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终于来了,昔日的两个屯长,曾并肩战斗过,可这一次,他们却注定会成为不死不休的死敌!
铁骑纵横,步兵如潮,卢植亲率大军杀来,一眼望去,兵层层,甲层层,彻地连天,一望无际,刀枪似麦穗,剑戟似麻林,北军五校,兵精将勇,皆是百战精锐,黑压压如一股滚滚洪流,不住的向前碾压席卷,似乎半边天,都被他们惊人的气势给笼罩住了,马蹄飞腾,雪花四溅,沉闷的号角声,激荡着每个人的心田,陈削却咧嘴笑了,一摆手,“传令三军,全部登城。”
这一次,卢植还是倾巢而出,因为,灭了陈削之后,他还要继续征讨屯兵肥如的张纯。
之前刘备骗了七万义军,值得卢植倾巢而出,这一次,陈削据城而守,也值得卢植这么做,毕竟,陈削的脑袋,可是当今陛下亲自下令要的。
可是,离得近了,率先映入卢植眼帘的,却不是城楼上的万余名头裹黄巾的义军,而是高高悬挂在城墙上的那些不知死活的人?说尸体并不合适,因为,很多人还在垂死挣扎着。(为什么是万余名?不是九千吗?因为北平府的百姓,也有不少主动投军的。)
连城墙都被染的血红,白雪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刺眼,来到近前,卢植勒住丝疆,手扶须髯,望着城墙,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城墙上究竟悬挂了多少人?谁也不清楚,连陈削都懒得数,反正,那些世家豪族不管是杀的还是没杀的,他全都给挂到了城墙上。
如果毒士贾诩在这里出现,见此一幕,说不定会鼓掌大笑,然后赞上一句“此举,当浮一大白,人生总算相逢一知己!”
昔日,将帅位让给波才,不是陈削心软,而是他觉得自己无法担此重任,其实,从一开始,他的骨子里就是狠辣的。
为了抢块饼,他都敢把人弄死,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何况,卢植率领的汉军,本来就是他要面对的死敌。
昔日跟皇甫嵩四处游击,动不动就东躲西藏,也不是陈削贪生怕死,只是,力量不足无法跟官兵正面抗衡罢了。
狠辣,果断,其实,一直流淌在他的血液里面。
卢植震惊了,公孙瓒刘备赵云等人也全都久久无语,不用数,城墙上起码有几万人,单看这些人身上的穿着,便知道,这些绝对是城中的富户世家中人。
连单经田楷都不例外,两人也踢腾着双腿在里面不住的挣扎嘶吼着。
这种待遇,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过。
那些选择帮助陈削的世家豪族,看到这一幕,应该庆幸他们当初的选择。
“哇呀呀,气煞我也,可恶的狗贼陈削,我非一枪挑死他不可。”张飞气的须髯倒竖,钢牙紧咬,这些被吊起来的人,都是值得张飞敬重的‘上等人’,他绝不允许他们被如此虐待。
可陈削眼里,只有造反的百姓,才是最上等的人,其余的,皆不足为虑。
“陈削…”坐在囚车中的张宁,缓缓的抬起头来,望着站在血淋淋的城墙上的陈削,竟忍不住失声喊了起来。
“哪个是卢植?上前答话。”陈削冲下面望了一眼,他并不认识卢植,站在城墙上高喊了一声。
卢植强自压下心头的震惊,催马往前行了出来,距离城墙不足两百步,卢植勒住了丝疆,咬牙喝道“老夫便是,陈削,你做的可真够过分,你如此逆天而行,执意助纣为虐,就不怕遭报应吗?”
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给挂在城墙上示众,一向受儒家学说熏陶的卢植,险些气炸了肺。
“助纣为虐?谁是纣?谁是虐?卢植将军,你这话说的真是好笑,我想问你一句,昔日的商纣?还有暴秦?又算是什么?是好还是坏?百姓逼于无奈,连活着都是奢望,我顺应天道,揭竿而起,算是助纣为虐吗?”
伸手指了指城墙上的悬挂的那些人,陈削不屑的冷笑道“这些人,有哪一个没喝过人血,没吃过人肉,他们难道不该死吗?”
“一派胡言,他们何时吃过人肉,喝过人血?”卢植气的浑身直颤,连胡子都打卷了。
陈削笑道“亏你还饱读诗书,满腹经纶,难道,盘剥百姓,鱼肉一方,将百姓逼的卖儿鬻女,活活变成路边的枯骨,这不算喝血吃肉吗?说我助纣为虐,卢植?其实,真正助纣为虐是你们才对!”
卢植愣了,他活了大半辈子,一向受人敬重,还头一回听人这么说自己。
见卢植有些发愣,陈削又道“不明白?呵呵,我来问你,你摸着良心说,十常侍是否可恶?灵帝是否昏庸?”
卢植沉默了,因为陈削把话说的很明白了,摸着良心,显然不能撒谎,难道自己非说陛下英明,十常侍忠耿吗?
“你其实比谁都明白,百姓为何造反?如果君王英明,社稷昌隆,百姓安居乐业,谁会无端端的提着脑袋造反?灵帝昏庸,十常侍祸乱朝纲,我没说错吧,也就是说,当今陛下,才是纣,才是逼的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罪魁祸首,也是逼的我们揭竿造反的真正元凶,那么,你们,这些忠于朝廷的人,自然就是助纣为虐,我没文化,不会讲话,可大道理,你骗不了我,在我看来,你们这些食君之禄的所谓忠臣,远比十常侍那些奸佞小人,更加可恶,因为,他们纵恶,乃是本性使然,骨子里他们就是贪婪无耻的,可你们呢?却是故意蒙蔽双眼,蒙蔽良心,因为,明知道灵帝昏庸无能,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想也不想依然还去做,这跟狗有什么分别?忠臣,在昏君眼里,就是最听话的狗罢了。”
陈削脏话尽出,骂的卢植哑口无语,愣是气的都快吐血了,伸手怒指着陈削,“你…你…你…”卢植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其实不用我多说废话,读了那么多书,你什么都知道?不是吗?只是,你跟皇甫嵩一样,誓死也要保守名节,做个尽职尽责的忠臣罢了?别人夸你是好官,在我这里,你只是狗屁朝廷听话咬人的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