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的真的不多,一个拥抱就够了,比两年前豆骏向她求婚那天还要的少,可是,
豆骏,你在哪里?
人海茫茫,并非每一个人都有擦肩而过的机会,而那些擦肩而过的人们,并非每一对都有相识的缘分。
和豆骏的两年,从陌生,到熟悉,再到不知何时无缘无故地爱上,这一段心路历程,纵然是苦楚,可那其中,有多少的铭心刻骨,只有她自己知道,真正到了要剥离的时候,那痛处,终究还是一片血肉模糊……
并非优柔,并非寡断,只因为爱,只因,爱过你……
眼前浮动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浅笑疏然,她泪如雨下。
割离是必然的,蝴蝶在破茧的那一瞬,不也痛如切肤?而她,期待着的不正是这样一天?痛过之后,天高海远……
回到家里,她再看了一眼挂钟,十点四十,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吸了一口气,胸口还是觉得闷闷的,换了拖鞋,在公共浴室里放满水,滴了几滴精油。
主卧那个浴室,有太多的记忆,她不想进去,或者说她懦弱,现在还不敢进去,毕竟,从今晚开始,就算是新的起点了……
她把自己泡进浴缸里,在精油的气味里缓缓闭上眼,疲惫,就这样将她掩埋。
“爱玲!爱玲!”她听见有人在大声叫她的名字,听见砰砰砰砰的敲门声。
恍恍惚惚张开眼,发现自己还在浴缸里泡着,水早已变冷,而在外面猛喊猛敲的是……豆骏。
她还没从半梦半醒之间彻底惊醒,浴室门便被他撞开,巨大的撞击力连门锁都被弹开了。
她看见他惊惶未定的脸,在看见她的瞬间,他大吼,“你是只猪啊!泡这么久的澡,不怕缺氧!”
她怔怔的,脑子转不过弯来,只记得自己今天把离婚起诉状给了蒋行知,只记得眼前这个人很快就会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而他……
她突然之间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人了,呆呆地坐在浴缸里,犹自看着他……
“看什么看?不认识我了吗?”他仍然在盛怒之中,将她从水里捞起来,扯下浴巾裹了,抱了出去。
“水这么冷了!还没醒过来!真是只猪!”他还在数落她,明显的,怒意却减了不少。
他抱着她往主卧走去,她终于醒悟过来,声音有点嘶哑,“不!我要睡客房!”
他脚步一顿,原本稍稍松弛的脸又垮了下来,短暂的停顿后,一言不发,走进卧室,把她扔在床上,同时也扔下一句,“你想多了,你就算睡我旁边,我也未必会动你!”
他全身都被她弄湿了,衬衫贴在身上,显露出结实的肌肉形状。他一边解衬衫扣子一边回了主卧,主卧门关上时再次发出巨大的声响。
最近他火气很大,关门总是关得这么惊天动地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出现在客房门口,已经洗过澡了,腰间仅围着一条浴巾,手里拿着个吹风,也不进来,只把吹风扔在地毯上,什么话也没说,又回了主卧。
沈爱玲摸着湿漉漉的头发,不打算第二天头痛或者感冒,很快就要一个人了,更加要懂得爱惜自己,照顾自己,所以,下地把吹风拾起来,坐在镜子前,一点一点,用吹风吹干自己的头发,而在水里久泡的身体,也终于,一点一点地暖和起来……
第二天是周日,她照例睡了个觉,起床时,家里照样空无一人,餐桌上照样有早餐,不同的是,装果汁的玻璃杯下压着一张字条:
我去G市了,五天后回。我不在的时候,不准泡浴缸,洗淋浴就好。
她苦笑了一下,这算什么呢?不是从来不告诉她,他去哪里吗?还不准泡浴缸?管的有点多……
她把字条扔进垃圾桶,心里无端酸酸的。
豆骏,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门铃忽的响了,她拿起对讲,“哪位?”
“邢小姐,是我,豆先生说他要出差几天,让我来陪大小姐一起住。”说话的是她家保姆。
这算什么?
不过,沈爱玲到底没有阻止保姆进来。
坐在餐桌边,只觉得脑袋重重的,呼吸也不顺畅,在浴缸里泡了那么久,终究还是感冒了……
她从小就害怕生病,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身体上难受不说,还特别希望得到家人的关心,她不像童一菱,生病的时候可以肆意在小妈面前撒娇,甚至还可以借着生病让小妈满足她许多的愿望,她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在自己的角落里忍受寂寞,吃着那些难吃的药,咬着牙打针,只希望这病痛快点挺过去。
这两年为了带锦意好好生活,也是小心翼翼的,好像连小感冒都没有得过。
可是如今,又生病了,她该怎么办?
坐在餐桌边,她吃了一口鸡蛋,食之无味,倒是那一罐粥,清清淡淡的,她盛了一碗喝了,便趴在桌上不想动。
保姆看见了,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大惊,“大小姐,你发烧了呀!”
“是吗?”她自己也摸了摸,没感觉出什么,人地趴着,也不想动,只听得保姆在给豆骏打电话。
“豆先生,大小姐生病了,有点发烧,看样子是着凉了……哦,好的……好,知道了……”而后保姆便对沈爱玲说,“大小姐,先生请你接电话。”
“不接!”她没觉得这电话有接的必要,自顾自走进卧室,再一次缩回了被子里。
“小姐她不肯接……嗯……那好吧……”保姆又在跟他汇报。
接着,便是她的手机在响了,她顺手拿起来一看,还是豆骏……
将手机仍得远远的,被子蒙上头,再也不管被子以外的事。
正当她渐渐有了倦意,又将睡着之时,门铃响了,然后,医生来了,见她裹得像粽子似的,很温和地笑,“见过不喜欢看病的,但是这么大的孩子还是没有见识过。”
她不好意思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回应了一句,“不好意思。”
“不过生病难过的还是自己,旁人再是干着急也没有办法为您去疼。”医生拿出体温表给她,“自己先量。”
沈爱玲翻了翻白眼,自己生活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感冒,现在倒好。
体温量出来,接近39度的样子,医生让她打针。
“不打不行吗?”她怕打针,能躲就躲。
医生“唔”了一声,“不行,除非你家豆先生同意,不然我可经不起他夺命电话的狂轰乱炸。”
“关他什么事!”沈爱玲嘀咕了一声,马上就会成为外人了,他自己还不知道吧!
医生笑了,“怎么不关他的事,我今天本来有个诊约,他一个电话打来,非得让我推了别人的诊,来这儿看看你,估计我说不的话,他回来会把我大卸八块了!”
沈爱玲怔怔的,医生这是在说他吗?可能是对她漠不关心的豆骏吗?
“所以啊,为了我的人身安全,爱玲你这几天得老老实实听我摆布!乖乖地把手伸出来,打个实验针,嗯……怀孕了吗?”
沈爱玲脸僵僵的,“没有。”老天,医生不会也来唠叨她该有个孩子的问题吧?
“还没孩子?新夫妻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吧?是不是你家豆先生有问题?下回拖他去检查检查!”医生好像逮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似的,脸上出现促狭的表情。
挂好针,医生一直守着她,期间手机又响了一次,她正在注射呢,正好有借口不接,谁知医生把她扔远的手机给拾了起来,笑道,“是豆先生的电话,到底是不放心啊,对我都不放心,简直有辱我的职业操守。”
他笑着按了接听,直接把手机放在她耳边,这回想不听他的声音都不行了,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别扭吧!
豆骏的声音便从那端传了过来,本以为他会很凶,这两天他一直很凶的,心里甚至想好了,如果他凶的话该怎么回答,哪知道他却出奇地温柔,“爱玲,在打针了吗?”
她脑子瞬间反应不过来,按本能反应就答了,“在。”
“嗯,乖乖的。”他似乎很满意,然后语气里还充满了歉意,“爱玲,很抱歉,你生病了我却不在你身边,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洗澡时间不要太长了,晚上不要蹬被子,知道吗?”
她很是诧异,自己晚上有蹬被子的习惯吗?她怎么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告诉她……
豆骏在那边哼道,“难道你还不知道自己的恶习有多少吗?不把你抱紧了,只怕晚上你连我都会蹬到床底下去!还有,冰淇淋不准吃了,辛辣的也别吃,管住自己的嘴巴!我会让保姆看着你的!”
这个……如果她还听不出豆骏的关心,那她真是有问题了,可是,这样的豆骏让她很不习惯,也许自己真的有问题了,生病给闹的,听力系统失常……
不过,也许他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尤其对伍若水,指不定比这还好呢……
她努力这样想着,让自己病中那颗脆弱的心继续保持坚硬的状态。
然不管怎么说,生病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福利的,至少豆骏走的时候是怒气冲冲的,到了现在,却是温柔如水的,她觉得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低声道,“豆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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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章 从未有过的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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