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儿:
亲爱的。不知为什么,今天老是睡不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似乎放不下一样,老是堵在心口的位置。
我闷闷的,喉咙发哑,但是却抓不住它。唉,看来我是失眠了。
其实睡着了,也是作些莫名其妙的梦,睡不着也好吧。
现在是二00五年四月六日,凌晨四点四十五分。
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在五天前,夜教授挖出了陆羽的木乃伊。两天前,我被老板皇甫三星调到了他的研究所,做所谓的协助工作。
已经八个小时了,我不想看下载的电影,也不想看漫画、小说,什么都不想做。只是一个劲儿地躺在计算机前发闲。
仔细地想想,闲着也是闲着,干脆给妳写一封信。希望写完后,可以得到数一千只羊的同等效果。
但是,该写些什么呢?手放在键盘上,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脑袋里像是流动着一团一团的浆糊,实在无法言明。不知道妳是不是感觉到,又或者妳感觉到了,但是却不在乎。我们之间,似乎越来越僵硬了。
可能这仅仅是我的感觉吧。虽然我一直都把这一切,归纳为妳因为工作的事情,而产生的焦躁以及情绪的不稳定。
人在走下坡的时候,常常都会有这些负面的情绪。不管是作为妳的男友,还是一个半吊子的心理学爱好者,我都要提醒妳,有这些负面情绪,会让妳更加地烦躁不安。
如果妳实在感觉心烦意乱的话,打电话给我,或者站到窗台边,打开窗户,深呼吸三次。那样应该会好一毕竟听妳发牢骚,也是我的一种义务。
肚子好饿,刚刚找遍了这个家,都没有找出一丝半点可以立刻吃的东西,很郁闷。
算了,饿就饿吧,最好饿得晕过去,不然再失眠的话,我就真的考虑拿根棍子,把自个儿敲昏了。
最近我都在想,我在努力地想,我在拚命地想,我们之间现在的状态,算是稳定期,还是危险期?最后,也放弃了再想下去,我怕答案。
有时候,觉得自己很搞笑,因为不管对谁,我都能很平静自若地对待,但是所有事情,如果发生在了妳身上,就怎么都无法保持心如止水了……不但容易生气,还变得很幼稚。
正如妳所知道的,我真的很爱妳,但不论怎么向妳求婚,妳总是不答应。
而我又能做到什么呢?或许,什么都做不到。
毕竟,我承认,一直以来我都很孩子气,也有些粗神经。一直都是妳在照顾我。虽然我在努力,但似乎仍然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突然感觉,有点累了。
趁着肚子饿,头脑不清醒的时候,顺便把交往几年来的事情,统统回忆了一次。我有些迷惑,或者说,猜不透。眼前全都是层层浓厚的雾气,我看不到未来。
我们以后,仍然会像现在这么相爱吗?对于几乎没什么优点的我,妳会继续爱我吗?我们之间,真的永远都能稳定吗?
其实,我是个十分容易满足的人。很难生气,而往往生气,开始好像很厉害,但是在构成台风之前,常常都是吹到海上去了,构不成威胁。其实,让我开心也很简单,只要看到妳笑就好了。再不然,突然对我说一声爱我,我什么气都会烟消云散。
嗯─有点扯远了。算了,不写了,真的快要饿死了,以上就当我是饿昏头时候的胡言乱语吧。〈***:关于妳的工作,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但我相信,我们一起努力,总会好起来的。或许我真的帮不了忙,但至少也不会扯后腿。〉Your:胡言乱语的张克
赵倩儿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慢慢地翻看着张克这么多年来写给自己的信,内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信里有她和自己最爱的人的点点滴滴,这每天的一点一滴,才堆积成了现在的他俩。
现在,她已经是张克的妻子了。虽然婚礼还没有举行,不过她可以等,等他醒过来,她有的是耐心。
可是那个混蛋,他是不是真的对不起自己了?居然满满地写了一本子某个女人的名字。
一想到这里,她就想砸东西。视线在自己老公的小公寓里,缓缓地扫视了一遍,最后却叹了口气。这里边的每一件东西,都储存着两人的回忆,她舍不得摔坏任何一件小物品。
女人,尤其是像自己这样的女人,真的是太过于感性了!
赵倩儿忍住哭,努力地在脸上形成一圈类似于笑容的表情,继续翻看手里的信件。
下边有一封是去年的,一年而已,怎么感觉似乎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倩儿:
亲爱的,当这封信寄到妳的手里时,妳的生日应该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我就不再祝妳生日快乐了,我相信,在妳的生日的前一天,已经看到了我送妳的那份突击性的神秘礼物,如果妳没有放我鸽子的话。〈笑〉
嘿,正经不起来,还是闲聊好了。说起来,我被副总监那个混帐王八蛋老***,派到荷兰最西边这个叫米德布克的小城市,已经好几个礼拜了。
真的很想妳。
米德布克三面临海,满街的建筑都很有法国情调。在这儿居住,其实都挺方便的。附带的,也有许多女孩口中常咬着不放的所谓的浪漫,这的确是个美丽的小镇。
只是天气总是变幻无常,就像穿着裙子,戴着耳环的男人们的口音一样,妳别指望会从他们的嘴里,吐出些许象样的词儿来。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所以我租了一间房子。我的房东是个很有趣的小老头。他是个典型的瘦男人,哈,这种人在荷兰,少得就像他的头发一样。“米德布克是个恬静的地方,我喜欢这里。”房东第一次来时,我这么对他说着。他幸福地点点头,比划着用烂得一塌糊涂的英语说:“Ya,HereissoGood,Ineverwanthadanyprobleminhere!”〈对!这里很好,我永远也不希望有任何事打破它的宁静。〉
对,我也不希望在这儿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毕竟如此恬静的地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了。妳呢?现在过得是否还好?
每天傍晚工作完毕,忙中偷闲的我,都会到海边去看夕阳。我总爱坐在海滩上,望着落日的海平线不断地升起来。那时我便吹响笛子,自我陶醉在潮汐中。
笛声,浪潮与黯淡的夕阳……
我的耳畔彷佛会听到那首词:“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阳城,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若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不知为何,这首欧阳修的“浪淘沙”都会伴随着妳一起,常常在我的梦里出现。
每当念罢这首词,妳总是会冲着我轻轻地一笑,加上句:“今年花胜去年红,别过今年,君与谁同?
没有妳的时间,真的很难熬过去,一天又一天,我就这么艰难地继续活下去,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海滩上散步的路人,悠闲地不断在我身前走过。他们向我微笑,也有的为我凄寂的笛声而鼓掌。
我就这么过着。生活,学习,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完美,但心里却总是少了些什么……
直到那一天,我才明白自己少了什么……
那天,也是傍晚,依然在海边。我吹着笛子,几曲毕后,才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个身影。那是个近三十岁的女性,挺漂亮的,只是已经哭得泪流满面了。
“很动听的曲子!”她对我说:“你是中国人吗?”
我点点头。
“我是美国人。”她顿了顿,又道:“到这儿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妳呢?”
“四年多了。唉,你在这儿工作吗?”
“对。”
“什么工作?”
“茶生意。”
她笑了笑道:“欧洲的茶生意不好做。”
“对。”我擦了擦笛子问:“妳呢,为什么来荷兰?”
“我有两个孩子。”她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看,并指着上边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男孩道:“你看,很像你吧!”“比我可爱!他们在哪儿?荷兰?”有没搞错,我都二十好几了,怎么可能像我!她突然又哭了起来,神经质地抽泣着说:“他们都待在美国。我离婚了,法院把他们都判给了他们的父亲。Shit!那些家伙,竟然说我没有抚养他们的能力。“去他妈的,一气之下,我便跑到欧洲来旅行,最后留在了这儿。没想到一住就是四年。我想他们,真的,我想他们!”“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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