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见过阿塔洛一面,想起他那形同阿飘的身板,也就淡定了一些,连忙探头打了个招呼。
“请问是阿塔洛医生吗?我是刚才请阿莎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我姓秦,叫秦诺!”
“你为什么不走电梯?”这声音‘阴’森森,冷冰冰,毫无温度。
我紧张得吞咽了一下唾沫,又走了几步阶梯才道,“我,我就是想走上来而已。”
其实我是怕坐电梯,因为这栋楼太诡异了,我真怕进电梯后就有无数的不明生物在里面。我探头看了眼阿塔洛,他居高临下的俯瞰我,眸‘色’很冷,骷髅般的脸依然没有表情。
我讪讪的走了上去,冲他鞠了一躬,“对不起打扰你了!”
“我们见过面!”他凉凉的盯着我,又道,“找我什么事?”
“我,我就是想问一问那位中国来的凌先生的事情。”
“凌晟浩?”他蹙了蹙眉。
“是,是的!”我忙不迭的点点头。
“来吧!”阿塔洛一转身,朝着走廊飘去。
我这才看清楚他诡异的身影,他其实是在走,但因为袍子遮住了他的‘腿’,步速又过快,所以就造成了飘的视觉误差。我紧张的跟在他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他的办公室跟别的医生不一样,他这个屋子里到处都是催眠的暗示图,比如那个看得令人眼‘花’的圆圈图形,还有错‘乱’但仔细看又很有规律的不规则几何图,等等。
我走进去就有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像有人在我脑袋里喊我睡觉一样。
“坐吧,你要问他的什么事?他已经出院很久了。”
阿塔洛指了指沙发让我坐,他自己则坐在了一张摇椅上,坐上去那椅子就摇啊摇,发出有规律但非常难听的吱呀声。还有他的椅子,摇晃的频率也很一致,令人头晕目眩。
我用力捏了下眉心,才又道,“是这样的阿塔洛先生,我想问一下他来这里是做催眠吗?是催眠什么呢?”
“这是我病人的秘密,你换个问题吧。”他拒绝回答我。
于是我想了好久,又道,“你好像催眠失败了吧?他并没有忘记我,也没有爱上杜菲儿!”
这是我揣测的事情,因为阿莎说了,阿塔洛是可以做到强行驱走某段记忆,又能强行植入一些东西。凌枭不但对我冷漠,还把家产都给了杜菲儿,如果不是被催眠,他会做出这种事吗?
我就是要试试阿塔洛做的是不是这个。
他顿然一惊,眸‘色’微微‘阴’戾了些,如利剑般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看他这反应,我想我是猜对了。于是又道,“你真的以为真爱一个人可以从记忆里删除吗?深爱一个人不光是一种记忆,还是一种本能。”
我有点大言不惭,但只有这样,才能震慑住阿塔洛。他虽然是个一流的催眠师,但肯定也不食人间烟火。他立于高高在上的位置研究学术,是不会懂得凡人的情情爱爱的。
他盯我很久,没有在故意摇晃他的椅子了。那股慑人的气息消失无踪,我心里瞬间轻松了不少。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何须来问我?至于有没有失败,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在唬我对么?”
“我……他确实对我很冷漠,甚至无情。阿莎说你是一位很正直的催眠师,我想请你高抬贵手帮他恢复记忆好吗?他是我的恋人。”我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我们的关系,阿塔洛听得眉心紧蹙。
“对不起,他意志力很顽强,我没有办法对他再做催眠。你不是说爱一个人不光是记忆,还是本能,你可以试试这种本能。”
“无法再做催眠?”
这是什么意思?
阿塔洛见我一脸懵呆,又补了句,“很多人之所以能够被催眠,是因为意志力都不够坚强,但他不一样,我对他实施了三次催眠术,差点废了我这异能,所以我此生都不想再见到他这样可怕的人了。”
我再次无言以对,依然没‘弄’清楚凌枭到底是被催眠了,还是没催眠成功。但他对我冷漠是事实,所以我暂时也无法证明这事。
我从医院出来,心里头五味杂陈,有股怒火憋在心头,怎么都宣泄不出来。
我心疼凌枭,想到他受过的那些折磨心尖尖都是疼的。我从未想到杜承霖会用这种令人发指的方式来对付他,把他催眠,让他忘记我,忘记杜家的仇恨,还把家产都转给他们。
哼,他这算盘打得可真好。
就算凌枭愿意倾家‘荡’产,我也绝不会答应,我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跟他们杜家死拼到底的。
我想起这些日子凌枭那冷若冰霜的样子,原来他不是真的对我冷漠,而是被催眠了,记不得我或者是厌恶我了。
可是,他偶尔表现出来的紧张又是怎么回事?比如车祸的时候他会本能地抱着我,在宴会上看到我身处危险会来帮我,所以这就是他的本能?
无论如何,我总算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一定要想办法把凌枭和尘儿都夺回来。
回到酒店,我只把凌枭被催眠的事情告诉给了黛芬,被跟乔恩他们说,因为她是最了解我和杜菲儿之间恩怨的人。
黛芬听到这消息时一脸懵‘逼’,活活被五雷轰顶了一样。“被催眠?他们竟然想得到这种可怕的办法?”
“你看看杜菲儿曾做过的事情,就应该知道他们杜家只有想不到的手段,而没有做不出来的手段。”
“这一家人真奇葩!”黛芬无比感慨,估计她狠起来也没杜家的人狠的。她睨我一眼,顿了顿又道,“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我会不惜一切手段夺回他们的,男人,孩子,家产,一样都不能少!她怎么害我,我就怎么还给她!”
我可能斗不过他们,但我无论如何得试一试,不成功便成仁,总之绝不会放过那该死的杜家人的。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人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就会找出一条路。
黛芬看我很久,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好多年没有回去过年了,也想感受一下过年的气氛。”
“好,我联系一下苏峰,看能不能一起走!”
我打了电话给苏峰,却是无法接通,我估计他可能已经离开了迪拜,于是就定了我和黛芬两人的机票。
我没有去找凌枭,和他迟早会再见面的,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尘儿,所以归心似箭。
订好票过后,黛芬在收拾行李,我来到了乔恩客房‘门’口,准备跟他们道别,顺便聊聊工作上的事情。
‘门’是虚掩着,于是我轻轻推开走了进去,大厅里没有人,但书房的‘门’紧闭着,里面还传出来剧烈的争吵声,好像是陈欧和乔恩两人在吵。
“你就打算这样等死?做个手术而已能要你的命吗?乔恩,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如此懦弱,你既然那么不想死,就不能勇敢一次去接受手术?”
“这我的事!”
“怎么就是你的事呢?你死了我们怎么办?工作室那上百个设计师怎么办?他们可是要靠你过日子的人。还有,我听说你把二期工程全部‘交’给了诺诺,你以为那些狂妄自大的人会服她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你处理?你拿什么处理?到时候你因为这心脏病嗝屁了,留下个烂摊子让诺诺来收拾,成为众矢之的,你忍心吗?你不是还偷偷喜欢着她吗?就不能为她做点什么?”
陈欧的声音显得义愤填膺,说的话也令我震惊:乔恩喜欢我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喜欢又不是非得要得到,我就这样看着她也好,不可以吗?”
“你不想看她久一点吗,你死了还看个屁啊?”
“你吼个屁啊,那么大声做什么?别忘记我是你老板,你赶紧滚出去,我不要你来‘操’心我的事情。”
“滚就滚,我他妈还不乐意‘操’心你了,我……咦,诺诺,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你什么时候到的?”
陈欧打开‘门’的瞬间就发现了我,于是我装着刚到的样子,很惊愕的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俩个大男人怎么回事啊?叽叽喳喳的在吵什么吶?”
“呵呵,没事,没事!就是设计上有一些意见不够统一,争了几句。”陈欧讪笑道,还回头看了乔恩一眼。“对不对乔恩?”
乔恩点点头,站起身走了出来,冲我笑了下,“宝贝,机票定好了吗?”
“恩,明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我过来跟你们说一声。”我看到乔恩眼底迅速掠过一抹黯然,随即又道,“晚上你们有没有事?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吗?”
“好,一起吃个饭。”
“行,那我把卡莎丽也叫上,大家一起聚聚。”
我约好他们就离开了,心里头却沉甸甸的。回想起和乔恩在一起的日子,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体贴,还有偶尔凝望的眼神,让我如梦初醒。
不过,也幸好他不像苏峰,没有把这份感情表‘露’出来,我也才能安然的在他身边干活。我并不打算捅破这层纸,就让这种关系潜移默化的保持下去,不管我以后会有什么样的未来,都会把他视为永远的偶像。
我回房订了经常去的那家餐厅的位置,没有约太多的人。这就是家庭小聚,我、黛芬、陈欧和乔恩,早已经成了一个小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