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宿兄弟两人谁也没睡好,屋子又潮又湿,稻草在身下也不舒服。正如骏德所料,早上有人送来了两个窝头。骏德拿起来就吃,生在贫困人家,有的吃就不错了,吃的也是津津有味。冯天宇看着骏德吃得如此香甜,也一大口咬了下去,感觉就没有看着那么可口了,如鱼刺在喉难以下咽。想他堂堂冯府大少爷,平日里锦衣玉食,哪吃的了这个,窝头卡在喉咙里,咳嗽不止。骏德赶忙过来拍着冯天宇的后背,好一会这口窝头才咽了下去。冯天宇咳的满脸通红,汗流满面。陈骏德看着冯天宇的窘态,哈哈大笑了起来,“哈,怎么冯家大少爷面露红光,有什么喜事不成”。
“骏哥,你就别打趣我了。这日子还得几天啊,这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我这一天也受不了啦”,冯天宇满脸苦涩。
“只要钱到了,你我二人就能回去了,但土匪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什么事也都不能全靠别人,尤其是自己的性命,我心中有一计,此计若成,你我二人当无忧矣,只是其中关节还没有想通,待我细细思绪一番”。陈骏德心中暗叹,其实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等家人来拿赎金赎回,但时不我待,天宇这度日如年,在待下去,天宇恐怕就疯了。富贵险中求,人生在世就得折腾折腾。
冯天宇听到骏德肯定的回答,顿时眉开眼笑,他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了,骏哥一向足智多谋,无论在什么时候,身处什么环境,都能冷静的分析利弊,“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一想骏哥就一定有办法的,等咱回去后,一定要摆桌酒席好好的压压惊。”
陈骏德看了看喜笑颜开的陈天宇,脑海里快速的想着土匪头子身上的异样,可以肯定,他这是不正常,但是自己也不是学医的,具体的病症也说不清楚,为了活命,那个八字胡的大哥,就对不起你了,反正你一脸的反骨像,不赖在你身上都对不起你那张脸。细细的想了想细节,这可不能出披露,人家兄弟一起多少年的感情了,我这横插一杠,说他兄弟要害他,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相信,更何况土匪呢,弄不好,我这话没说完呢,小命就交代到这了。想了好一会,感觉差不多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今天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快点来个人来,我有话要说与你们大当家的,让你们大当家的来,我兄弟的家里可是朝廷的大官,你们可惹了祸了,到时惊怒官家,发来大兵定踏平你这山寨”。
一个土匪推门而入,面带怒色,“你这小王八,看来昨天的苦头没吃够啊,到现在还不会说话呢,老子我给你涨涨记性”。说完快步走到陈骏德身边,就要动手。
“这位大哥,莫要冲动,劳烦您去大当家那去禀告一声,他日必有重谢,等我家人拿着赎金来的时候,我一定给大哥孝敬的,十两银子定双手奉上”,陈骏德一脸谄媚,心中却不停咒骂,这帮天杀的,脑子里就有钱,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好商量,他一定会照办的。
果然小土匪齐大嘴听到有钱可拿,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也不板着脸了,“你有什么事要找大当家的啊,咱们大爷最近身体不好,寨子里大小事情都是三爷做主,你有事我给你找三爷去”。
陈骏德听到此言,连忙拉住转身欲走的齐大嘴,“我从小就研读医术,对病理甚有研究,十里八庄的病人都来找我看病的,人送外号神医小郎君,今日进得山来想是冥冥注定的,这是老天让我给大当家的医病,我这手艺可不外传,医病的时候也不可有他人旁观,你就去叫大当家的来就是,就说我昨日在大堂上看出他的病理来了,如不是遇到了我,一个月之内必是命丧黄泉,大罗金仙也是回天乏力了”。
齐大嘴的听完之后,自己细想一下,这大爷病了有一阵子了,大夫也看了不少,但是一日比一日严重,最近只要是有说能治好大爷病的人,大爷必定是好吃好喝好招待,但是此次都没治好,找人的这些兄弟都让大爷给毙了,我这辈子在山上正常来讲是没啥出路了,今日我就赌这一回,要是医好大爷,我也能跟着沾点光不是,少不得的也能当个小头目。“你真的能医好大爷吗?那些没能治得好大爷病的,可都被大爷扔到山里喂狼了”。
“你放心,你一会告诉大当家的,他的病不是天灾,而是人祸,相信他不会怪你的,去吧,待我医好了大当家,你也算你们大爷的救命恩人了,以后在这山寨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齐大嘴听得云山雾罩,但是为了自己日后的前途,也要放手一搏了,要不然像现在这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好事没有你,坏事不落下。这样的日子在也不想过下去了,对着陈骏德点了点头便去找大当家的了。
陈骏德身后的冯天宇满眼闪烁着星星,崇拜的看着陈骏德,骏哥,真是大才,不但学问做的好,竟然连病都能瞧。:“骏哥,你真是太厉害了,没想到你还会医病呢,你那个神医小郎君的称号这个我怎么不知道呢”。
“你当然不知道了,因为这都是假的,没有的事,再者说,我其实也不会看病的,我也不是郎中”。
冯天宇整个人惊呆了,看着面色平静的陈骏德,张着大嘴久久不能合上,“你,你不会医病,怎么还跟人家瞎说呢,一会人要真来了,咱们可怎么办啊”?
“慌张什么,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一会我走一步看一步,透透他的话,嘴勤能问出金马驹来,我随便应付几下就过去了,什么药也不能要到病出,咱两的目的是保证家人来救咱之前这几日不会遇到生命危险,应付过着几天就行,等咱们被赎下山去,还哪管他一个土匪头子的死活呢”。
“哦,骏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就说吗,骏哥是肯定有办法的,对了,一会你糊弄完土匪之后,让他给咱两换个地方,重新做几个酒菜,咱两得好好的吃一顿”。冯天宇心中没了顾虑,就又想起这的条件,伙食的问题。
陈骏德闻言摇头笑了笑,这个大宇啊,真真是活宝一枚,不管什么天大的事,来得快,去的也快,家里条件殷实,锦衣玉食的,真是羡慕他啊,不为这生活中的材米油盐操心上火啊。
话说看守骏德兄弟二人的小喽啰齐大嘴在大当家的大门口徘徊不前,心里也是直打退堂鼓,这事成则罢了,要是一如既往地的让大爷失望,我这小命也就交代了。但是一想到自己在山寨的地位,就下定了决心,老子今天就豁出去了,大不了二十年之后就又是一条好汉,稳了稳心神,像大当家的院子里走去。
“大爷,昨日抓上山来得两个小子,其中有一个说,他能治好你的病,我这就赶忙来给您报信来了”。
“最近这几日每天都有郎中来看病,但是那个也没看好,我看那小鬼年纪不大,又有什么高超的医术?再者说,那些谎报说能治好的混蛋都被老子给废了,你可不能步了他们的后尘,你先下去吧,此次就不追究你了”。大当家的低着头,倚靠在床头,口中不停的咳嗽。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大当家的要不行了。大当家的本名姓刘,真实姓名无人知晓,据说说十几年前杀了人,犯了官司,这才进山做匪,认识他的都叫他刘爷。
小喽啰齐大嘴闻言心中一凉,看来大爷算是认命了,以前不管谁来推荐郎中,不管大爷有什么事,身体有多不济,都会第一时间就会见面。今天却一反常态,看来山寨中最近传言大爷要不行了是真的了。这样决定不行,我还指着这事升官发财呢,遂想起了陈骏德说的那句话,恭敬的对着大当家的人说到:“大爷,那个说自己号称神医小郎君的人说你这病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一个月之后在不医治,大爷就必会命丧黄泉,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啦”。
大当家的闻听此言,猛然抬起了头,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最近几日身体真是越来越差,咳血的次数明显增多,再过几日自己肯定是要魂归地府,吹灯拔蜡了,自己也是认了,但是听他人所言,自己的病里有蹊跷,细想起来,自己身体一向强健,也就是几个月之前身体越来越差,直到如此地步,确实有些古怪,这自己就不能容忍了,想自己贫寒出生,半辈子摸爬滚打,死人堆里走了几个来回,才挣下这偌大的家业,谁要想背后使坏,老子定要他三刀六洞,后悔来这世上。
齐大嘴看着面色不善的大爷心都要跳了出来,害怕大爷恼凶成怒,把自己碎尸万段喽。只见大爷脸上一会青一会白,自己跟着他的脸色忽上忽下的,担心不已。
“你去将那个会看病的叫小郎君叫来,谁也不要惊动,两个人都带来吧,就当这事没有发生,日后你就跟在我的身边,这个院子以后就由你来管着,最近几日给我把招子放亮一点,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让进来,明白吗”?
“小的明白,这就按大爷的说的办”。转身擦了擦脑袋上的汗,齐大嘴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要是大爷真让那个小鬼治好了,我这就要飞黄腾达了。快步的向后山走去,心道跟这两个小子相遇的人都得到好处了,那小狗子算什么东西,以前在山里都夹着尾巴走,现在傍上三爷了,每日耀武扬威的,好不嚣张,真真气死个人了。这次我时来运转,这事我一定给办好了,以后在山上也是说一号人物了。
“骏哥,你说土匪头子能见咱两吗”?
“放心吧,大宇,今日过后,你我必是这山寨的座上宾,人都怕死,但凡有一线生机,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必定会牢牢抓住的”。
冯天宇满是狐疑的看着陈骏德,怎么这么肯定呢,这个故且不论,就说你也不是郎中,一会见了土匪头子,支支吾吾的,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恐怕当场就得宰了我们,谁也不傻,人家也看了挺多郎中了,恐怕对于这病理早就心知肚明了,这要是说差了,一眼就能认出真假来。
陈骏德看了看满是忧色的冯天宇,也是知道他是不信,但现在也不用做过多解释,一会见了正主一切疑问都会迎刃而解,“大宇,不要愁眉苦脸的,这事我前因后果我都想好了,一会你不要多说话,一切看我眼色行事,胜败在此一举了,成则生,败则亡。大宇,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不吐不快,今日就说给你听,我自从来到这个世上,知心朋友就你一个,我拿你当兄弟,今生与你相交,乃人生一大幸事。这些年你也挺照顾我的,总是送我这个那个的,接济于我。大宇,今天我纵然使出浑身解数,也必要让你安全回家,我烂命一条,以后别忘了照顾我娘亲就行”。陈骏德心里也是七上八下,遂交代了后事。自己两世为人,就交到了这么一个朋友,暗自下定决心,即使事情暴漏,我也一定不要让大宇受到伤害。
冯天宇听到骏德如此说话,心里也明白了,骏哥也是没有十成的把握,“骏哥,要不然咱们别弄了,老实的等着家人来赎不就得了嘛,我也不希望你去冒这个险,骏哥,别看我天天的狐朋狗友一大堆,其实我也就你这一个兄弟,跟你一起的日子也是我这一生中最开心,舒心的日子了”。
“唉,没办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希望能圆满结这档子事。大宇,我们不若结拜为异性兄弟,让着天地作证,成为一辈子的好兄弟”
“好啊,好啊”。冯天宇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两人也没有贡品,连碗都没有,用土堆了一个土包,三根稻草插在上面充当香,两人跪在三根稻草前面,齐声说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今天陈骏德(冯天宇),结拜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升,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两人说完便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陈骏德年长两岁便为大哥,冯天宇为弟。两人相互搀扶着起来,看着对方的眼睛,放声大笑了起来,只是他们不知道日后威名天下的两兄弟在今日是正式的走在了一起。
齐大嘴不一会来到了后山,开了门就问陈骏德:“兄弟,你跟我说句实话,大爷的病你有没有把握?你要是治不好咱两都得死在里面。”
“这个你大可放心,无论什么疑难杂症我定是药到病除,怎么?大当家要见我了?”
冯天宇看了看还在那里吹牛的陈骏德,心里忐忑不安。也不清楚骏德到底是能有什么手段,难道要无中生有?可这医学上的事,骏德也不懂,一张嘴肯定是要露馅的,唉,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骏哥一向足智多谋,这次定会化险为夷的。
齐大嘴郑重的对陈骏德说:“一会带你两见大爷去,到那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要注意一点,跟你说句实话,我现在跟你就是在绑在一个绳子的蚂蚱。医好了大爷,你好我也好,要是出了事,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您就放心吧,该怎么做我都清楚,那就劳烦兄弟前方带路。”
“恩,你要时刻记住你不是自己一个人,爷们身家性命都靠你了”。
陈骏德点了点头,带着冯天宇,跟着齐大嘴向大当家的庭院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