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了扶帽子,冷冷的说道。
仪仗队走过来奏乐,司仪在吊唁厅前发言,每个人都觉得别扭的慌。一大群殡仪馆工作人员忙来忙去,下方只有一个冰冰冷冷的随意站着的阴森森的女人。
“这叫怎么回事,太渗人了。”站在我不远处的司仪低声咕哝着。
何阳州的妻子站在松树的阴影下,偶尔垂下的阳光将她的妻子拉扯的扭曲变形。
葬礼的进程不以我的怀疑而缓慢丝毫,吊唁厅中死寂在流淌着,唯一的亡者家属,那个中年女子提了个怪异的要求,不准放哀乐。
然后紧闭着嘴,支影行单的一步一步踏进了吊唁厅里。
本来就有些昏暗的吊唁厅,随着她的走入,显得更加阴森起来。
这个何阳州虽然没有来任何亲友,但是流程却一个也不能少。毕竟人家已经付了钱。他的妻子穿着黑色的衣服,面无表情,缓缓走到棺材前,似乎准备接待瞻仰遗体的亲友。
“这女人也真固执,明明一个人也没有来。”司仪古里古怪的探头看了几眼,摇头离开了。这些仪仗队的家伙显然是有些害怕,本来半个小时的程序,居然十多分钟就弄完了走人。
何阳州的妻子站着就位,脸朝着吊唁厅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外的风景。似乎真的会有人走进来,吊念自己的丈夫似的。
张辉已经被眼前的诡异气氛弄得快要精神失措了,他感觉额头上的纸符又紧了紧,在往他的肉里钻。
无论有多么不愿意,殡仪馆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张辉按下了棺材盖的电钮,电动盖子轻轻的升了起来。吊唁厅的工作一般是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站在棺材附近引导往生者的亲友有序的走动,而别一个工作人员在大门口让人按次序进入。说起来挺无趣的,事实上也确实很无趣。
棺材盖完全打开后,张辉还是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里边的人。可是他只看了一眼,就吓得险些叫出来。他脸色大变的退后几步,背几乎都紧贴住了墙壁。
他的反常举动死者家属们每人在意,何阳州的妻子,笑的甚至更加阴森起来。我心脏急跳了几下,难道那个棺材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否则张辉为什么被吓成那副模样?
站在吊唁厅门口的我顿时好奇起来,亲友们很快就一个个从我身旁走了过去,转身绕到棺材前。
突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亲友们?哪里来的亲友们?明明是何阳州的妻子一个人来的?这个吊唁厅里,明明也只有三个活人,一个死人。
自己转头一看,背后本来一个个顺着逆时针走来的人群,突然一个也不见了。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一阵风吹过,吊唁厅外的树叶被风吹起,落了满地。
萧索的风景令我全身发寒。不敢再胡思乱想,我偷偷的往棺材走了几步。何阳州的妻子仍旧一动不动的低着头,等待她的只有从脚底拂过的穿堂风。
吊唁厅昏暗的灯光闪烁了几下,然后又恢复了照明。张辉的脸色在白炽灯下显得无比苍白。
我慢吞吞的探头看了一眼棺材内,顿时吓得后退了几步。只见棺材中,躺着一个中年男子,确实是昨天看到的那个何阳州。他的尸体就算是化妆都掩饰不住临死前可怕狰狞的模样。
何阳州的嘴巴大大张开,嘴角被什么东西撕裂开,如同日本传说中的裂口女。殡仪馆的化妆师尽量用针线将嘴角缝合好,还涂抹了厚厚的一层遮瑕粉。
但是不知为何,遮瑕粉里边透出一丝黑色,似乎缝合线被某种涂料给浸黑了。
我微微皱了皱眉眉头,何阳州裂开的嘴巴很不寻常,看起来很像有东西从他的嘴里钻出来,东西很大,所以嘴角被撑破了。就连下颚都软塌塌的,呈现不规则的撕裂状。
他,绝对不是自然死亡。
尸体虽然恐怖,但是在这里上班许多年,见习惯了更多可怕尸体的张辉,为什么会被吓成那样?这令我十分疑惑。
何阳州的妻子脚下的阴影漆黑无比,像是一团黑洞,深邃的能将人给吸进去。明明灯光就在头顶,吊唁厅的灯具按照手术灯的无影原理,投下的光芒应该也不会出现影子的,但是不但那中年妇女脚下有影子,就想棺材也拖拉着长影。
棺材下的影子似乎还在动,扭曲的像是一条蠕虫,慢慢爬到了何阳州妻子的脚底下。而不远处张辉的影子,也被拉长,他的头的投影,也缓慢的融入了那团漆黑中,再也分辨不出来。
事情越来越怪异了。
我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可是仍旧能真真切切的看到那融入一团,越变越大的影。
墙上的挂钟,轻轻发出咔哒一声,时针分针秒针重合在了早晨十点整,葬礼终于结束了。
“葬礼结束,何太太,请节哀。”我跳到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脏总算是微微一松,吐了一口气。这该死的气氛再待下去,不把人逼疯才怪。我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对何阳州的妻子说。
这中年女人仍旧面无表情,微微点点头,走出了吊唁厅。
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我这才来到张辉身旁。这个吓坏了的娘炮还蜷缩在墙角,全身发抖。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前辈,葬礼结束了。快通知炼尸炉的工作人员,将尸体拉走焚烧掉。”
张辉哆嗦着手,掏了几次都没有将对讲机从皮套里掏出来。
我叹了口气,总觉得棺材下的黑影让人心惊肉跳,预兆着会出大事的情况。不敢再耽搁,几乎是用抢的把对讲机抢过来,迫不及待的通知了炼尸炉的部门后,这才又用力摇了摇张辉的肩膀。
“前辈,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我沉声问。
张辉摇晃着脑袋,好半天才从喉咙里发出了艰难沙哑的声音:“刚刚那具尸体,那个男人了,睁开眼睛瞪了我一下。他的瞳孔一片血红,红的像是血海。他到死都想杀了我,他肯定想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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