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对于这个时代,其实并非只是技术的提升,其中更多的却是由于大规模的生产,人群从原先自给自足的社会形态,继而开始更加有效的组织力。
所有的一切,都有一套标准的流程。
叶春秋先试制,再制造一小批下放到军中,让他们穿戴之后进行检验,而后在操练过程中找到问题,最后再进行修修补补式的改良,方能确定最终方案。
或许朱厚照觉得这样麻烦,可是对于叶春秋,却是非做不可的事。
好在朱厚照对此也无怨言,眼中全然是信赖之色,点头道:“总之,朕让你放手去做就是。”
君臣二人坐下,朱厚照才苦恼地道:“可惜没有舆图,朕将他们全部烧了,现在又得寻人去置办,否则朕现在倒可以和你琢磨一些兵事,不过眼看着就要到年关了,叶爱卿好生过年吧,哎一到年节,朕就烦闷得很,宫里的规矩太多了,若是这个时候能去边镇走一遭,把所有人和所有事都抛下,多好。”
叶春秋不由淡笑道:“陛下是天子,天子自然有天子分内做的事。”
朱厚照带着几分气恼道:“朕还身负牧民、护民之责呢,巡边难道不是分内的事?”
叶春秋一时答不上来,他突然发现,朱厚照的理念竟与现代人有诸多的相似之处,若放在后世,这个家伙的观念多半也是个死不悔改的激进派份子,哈还好他不是女子,若是女子,放在后世,多半属于那种光着屁股在广场里ky的环保分子了。
叶春秋是第二世为人,反而沾染了不少这个时代的陈旧观念,而今遇到了朱厚照,竟是不禁笑话自己,想不到自己一个现代来的古人,而今却遇到了一个古人中的现代人。
闲聊了几句,朱厚照大多都是抱怨着过年的事,祭祀太庙啊,接受朝拜之类。
而后,他带着几分喜意地眨了眨眼道:“不过夏皇后的肚子渐大了,哈再过五个月就该生了,朕也该要做爹了,但愿生出来的乃是朱载垚,若是个公主吓,朕最讨厌女娃儿了,总是觉得不好过份去亲近,若是个太子,朕以后坐在这儿看舆图的时候,他便可趴在这儿听朕讲一讲兵略了。叶爱卿,你还没有成婚?朕记得你的未过门妻子是王师傅的女儿是不是?为何还不完婚?你快生儿子,到时候朕给他取名。”
叶春秋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了抽,我去,取名他顿时想到了君子剑,猛地一阵恶寒,禁不住汗流浃背,忙道:“陛下这个嗯,一切都要听恩师安排才好。”
朱厚照只好遗憾地摇摇头,一副很鄙视叶春秋的样子:“你瞧瞧你,总是唯唯诺诺,什么都听别人的,有什么出息,该像朕一样,当初王师傅教授朕读的时候,朕照样捉弄他,这天底下啊,就没有朕害怕的事。”
天色渐黑,叶春秋便起身告辞要走,朱厚照点点头,笑道:“有闲就来看朕吧,这么多翰林,朕还是喜欢你来侍驾。”
叶春秋眸,看到了朱厚照眼中的不舍,他淡淡一笑道:“陛下,臣得赶紧给陛下的铠甲镀金。”
朱厚照愣了一下,却是笑了:“哈那你也要赶紧给你的铠甲镀银才好。”
叶春秋只是无声地点了一下头,而后转身而去。
只是在他的心里,却一直记着朱厚照脸上的笑脸,心头升起了一股暖流
当叶春秋徐徐走出暖阁,天有些冷,雪虽是停了,也是艳阳高照,可是这风却是更凌冽起来,叶春秋走在熟悉的甬道上,看着这紫禁城的一砖一瓦,突然感觉到,自己和这里竟有了一些感情。
穿越来这儿,除了自己的爹曾无条件的照顾自己,这个世上,竟有一个人对自己有诸多的关照,而更好笑的是,这人竟是紫禁城的主人。
他甚至在这晚霞的光晕之下,不禁开始对读人的信条产生了怀疑。
当真是伴君如伴虎吗,难道就真没有例外?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可是他依旧抿嘴一笑,无论怎么样,绝大多数入宫都是一件挺愉快的事。
迎面,有人缓缓而来,叶春秋看清了来人,却发现这条甬道无法避,他只好继续信步向前,然后刘瑾的面目越来越清晰。
刘瑾笑嘻嘻的盯着他,让人生出一股浓厚的寒意,叶春秋却是落落大方地道:“见过刘公公。”
“叶修撰,又入宫面圣了”刘瑾笑着的时候,其实心在淌血。
上一次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打,现在还疼呢,本以为张永能收拾了叶春秋,谁晓得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却是将谷大用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这倒也罢了,现在看着叶春秋活蹦乱跳的样子,刘瑾的心哪,就仿佛钻心一般的疼,偏偏他又无可奈何。
叶春秋婉儿道:“今日入宫伴驾,刘公公去哪里?”
刘瑾见叶春秋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却是牙都要暗暗咬碎了,道:“咱也去面圣,陛下离不开咱伺候。”
“哦。”叶春秋不重不轻地应了一句。
本以为叶春秋必定会有点小小的嫉恨,毕竟是争宠嘛,我刘瑾好歹也是陛下身边跟了这么多年的人,虽然吃过你的亏,可你听到这句话,难怪不该表露出点什么吗,可叶春秋偏不,而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那么,刘公公请。”
刘瑾无奈,只好与叶春秋错身而过,猛地,他想到了什么,觉得有些不甘心,又驻足,却见叶春秋已是举步走了几丈远了,他便对着叶春秋的背道:“叶修撰,且慢,咱家正好有件事要恭喜你。”
“恭喜?”叶春秋微楞:“不知喜从何来。”
刘瑾笑嘻嘻的道:“是这样,咱听到一些风声,今年科举的观政士,不是等过了这个年关,都该委任官职了吗?你爹是在户部观政吧?据说呀,吏部那儿对你爹颇为赞赏,户部的上下官员也都对你爹一致好评,明岁你爹怕是要直接外放万年县去做县令了,你说,这是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