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粗一数,沈银秋已经进来京城过了快半年,秋天至冬末时节,眼看就要近年关了,她还是没有很好的适应京城的氛围。
此时站在长街上,虽然她穿得多,但无处不在的寒冷来回刮动,和四季如春的江南是截然不同的。
她怕冷。
这些都还好,她觉得有些糟糕的是,京城的圈子她还是没有融入进去。不过她现在出嫁之后,未出嫁的千金小姐,那个圈子倒是不用她去涉足了,接下来要处理是什么呢?
……
然而并没有,世子鲜少露面,存在感不高,若非这个娶亲,嗯估计还被人遗忘在哪个旮旯里。所以她这个世子妃也就顺其自然的降低了存在感。
想到这里,沈银秋突然笑出了声,虽然有很多疑点没有搞清楚,比如是谁在绑架她,是谁想毁了她的容貌,该在什么时机搞垮张氏。
但是都不急!有青叶在她的安全有保证!而那些背后的人总会按捺不住露出马脚。
冬日的暖阳透过云层洒在她们的身上,没有多大的温暖可言。千光见主子杵着不动,带着黑纱她又看不清主子的神情,不由的出声安喊了声主子。
沈银秋深吸一口气,左右看了看,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道:“找个有说书的茶馆歇一歇。”
主仆三人走进街道中,千光青叶一左一右的紧紧贴着沈银秋,不知不觉在人把沈银秋护在中间,隔开了被他人碰撞的可能。
沈银秋对上次看胸口碎大石遇险的事颇有些心忌,对热闹也不再那么好奇。可这回,见到的不是杂耍班,而且砸摊子。
砸摊子……
周围的人都在避开,沈银秋站定脚步,很严肃的问千光说:“你家主子是不是不适合离开院子,为什么出来一趟,十次有九次能遇见这种事,就不能让我顺顺利利的出来玩一次吗?”
千光绞尽脑汁,给出了最合理的解释:“主子,这一定是因为京城的人太多,太热闹了就容易生事端,你看我们在江南就不会!”
青叶在一旁默默听着,抬头注意着前方,提醒道:“是打架。”
沈银秋看了好一会才发现,简直是两个少年在互相砸东西斗气算哪门子的打架!只是这两人互相砸东西,后面还有一群公子哥在喝彩。
本来这也没什么的,只是这其中一个她瞧着有些眼熟,那人站在前头,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嘴角微微上扬,看似在笑,却让人感觉不到高兴。
“万俟晟怎么也在这里?”
她站在后方,前面有几个百姓挡着,又穿着低调,虽然相识的人认不出她来,但是看她身边的婢女就能知道她的身份。
万俟晟就是这样准确的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沈银秋有些懊恼的想着方才不应该那样盯着万俟晟看。
不过万俟晟只是加深了一下上扬的唇角,倒是没有做出其他的事,仿佛不认识她。
沈银秋歪头思索一下,觉得这也正常,在府里的时候他缠着她不是想给世子找不痛快就是想无聊了拿她寻乐子居多。
千光看清了局势低声道:“主子,我们走吧,这些少爷的素质真……”后面的词她就不敢说出来了,虽然沈银秋对她们没有立什么规矩,那也是因为她们都懂规矩。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千光看见这些公子哥因为自己不爽而砸那些老百姓的摊子,心里也是有些鄙夷的。
沈银秋冷眼看着这一切,摊主一边求饶一边抢救那些被扔在地上乱踩的货物,而那些动手砸东西的公子哥还不耐烦的给了他一脚,世风日下,闻者都选择退避三舍,比如她自己,也一样没有去出头。
不过……
沈银秋凑近一些,敏感的青叶飘忽往后一步,硬生生的没有让沈银秋成功套近乎,这嫌弃的模样,可让沈银秋无言无奈又有些咬牙切齿了。
“青叶,动点小手段让那两个砸东西的人受点教训。”沈银秋简单明了的直接说出来。
青叶冷目:“青叶只负责您的安全。”
沈银秋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不,她根本就没有威严可言好吗!正悲愤着,只听砸东西砸的正欢的两个纨绔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沈银秋猛地抬头就看到他们两个捂着手脚躺在地上呻-吟的模样。
她一乐,想拍青叶的肩膀鼓励一番,“想不到你嘴巴说着拒绝,行动却无比的迅速嘛。”
青叶看也不看她,反而神情有些戒备道:“世子妃,我们该离开了。”
沈银秋也知晓,因为她看到万俟晟又看向了她这个方向,她低头咳嗽两声,“千光,快带我去说书茶馆!”
千光愧疚又茫然:“可是主子,奴婢不知道那是在哪里。”
青叶一把攥住沈银秋的手臂道:“跟我来。”态度十分坚决,容不得沈银秋拒绝。
沈银秋一脸懵,青叶一改之前伪装的木讷,拉着她的手臂就走。
等她们老实安分坐在茶馆二楼包间的时候,沈银秋抿了口热茶,瞧了一眼立在一旁不吭声的青叶,寻思,做事也得有个理由不是。
“咳咳……”沈银秋故意咳嗽两声,当然没指望青叶理会她,这除了生命危险的事青叶会出手,内务以及其他都是千光接手,谁都没有明确的规定,自然而然默认了这种分工。青叶还是那副神游的模样,不过此时倚在墙角有些酷。
沈银秋呶呶嘴巴示意千光先跟她搭话,千光不喜欢青竹,对青叶还好一些,但因为青叶平时不言语,偶尔还会露出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冷光,是以,她也不喜欢太接近。然而主子再三暗示,她无法拒绝,只能惆怅的想,她主子为什么总是喜欢招惹那些看着面冷的人呢!
“青叶……”千光喊完才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啊!幸好外面的说书先生的起伏有力的语调给了她想法,“青叶你对京城好熟悉啊!平常经常出府吗?”
沈银秋扶额,这个问题蠢死了。
青叶慢慢的转过头,看了眼千光,然后看着沈银秋回答道;“嗯。”
千光:“……”这还能接话吗?!
沈银秋觉得千光指望不上了,自己出马道:“方才在长街上你为甚这么着急的拉着我离开?”
“危险。”青叶也不遮掩,给这个世子妃提点提点也好过人让她没心没肺的没有警惕意识,她唯一觉得安慰的无非是,沈银秋虽然让她出手教训那两个纨绔,但没有自己无脑搅合进去,她真的十分欣慰!
沈银秋逐渐习惯她的脾性,追问道:“你出手被人发现了?”
青叶想了好一会才嗯了一声。
“我还以为高手都能悄无声息的出手。”沈银秋嘀咕着,也不就没有多问,总感觉自己身边都是武林高手,有点怕怕的。
青叶转回头,无言的散发着我不开心的气场,身手竟然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子妃给怀疑了,这简直是污点!她的武功好,就不许那些公子哥身边也有高手暗卫存在么?!
说书先生的语气不是老神在在就是神秘兮兮,一副我知道所有真相的面孔。
此时,楼下的茶座突然给安静了下来,这可不寻常,沈银秋把脑袋搁在窗户上往下探。
那躲在屏风后面的说书先生开口道:“大家伙都听说了近日京城搅得人心惶惶的血尸案吧。”
下面一片回复的声音:“好好的不说书,说这恶心的玩意干啥咧?”
“就是,一提起来我就想吐。”
“听过听过,老先生难不成有线索?”
“快说来听听!讲得好听赏你一个铜板。”
沈银秋听的直乐,这语气,赏一个铜板就跟赏了黄金百两一样。
那说书先生没有应谁的话,不知为了配合气氛还是什么,语气压的很低道:“这血尸案可不简单,迄今为止凶手已经杀了九个妙龄少女,无一不是先奸污了再活活折磨死。”
“等会,不是说掐死的吗?”一名听书的茶客道。
很快就有人反驳了,“不是掐死的,是被刀乱砍死的。浑身都是血呢。”
这回说书先生可回应了,他叹息道:“哪里哪里,是活活疼死的。那凶手爱扒皮,只扒眼睛以下的皮,扒正面,背后的不要。手段残忍之极,都是在女子还活着的时候一点一点割下来,所以那些尸体眼睛以下一片血淋,哎瞧着怪吓人的,死不瞑目,仵作怎么合她们眼睛都合不上,眼睫毛硬的跟刷子似的。”
想象一下有人受不了嚷嚷道:“你这胡说八道专门吓唬人么!”
也有人觉得刺激立马追问:“往下说往下说。”
沈银秋听的入迷,反倒千光被吓的脸色有些发白,青叶还是木着脸,看不出是什么态度。
“据目前所知,这凶手每八天就杀一个人,喜好皮肤好的,容貌没关系身材也没有关系,那陈员外的长女年方十五圆润非常,你们有几个见过的?”
下面零零落落有几个附和道,“见过见过!胖的就剩下肉了,容貌看不出来,脸就跟个白面馒头似的。”
“可就这安全度极其高的白面馒头……不,是陈小姐,一个月前去灵隐寺上香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半个月前尸体才被人发现在灵隐寺脚下,如果不是靠身形和背后残存的胎记,夭寿哦,怎么能认得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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