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并不明白凌枭执意要把我领回家的原因,以为他不过是为了在苏峰面前证明我对他言听计从。直到看到别墅周围多了几个矫健的身影,才晓得他是想要保护我。
在他看来,我隔三差五的出事,这小命要不了几天也就玩完儿了。
说真的,我很感动。
他把我抱回卧室,又打电话叫了个私家医生来给我打点滴,相当体贴。但从头至尾都寒着脸,唇瓣绷成了直线。
他生气的时候我当然不会去自讨没趣,拉了拉被子假寐。
“你是我的人,跟别的男人走得太近是不是不太好?”
半晌,他幽幽地开口了,我竟听出了一丝怨妇的味道。于是我拉开被子一角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竟脸红了,这简直百年不遇啊!
“苏峰是阿木的表哥,我们只是朋友。”我解释道。
“你应该很清楚,你被死亡了,虽然身份已经证明过来,但我想很多人是不愿意看到你活着的。你要想苟且偷生多活两天,就安分些。”
“噢。”
他这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我现在依然是众矢之的,尤其是在连少卿的婚礼上搅得乌烟瘴气过后,很多人对我都恨之入骨。
“这些天你腿脚不方便,我会留在家里办公,有事你就叫我。”
“不用了,我叫阿木过来就好了。”
“这个地方我不想太多的人知道,懂?”
“……恩。”
我点点头,心头却很不服气。既然他不想太多人知道,那为何把我安排在这个二奶圈里面。
在A市,能把小三养在这个地方的富豪屈指可数,一提金主大多数都相互认识。我在这低头见小三儿,抬头见二房,谁不知道我的存在?而且,孟晓飞的小情人小路也是这里面的,他和连少卿的关系可不一般。
所以我特别不理解凌枭的想法,他到底是想保护我,还是深怕别人不知道我在哪里。
“你先休息一下,我吩咐李嫂给你炖一些骨头汤补补。”
他说着起身要走,被我一把拉住了手,“凌枭,你这样照顾我,对菲儿小姐是不是不公平?怎么说你也是她未婚夫,我觉得你应该多关心关心她。”
“你倒是为她操碎了心。”他很不屑的语气。
“我这个人还是很有职业觉悟的。”
作为小三儿,不就是要认真听话、乖巧懂事和体贴入微么?虽然以上三点我经常性做不到,但我一直在努力。
凌枭一脸怪异地看我很久,转身一言不语地出去了。我讪讪地拉上被子,准备睡一觉。刚眯上眼,电话就响了,是陈霞打过来的。
我其实不太想接她的电话,因为生日趴的事情,我对她的认知更多了一层,觉得她似乎在干玩火自焚的事情,我不想跟她走那么近。
我迟疑的时候,电话断了,但随即又响了,我这才接通。
“诺诺,诺诺出大事了。”她的声音透着恐惧,带着哭腔。
“什么事陈姐?”
“小路死了,她死了啊。活活被那些人弄死的,妈的,那一群禽兽太狠了,十几个人轰炸她,下体大出血,送到医院抢救,一晚上就不行了。”
“就,就死了?”
我顿时就懵了,我与那小路虽然只有一面之缘,没什么交情。但她才十八岁啊,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才刚刚成人就……
“那你呢?你在哪?”
“我在医院,也被弄伤了。我没想到这次的人玩得那么疯狂,要不是年纪大些,估计也跟小路一样的下场了。”
“你也伤了,那么严重?”
“这次参加宴会的女人没几个不伤的,那个主持人,就方悦彤啊,直接被弄晕了过去。你不知道,后来来了一波男人,把男人都上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疯狂的画面,从来没有。”
陈霞还在呢喃,似乎有些语无伦次。我想她可能受到很大刺激了,我很想去看看她,最主要是了解一下宴会上的细节。
“陈姐,你在哪个医院?”
“我知道,肯定是那个东西,我拍下来了。我听他们说那是新货,吸了就让人产生幻觉,亢奋极了。诺诺,诺诺我想见你,我好怕,我好怕。”
“陈姐你别慌,也别怕,你现在在医院很安全,你告诉我在哪里?”
“我在……”
陈霞语音未落电话就挂断了,我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关机了,这令我感到非常惊愕。我预感她可能会出事,听她的语气似乎看到了不该看东西。
怎么办呢?
告诉凌枭?那他肯定就会知道我去参加生日趴的事情,那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我思来想去,拨了陆震的号。他跟我挑明身份后,就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但也警告我没事别打,他不方便。
我报警,算不算有事?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传来陆震霸气侧漏的话,“我很忙,说重点!”
“是这样的,我……”
我似乎对他有着莫名的信任,就把生日趴的事情告诉给了他,但对于利用张赫逃离生日趴的事情,我就没细说。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之前我们就发现一种新型毒品流进了国内市场,一直在调查这事。”
“我哪知道事情这么严重。”
“好了,这事我知道了。”
“那陈霞她?”
“先管好你自己吧,你都泥菩萨过河了。”
我顿时就无言以对了,讪讪地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到凌枭在门口,斜靠着门框凉凉地盯我,眼底怒火在荡漾。
“菲儿说在那性派对上遇见你我还不相信,你就那么饥渴吗?”
“我不是故意去的。”
杜菲儿竟然告诉他这个?看来我是太高估她的本性了。也对,她是他的未婚妻,完全有理由来打击任何一个对她构成威胁的女人,虽然我压根算不得威胁。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宴会的主人是谁,不知道都去了些什么人。”
“……我去都去了,你现在骂我还不是改变不了,下次我不去就是了。”
马后炮有用么?我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么?我心里非常不服气。
“你还很理直气壮?”听到我这话,凌枭更生气了,一个箭步过来居高临下俯瞰我,凶神恶煞似得。
“我只是你小三儿,你有那闲工夫管我,还不如去管管你未婚妻,她不是也去了么?你怎么不去吼她?”
我赌气道,气得凌枭一把揪起了我的领子,一字一句地在我耳边说,“因为她懂分寸,够聪明,她有那个能力保护自己。”
他一句话令我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几个字,道明了我在他心里是那么的不堪,没分寸,不聪明,无法保护自己。
他没说错,如果他不给我钱,不养我,我恐怕连饭都吃不起。
我想反驳一下他,我并不是那么无用,可看着他冷冽的眸子,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默默垂下头,眼睛有些涩涩的。
我怎么这么蠢,竟然用杜菲儿来当挡箭牌,我哪来的资格和勇气呢。
“安分点,别惹太多的事情,我不是每时每刻都会来为你善后。”他说完走了,没再理我。
我很告诉他,我不需要你善后,死也不要你善后。我不稀罕你,不待见你。
但我怎么有勇气说这些,我需要他提供的保护伞苟且偷生,我本来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凌枭没再回来,直接开着车离开了别墅。
我躺在床上发愣,跟个木乃伊似得不想动弹。我承认,我刚刚恢复的一点勇气和自信,被他一句话击得荡然无存。
天好黑,黑得让人窒息。风呼啸着从窗边掠过,震得窗户都在颤抖,我的心就像冬日一样凄凉,没有生机。
“小姐,喝点骨头汤吧,补补身体。”李嫂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汤上来了,坐在床边一脸慈爱地看着我。“其实先生也就是嘴上狠了些,但心里也很关心你,你别往心里去。”
想来她是听到凌枭呵斥我了,唉!
“李嫂,我不值得你这样尊重的。你可能不知道我和凌枭的关系,我不过是他圈养的一只金丝雀而已,金丝雀你知道吗?也就是小三儿。”
“我知道,但我觉得你不是,你在先生心里也不是。”
“你太善良了。”
我不好去跟李嫂说这些负面的东西,端着汤小口小口喝着。她熬的汤很浓,很好喝。我把一碗汤喝得干干净净了,才把碗递给了她。
“谢谢你李嫂。”
“照顾你是我的本分,先生吩咐我这两天小心伺候你,我就搬楼上客房睡了,你想上卫生间或者洗澡就叫我。”
“没关系,不过是脚踝受伤了,你别如临大敌似得。”
李嫂的关怀令我感动到不行,刚刚才挨了凌枭的骂,此刻她一安慰我竟然想哭。可我不会,我很少在别人面前哭,那是软弱的表现。
“小姐,其实先生很喜欢你,只是你有时候太粗心,没有用心去体会而已。”
“呵呵。”
这个我不敢苟同,凌枭对我哪怕是有点特殊,那也只是兴趣。就像猫捉老鼠时,总喜欢先逗一逗,然后才毫不留情地一口吞了。
“他叫我把这个给你,说是圣诞礼物。”
李嫂放下碗,小心翼翼地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黑色绒盒,双手递给了我。“刚刚他离开的时候吩咐我交给你,要看着你戴上才行。”
“恩?”
我狐疑地打开绒盒,里面竟是在“兰若”专柜看到的那颗我喜欢但最终没买的六棱紫钻钻戒,灯光的辉映下,它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