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银秋纳闷的看着万俟晏,感觉这个人听了她的话瞬间灰暗了?她就是一感叹啊,要把他当哥也是暗地里当,明面上她哪里有资格当他的妹妹。
不容她多想,万俟晏就神情自然的在她床边坐下,牢房里很脏污,铺在地上的稻草都是犯黑的,沈银秋瞅着地上,有点怕虫子爬进来,但应该是冬天寒冷的关系,她并没有见到虫子的影子。
渐渐温暖起来的被窝,如同周公的召唤,让沈银秋眼皮渐重。今天走了一天去了很多地方,说累也不累,只是这样躺着放松下来就有些倦了。
万俟晏看出她努力睁着眼睛的模样,心里发笑,还特别应景的把手放在被子上轻拍,“困了就睡吧。”
沈银秋猛地从床上坐起,“我不是来牢房睡觉的,我要清醒!现在什么是时辰?我们还大概要等多久?”
“还早,起码过子时,等多一个时辰吧。”万俟晏道。
沈银秋有些困了又不肯躺下,对面火盆的亮光,照耀他们。看着那微微晃动的暗影,她受不了的看着万俟晏:“我不想睡!”
万俟晏:“……”
沈银秋裹着被子下地,跟个停不下的陀螺一般转来转去,又走到门口扒拉看崇玲在做什么。
崇玲背对着她们躺下,也不知道睡了没有,她蹲在门口捡了一块石子在地上划到,忽然看见她的斜对面有个小孩抓着栏栅十分羡慕的看着她身上的被子。
沈银秋望了他两眼,似乎有点眼熟?到底在哪里见过?
她努力回想着,哦那次她被黑衣人挟持时,在品芳斋出来门口时不就是被这个小孩子撞了?
沈银秋怕自己认错,瞅了小孩好几眼才确定下来,他问守在门口的暗卫道:“那个斜对面的小孩子犯了什么事被关进来你们知道吗?”
两个暗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些尴尬,虽然他们穿着狱卒的服饰,但到底不是衙门的人,怎么会知道这里关押的犯人是犯了什么事的。
这时,万俟晏走上前来,看了一眼便道:“偷窃。”
“啊?”沈银秋回头,“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在房间看的是这些犯人资料。”万俟晏轻松道。
沈银秋:“……”又输在了起跑点!她看那小孩穿的单薄的样子,“这么小偷东西至于关进来?”
“惯犯。”万俟晏道。
那她上次出来和千光一同丢了钱袋,是否可以理解成……被扒了?那会结账时钱袋还在,出来门口被两小孩接触后,走了一段路就发现钱袋没了。
忽然感觉自己好蠢是怎么回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子时悄悄来临,沈银秋裹着被子缩在角落,看万俟晏一言不发的靠在墙边,她突然发现他是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因为她来所以他才会在这里无聊的等着。
鼾声四起的牢房,火盆偶尔会蹦出噼啪声,沈银秋如同黑夜里的鼹鼠,眼睛贼光听着外面的动静。
可是外面还是静悄悄的,她看了看十分耐心的万俟晏,心情也沉静了不少。就在这时,万俟晏忽然低声跟门口的暗卫道:“藏起来。”
两个暗卫二话不说纵身一跃,沈银秋站起来想看他们藏在了哪里,就见万俟晏朝她走来,拉着她靠在墙边,这个角度根本看不见崇玲的身影。
沈银秋不敢开口问,这个气氛让她闭紧了嘴巴,她只能抓着万俟晏的衣袖,十分努力的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她听到了开锁的声音!看那个方向应该是崇玲的牢房,没想到真的有人来救崇玲,还是用劫狱这种方式!一旦被通缉,生活就跟过街老鼠一样,每天都会小心翼翼的!
沈银秋屏住呼吸听着那不算大的动静,甚至都没有惊醒其他酣睡的犯人。
“谁?!”是崇玲的声音,她声音低而短促,还带着浓重的警惕,是以除了认真倾听的沈银秋,还没有人会因此而清醒。
“嘘,玲儿是我,别怕,我救你出去。”男子声线沉稳,似不慌不忙。
万俟晏这个时候走出了墙边,只听外面咔一声,牢锁上锁的声音。
沈银秋紧跟在万俟晏身后,看着被关在牢房里的一男一女,嗯脸上蒙着黑布看不出他长什么模样。
两名暗卫站在他们的牢门前,显然那锁是他们给锁上的,趁着男子进去牢房的时候。
沈银秋心想这男子不够警惕啊,不叫崇玲出来而是自己钻进去,她低声问万俟晏道:“这算抓住了吗?”
“不算。”万俟晏将她推后一些,让她的身形继续站在阴影中。
沈银秋满脸疑惑,又在他身后冒出个脑袋去看什么情况。
两个暗卫和男子什么交流都没有,男子牵着崇玲,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笼包大小的银球,十分利落的朝两名暗卫砸去。
两个暗卫在银球落地之前就一个鹞子翻身,一左一右的避开了。一阵烟雾从地上冒起,沈银秋下意识的捂住鼻子,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锁头掉在地上的闷响。
“他要逃走了!”沈银秋低声惊呼,怪不得刚才万俟晏说不算抓住,是已经猜到没有那么简单?
“别急,逃不了。”万俟晏还是那么的轻松的模样,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的感觉。
他开锁走出去,愣的沈银秋赶紧跟在他身边。
白雾还在弥漫着不散,看不见的雾里有过招的打斗声,沈银秋拉住万俟晏道:“距离太近不安全,你不要再往前走了!”
万俟晏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点头停下了脚步。
幸好,牢房虽然暗沉,但还是通风的,烟雾被吹开,逐渐露出了他们的身影。
崇玲的牢门开了,她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以一对二明显有些吃力的男子。
沈银秋知道男子必败是没有悬念的了,现在的一切都不过是垂死挣扎。崇玲的面色很紧张,终于他看见男子被刀剑划伤的时候大喊一声:“叶生哥逃啊!”
沈银秋替她鼓掌,原来男子叫叶生。说来扒皮灯笼案,崇玲知不知情?
那个叫叶生的抽空看了崇玲一眼,还在犹豫着走不走,这一犹豫就看见沈银秋和万俟晏,他似乎认得他们是谁,憎恨的盯着。
就在他们觉得制服他毫无悬念的时候,他猛地又朝地砸出个什么东西来,不过三秒两个暗卫就给倒地不起。
喂!你们刚才那种跳开躲避的敏捷呢?这么容易就中招了不正常!沈银秋看着暗卫,再看向不远处倒下多时的狱卒,她就说为什么这个叶生进来的时候那么安静,原来都是使用了手段。
那个叶生一挥手,似乎有什么东西朝他们射来,沈银秋脑中反应过来不代表身体能配合,就在她想着是不是要死的呆愣中,万俟晏将她搂入怀中,十分自然的往旁边一带。
一切都像无心之举,却十分巧妙的避过了飞来的暗器。
噗噗两声,沈银秋微微瞪大眼睛,踮起脚尖透过万俟晏的肩头去看,只见十米外的墙上插着两把刀子,她想到这要是插-中自己身体,得多疼啊!要命!但是她神奇的躲过了,杏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叶生审视着万俟晏,十分的警惕,可他还记得他费尽功夫潜进牢房的初衷,不想和他们过多的纠缠,快速奔到崇玲的身边,拉住她的手臂道:“玲儿跟我走!”
他背对着崇玲,完全是信任姿态,可刚走了几步脚步一滞,然后顿住,慢慢的转过头看着崇玲,眼中有着比方才沈银秋还震惊的神色,但复杂的多,其中还包含着太多的爱恋和悲痛。
沈银秋目瞪口呆中,崇玲竟然拿刀子刺了救她的叶生,这还是刚才喊着让叶生快逃的崇玲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过那么话本的沈银秋表示完全懵圈。她看着叶生倒地昏迷,而崇玲扔下带血的刀子,只有一小指节的深度,看来不是重伤。
沈银秋也没有放过崇玲那一瞬间手抖。可她却面色镇定的问他们:“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沈银秋:“……?”
万俟晏颌首:“可以。”
崇玲当真二话不说抬脚就要走,路过地上的躺着的叶生时,她的脚步明显慢了半拍,最后还是坚决的走了!
“先把他绑起来。”万俟晏从头到尾都自然,对这样的收场方式也仿佛早有预料。
他话音刚落,原本躺在地上的两个暗卫,一个鱼跃从地上跳起来,单膝下跪应下,这才拖走昏迷的叶生。
看完全场的沈银秋幽幽的看着他,“你到底策划了什么……”
万俟晏卸下淡漠的神情,揉着她的脑袋笑道:“为了满足你想看戏的心,特地让过程变曲折。”
沈银秋一把拍下他的手,大步往前走,一切他都早有部署,却一字都不告诉她!明显是不信任她!好吃亏,她那么信任对方,对方却把她隔之门外。
万俟晏连忙跟上,不明白为什么沈银秋突然生气,凶手也抓到了,戏也看了还不开心?
他快步上前抓住沈银秋的手臂,“哪里不舒服吗?”
沈银秋停下脚步,戳着他的胸膛,一字一句道:“我!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