人?”
顾念之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们。
可是她要一直不出声,这两人再大声叫两下,恐怕会把在附近搜寻她的阿尔斯给招来。
万一这两人真的是霍少派来的呢?
她岂不是白白错失了一个逃离的机会?
她清楚地知道,在这里,要靠自己逃离柏林,不说完全不可能,但是过程会很曲折漫长,而她,已经累了。
顾念之想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手里握着那棒球棍藏在身后,然后拨开那些灌木从树林里慢慢走出来,问:“请问你们是从华夏帝国来的吗?”
她也说的是华语。
那两人虽然一直知道这里有他们要找的目标,但是当她突然出现,还是把这两人吓了一跳。
猛一抬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修女从树林中走出来,黑灯瞎火的,真是很渗人。
不过他们很快回过神,在心中狂喜:蝉自动出现了!
一个人不动声色往顾念之这边走,笑道:“对,我们是从华夏帝国来的,你是顾念之吧?我们找你很久了……”
顾念之往后退了一步,又问:“你们的证件呢?”
她不认得这两人,不是她在特别行动司认得的任何一个人。
“证件?”那两人一下子笑了,心想自己的头儿还真是厉害,说这妞儿生性多疑,不会轻易相信他们,一定会找他们要证件,所以专门让他们带两份“正儿八经”的特别行动司证件。
一个人嗖地一下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份跟护照一样大小的证书,打开伸到顾念之面前,“看,这是我的证件。”
顾念之听了这话,脑海里轰地一声,如同绽开了焰火,不是激动,不是兴奋,而是恼恨、愤怒!
这两人绝对不是特别行动司的人!
顾念之很清楚,特别行动司的人因为工作性质特殊,出任务的时候连自己的手机都不能带,更别说证件!
谁听过出外勤的人把特别行动司的证件带在身边证明自己身份的吗?!
脑残无药医啊!
不过,她不能着急。
这两人是怎么找到她的,到底是不是阿尔斯的人,顾念之还有疑问。
她偏着头,做出好奇的样子,“那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面前的两人明显更加兴奋了,他们笑着说:“你身上有我们的定位装置,我们只要一查,就知道你在哪里。”
“是吗?”顾念之心里一沉,她是知道霍绍恒以前给她的安保非常严密,有这种装置不奇怪,但现在,明显特别行动司里面有内鬼……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能这么快找到你?”那人一边笑着一边走近,脚步略急躁了一些,想是太激动了,手掌略偏,迎着月色,掌心里寒光一闪。
顾念之瞥见那明明一柄匕首!
心里的不对劲终于爆发出来,她右手闪电般从背后挥出,又粗又硬的棒球棍像一根铁棍一样带着呼呼的风声击打出去,狠狠骂道:“找你个头啊!你掉皮了你知道伐?!我打死你这个没脑子还学人家装逼的贱人!”
顾念之直接打的是这人的颈侧大动脉,迅捷无比,就算她力气不大,但是棒球棍的威力不容小觑,她的目标打得又准又狠!
那人只觉得眼前一黑,颈侧一阵痛彻心扉的疼,然后很快,一片淤血从他的皮下组织里渗出来,脖颈处出现青紫,渐渐肿起一个大包。
他的手臂酸麻无比,就跟被打中了手臂肘弯处的麻筋一样,手中的匕首都握不住了,哧溜一声掉在地上。
顾念之一棍挥出,马上转身往树林深处闪了进去。
黑夜的树林伸手不见五指,顾念之跑得跌跌撞撞,看不清路,迎头就在一棵树上撞到侧脸,她的小脸立刻就肿了起来。
前面那人以为顾念之自动现身,还要看证件,肯定对他们不会怀疑,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她突然暴起发难,然后转身跑向树林深处,想要阻止她,但是他已经疼得连视线都模糊了,条件反射般说了一个字:“追!”就直挺挺倒下了。
“追什么追?直接开枪!”他后面的那人一直没有说话,这时不耐烦了,根本不顾前面那人已经倒下,直接拿出安装了消音器和瞄准镜的长柄大功率手枪,对准顾念之奔跑的方向,砰砰连开数枪!
一颗子弹擦着顾念之的左胳膊而过,射在树林的一棵树干上。
虽然安装了消音器,架不住子弹射入大树树干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深夜里分外响亮。
顾念之被子弹的冲力带着往前踉踉跄跄跑了几步,摔倒在地上。
她以为自己这一次一定在劫难逃了,但是没想到这一声子弹入树的声响还是引来了阿尔斯放在这周围搜寻顾念之的那些警察和军人。
呼啦啦一群脚步声传来,顾念之只来得及将自己整个人蜷缩起来,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不远处砰砰砰砰几声枪响,然后一切都安静下来,战斗好像已经结束了。
顾念之听见阿尔斯的那些秘密警察在说德语:“死了两个,咦,不对,这边也死了两个,一共是四个。”
顾念之闭了闭眼,心想明明只有两个人,怎么那些人说死了四个?
难道,真的有特别行动司的人来救她?!
而他们,被这两人抢先干掉了?!
顾念之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她用手极力捂住嘴,往树林的另一个方向缓慢移动。
那边搜寻她的人被那四个死去的人绊住了,没有及时来追她。
也或者,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这四个人在做什么,所以他们还没有把这四个人跟顾念之联系起来?
总之这些人没有继续追过来,顾念之只觉得谢天谢地。
她在幽深的树林里挪了几个小时,直到天都快亮了,才出了这片黑黢黢的林子。
一出林子,她愣住了。
她这是绕了个圈儿?
又回到了她昨天早上离开的那间酒吧的后门……
顾念之捂着再一次被子弹擦伤的左胳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敲了敲酒吧的后门。
一个阳光帅气的金发小伙开了门,看见是一个肿了半边脸的修女,忙笑道:“嬷嬷,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顾念之的手臂疼得要命,脸也肿了,说话的声音都是哆哆嗦嗦,模模糊糊,她努力地问:“……我……我找你们老板娘……”
“老板娘?哦,等会儿。”那小伙儿笑着点头,很快就那金发碧眼的老板娘叫到后门。
老板娘一看见她那身修女服,立刻就认出她了,再看她半边脸都肿了,身上还有一股隐隐的血腥味儿,惊讶地用手捂住嘴,小声说:“你这是怎么了?被谁打的?”
顾念之看了看她,张了张嘴,想说话,但眼前一黑,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直接晕倒在老板娘面前。
老板娘吓得忙抱住她,将她带到后面的员工宿舍去了。
……
顾念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她前天晚上住过的酒吧员工宿舍里,左胳膊已经被包扎好了,身上的修女服也脱了下来,那支她顺走的棒球棍也放在她床边。
顾念之看见这棒球棍就有些脸红,也不知道那老板娘看见她放下的五十美元没有。
她的钱包里现金不多了……
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下午两点多钟了。
她这一觉从早上睡到了下午。
可能是因为血流过多,她的口有些渴。
正要爬起来去找水喝,宿舍门被人悄然推开了。
她早上在酒吧后门第一眼看见的那个阳光帅气的金发小伙儿探头进来看了看,见她已经醒了,忙问:“醒了?”然后推开门进来了。
见顾念之要起来,他忙扶起顾念之,问道:“你要做什么?”
这些算是简单的德语,顾念之听得很明白,她虚弱说:“水,要喝水……”
“我给你拿水。”那小伙儿站起来,从墙角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拧开盖子,放到她的右手里。
顾念之拿起来一下子喝了半瓶。
金发小伙儿看得笑了起来,“别那么急。还有呢。”
顾念之是太渴了,一口气喝了半瓶水,才觉得好了些。
她把矿泉水放到床边的床头柜上,对那小伙儿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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