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熬到天快亮的时候,手术室的灯总算熄灭了。。。当手术室那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时,我反‘射’‘性’地弹跳而起,惊恐万分地站在手术室大‘门’前,满脑子都空白了。
我承认,我此时一身抖得跟筛糠似得,根本就控制不住。
我在害怕,非常的害怕。
陈欧在打盹,听到‘门’开启的声音也霍然起身,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我们俩都很害怕,跟个傻瓜似得杵在‘门’口,望着手术室内那长长的通道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很快,最里间的手术室里走出来了一大群的医生和医生助理,其中就有穆汉德,他满脸倦‘色’,被一个助理扶着,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
其他的医生我一个都不认识,但那个护士我认得,是阿莎。她竟然也被调来了,可见乔恩的手术是多么严重。
手术‘床’被推了出来,我一眼就看到了上面躺着的乔恩,他罩着氧气罩,一动不动。
我紧张得连呼吸都快停止了,指尖深深掐入手心,我没控制住,一下子就哭了。陈欧连忙拉着我闪到了一边,我感觉到他的手也在抖,只是没我反应这么大。
当穆汉德走出来的刹那,我连忙冲过去抱住他的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话了。
我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失声了,穆汉德拧了下眉,抬手一耳光落在了我脸上,然后我就能发出声音了。
“穆汉德医生,乔恩没事的对吗?他的手术非常成功对吗?”我哽咽道,不能接受他说不成功的字眼。
他放下口罩,重重叹了一声,“等心脏供血正常,不出现排斥反应就算成功了,目前还算顺利。”
“他,他他……”我想问好多,但无法组织语言,只能求救般地看着陈欧,他比我要稍微镇定点。
“你们先把病人送ICU里观察吧,暂时也可以歇一歇了。”穆汉德摆摆手,其余的医生和助理就先推着乔恩走了,他看我们俩满脸惶恐,又道,“目前应该不会有事的,他的身体素质不错,这颗心脏是一个脑死亡的运动员捐献的,也很强壮。”
“谢谢你穆汉德医生,谢谢!”我和陈欧不约而同地道。
“走吧,这两天他需要全封闭,你们就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穆汉德说完就走了,看他那么疲惫,我们也不好再去打扰了。
我不想回去,就让陈欧先回去歇一歇,回头再来替换我,他也没坚持,很快就离开了。毕竟我们俩在这里熬了一天一夜,如果都熬着肯定扛不住,轮番换岗要好一些。
我来到了ICU监护室外面,阿莎正在里面来回穿梭地拿‘药’,配‘药’,眸‘色’特别的凝重,看得我心惊胆战的。
我还不能进去,就又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候她出来。如果没能得到乔恩安康的消息,我想我是无法闭眼睡觉的。
等待中,我又拿出录音笔一次次听里面的话,听着乔恩低沉磁‘性’的声音,我不知不觉又泪流满面了。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竟又习惯他在身边陪伴做事了,有他在,仿佛所有的困难都不叫困难。
我说了,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习惯,所以更加的在乎。
我在‘门’外等了很久,阿莎总算是出来了,我连忙迎了上去,还没开口她就主动说了。
“他的情况目前很稳定,你别太担心了。看你这满眼的血丝,先回去睡一下吧。”
“阿莎,我不能睡,我要看着他醒过来,你能不能让我进去?”
“暂时还不行,等二十四小时后吧。你要不愿意回酒店,就在我的休息间睡一下好了。”
我摇摇头,拒绝了阿莎的好意,“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不醒过来我也无法睡觉。”
其实我现在很困很困,但却不是那种一倒下就能睡着的困,我没看到乔恩醒来,没听到他说一句话,这颗悬着的心脏怕是无法落下的。
阿莎拿我没办法,只好取了一套无尘服让我穿上,带我去了乔恩所在的病房。他是单独的隔间,里面摆放着很多的机器,呼吸机、心电图机、脑电图机等等。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全身都是管子,还有血袋。
我看到他这么脆弱又要泪奔了,连忙仰起头深呼吸了几下才忍住,回头对阿莎道,“阿莎,谢谢你,我就在这里看着好了,你快去歇息吧。”
“护士每个小时都会来检查的,你到时候说是我允许你进来的就好。”
“恩!”
阿莎走了过后,我提了张凳子坐在病‘床’边,轻轻握住了乔恩修长的指节,冰凉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还有些僵硬。
我难过极了,握着他的手拼命哈气,试图让他的手温暖起来。
也不知道凌枭当年一身粉碎地躺在病‘床’上,是否也是如此脆弱和无助,想起他,我心更加难受了。
我守在病房的期间,阿莎进来过好几次,给我送了些吃的,但我没胃口,一点没动。
每次看到她检查乔恩的身体时那凝重的样子,我的心都揪着疼,她说这两天是最关键的,乔恩的心脏如果供血正常且没有出现排斥反应,那基本上这危险期就度过了。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晚上。
陈欧说替我守夜,我没答应。我一直觉得乔恩会这么快被送进医院手术,都是我失误造成的。
如果我在他身边多呆一会,事情可能就没那么严重了,所以不看到他醒来,我肯定是放不下的。
午夜的时候,房间里很安静,乔恩的手有了一些温度,可能是那颗新的心脏在工作了。阿莎说按照这反应,他明天早上就应该会醒过来了,所以我特别的‘激’动。
我在数时间,一刻钟,半小时……
当数到凌晨两点时,我听得病房的‘门’又开启了。我以为是阿莎进来查房了,也就没在意,还蜷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乔恩,感觉他脸上好像多了几分血‘色’。
我还在一遍遍放着录音笔,这是唯一让我支撑下去的动力。每次听到里面那低沉磁‘性’的声音,我心里就感动到不行。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听着很令人悸动。
“当初我这样躺在医院的时候,你是否这样在意过?”
凉凉的声音从我脑后传来,带着一股强烈的,酸溜溜的味道。我怔了下,回头看着同样穿着无尘服的凌枭,他一脸的落寞和委屈,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样子。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他应该有无数次这样毫无声息地躺在病‘床’上承受痛苦,我当时在做什么?
我记得,当年我们坠下高架过后,我醒来后是认定他死了,然后就想尽千方百计要为他报仇。甚至为了钱为了得到资源不惜给人当情‘妇’,当然这个人是他。
我怎么没在意过呢?我一直都很在意。
当我因为他的死而伤心‘欲’绝时,他就在我身边冷眼旁观。
整整两年,他不曾告诉我他就是凌晟浩,他眼睁睁看我为了他难过,为了复仇而寸步难行。我当时所做的傻事,他不是不知道,他甚至还利用我去对付一些人。
所以……他凭什么来质问我?是我不心疼他,还是他不愿意让我心疼?他什么事都瞒着我,什么事都不让我知道。
“凌枭,你现在可是在质问我?你给过我心疼你的机会吗?我在你身边两年,你可曾告诉我你是谁?”我看他不说话,又冷冷道。“还有,如果不是你莫名来找我,乔恩的手术会这么仓促吗?
我恨自己遇到他就没辙,但更恨他明知道这样还来撩拨我!
“你很在乎他?”
“当然!”我毫不犹豫地承认。
乔恩不光是我的良师益友,他还是我的偶像,我曾为他疯狂过,痴‘迷’过,也无数次幻想过要嫁给他。虽然那是少‘女’对偶像的心态,但足以说明我在乎他。
他眸‘色’一沉,脸绷得有些紧,“你是我的‘女’人,是尘儿的妈妈!”
“‘女’人?‘女’人这个词的定义很广泛,可以是情‘妇’、姘头甚至约过炮的,你指的是什么意思?”
“秦诺!”他怒急,低吼了一声。“至少你不应该这么在乎他,跟个红杏出墙似得。”
红杏出墙?
这是什么谬论?但看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我心里竟然很欢愉。他这是在跟乔恩争宠么?他在吃醋?
“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出去吧,乔恩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我讪讪道。
“我也没有度过危险期!”他表情不自然。
……他说的危险期是什么?蛇毒吗?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他的手,道,“我检查过你手臂上被毒蛇咬伤的地方,已经没反应了,你,你应该是在骗我吧?”
我语音未落,他一把揪住了我的领子,满脸寒霜,“是不是我也要躺成这样,一身‘插’满管子才能证明我也很脆弱?”
“你乌鸦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瞬间就慌了,脑中一闪他浑身‘插’满管子的样子,感觉血液都加速了。“凌枭,乔恩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是我的贵人,请你理‘性’一点好吗?”
“我怎么就不理‘性’了?我要是不理‘性’,早就扛起他从这里扔下去了!”
他愤愤然,跟个负气的孩子似得。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让他那么生气了,难道我守着乔恩不应该么?
我不想理他了,转头又坐下了,“你不是希望我离你远点吗?我成全你。我不想跟你吵架,你快点走吧,别妨碍乔恩病情的恢复了。”
“你跟我一起走。”
“怎么可能?我要照顾他。”
“有很多人想照顾他,不差你一个。”
“要不是你来烦我他会这样吗?他本来都好好的,就是因为你才忽然昏‘迷’的。你走,你赶快走!”
我一边说,一边很生气地把他推出了病房,并且反锁了起来。他在外面狠狠拍了几下‘门’,我没理他,他最后才讪讪地离开了。
回想起他孩子般的举动,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这么幼稚可笑。
他现在知道紧张了?那他冷漠无情地推开我时怎么没心软过,怎么没想到我这辈子不光是心疼他,也会心疼别人。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