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子中,有许多原本就是事先收了那位灭度魔宗少宗主好处的,虽然那个时候答应的是“有机会帮忙说两句”,但是机会居然这么快就来了,这个却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事。m.手机最省流量,无广告的站点。
但是不管怎样,拿人钱财,帮人说话,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何况他们也不损失什么,说到底是扶桑公主嫁人,又不是他们嫁人……于是纷纷向章莪夫人进言。
章莪夫人却总有一种不甘心的感觉,搞了半天,我收了一柄宝刀,惹出了这般麻烦,到最后,我还得把宝刀还给他?
她揉着太阳穴,头疼的道:“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扶桑公主挑选夫婿,原本就是众人当前最为关注的事,那一晚,消息如同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都城,同时也往外发散而去。灭度魔宗的少宗主?小江?只是一个摩罗?这样的话语,在各个角落里,被不知道多少人反复提及。
有人不甘,有人疑惑,有人愤怒,自也有人事不关己的站在一边看笑话。由于扶桑树在东华域底层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以及原本应该枯死的扶桑树竟然枯木逢春、再发生机的奇事,扶桑公主在民间的声望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此时此刻,关于她的未来夫婿是一个摩罗的事,引发的波动交错,反复,如同各种乱流因为同一个口子而打开,怎么也无法停歇。
而这个时候,引发这一连串波动的摩罗小少年,却已经心安理得的沉沉睡去,仿佛所有的一切全都与他无关一般。
远处的一座豪华的府邸里,临时住在那里的皇幻,却迎来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客人。
早上的时候下了一点儿小雨,清晨的水气在阳光下,以极快的速度散去,东华域的东方……那扶桑树的方向,太阳慢慢的升起。
“兄弟是什么时候到东华域来的?”皇幻盯着来人。
“少宗主与四阁定下那样子的赌约,我师尊自然是不太放心,派我过来看看情况。”来人道,“听说章莪夫人,真的挑中了那小子成为扶桑公主的未来夫婿?昨晚皇幻兄也在宝香阁里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来到这里见皇幻的,正是卷阁荒长老的弟子飞狐泉,他看着皇幻,颇有一些疑惑的样子,显然当前发生的情况,让他也有一些不解。
灭度四阁之中,不同阁的弟子,虽然是同门,却并不以师兄弟相称,皇幻与飞狐泉,因为同为度魔大典中的被推选者,以往的立场自然是彼此敌对居多。但这个时候,两人都是度魔大典的失败者,多少有些惺惺相惜。
听到飞狐泉的询问,皇幻皱眉道:“当时的情况,有些奇怪,我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将当时在宝香阁里的情况说出。
飞狐泉道:“我真为皇幻兄你不值,不管是家世背景还是其它,那小子都远远比不上皇幻兄你,度魔大典的时候,明明就是皇幻兄你最有机会,结果却被他得到了灭度大魔功。这一次也是,明明皇幻兄你在场,却会被他拔得头筹,真是让人替皇幻兄你委屈。”
皇幻坐在那里,手握石桌边缘,手掌下意识的抓紧,石桌现出石痕,显然是被飞狐泉勾起心中怒火。他强压心头怒气:“那是公主自己选的,谁也无法……”
飞狐泉低声道:“皇幻兄难道就没有想到过,这中间其实有鬼?”
皇幻道:“能有什么鬼?那小子与公主也是第一次见面……”
飞狐泉道:“皇幻兄你就是太老实,太容易受骗。皇幻兄,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一件事?那小子为什么要将弑天刑当作礼物送给章莪夫人?”
皇幻道:“这个……”
飞狐泉道:“皇幻兄你想,不管几位长老对那小子怎样不满,这一趟,那小子是以灭度魔宗派出的使者的名义,前来这里,为章莪夫人贺喜的。我魔宗何等气派,怎么可能会在贺礼上小气?当时备好了几车的贺礼,皇幻兄难道不知?就算那小子把贺礼全都卖了,亏了一些,换得的金币却也绝对不少,那些金币哪里去了?那小子怎就逼到了,非得将弑天刑当作贺礼送去的地步?”
皇幻心念微动,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大问题,就像飞狐泉说的,不管几位长老本意如何,既然是要为章莪夫人贺喜,备下的贺礼绝不可能会少,在这一方面,魔宗从来就不曾吝啬。那几大车的贺礼,就算打折卖了,也不是一个小数目,那小子挥霍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道:“你的意思是……”
飞狐泉低声道:“皇幻兄,你可知道,这小子进入都城时,曾进入过驻扎在附近的摩罗军营,然后搭上了线,到处送礼?原本应该送给夫人的大礼,全都被他送给了夫人身边的那些臣子。夫人为什么会不追究莪国与我魔宗的过节,容许他进入都城?就是因为夫人身边有人收了他的好处,拿人钱财,帮人说话。我虽然不知道公主身边是不是也有人被他收买了,但是,皇幻兄你想,公主问了一句话,大家都只答了一句,公主这样子就看上了他,这种事可能吗?我看在这之前,早就有许多人拿了他的钱,帮他替公主灌了许多迷糊汤,又或者是他早就通过行贿探得公主的喜好,知道公主喜欢特立独行的人,所以在席上故发特立独行之言,以此吸引公主。”
皇幻怒容满面:“这、这小子作弊……”
飞狐泉叹气:“他作弊恐怕也不是这么一次了,现在外头都在猜,说不定他根本就是宗主在外头的野种,要不宗主怎么可能会将灭度大魔功传给他?甚至有可能,那小子早就已经在练灭度大魔功了,当日从灭魔洞里走出,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唉,我真替皇幻兄你难过,如果是皇幻兄你娶得公主,成为少宗主,继承灭度大魔功,大家也都心服口服,无话可说,小弟就算输了也甘心。偏偏是这小子,也不知仗着他和宗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私相授受,现在更是暗中行贿作弊,如果不是这杂种事先收买了公主身边的人,公主天真无邪,被人蒙骗,现在她恐怕已经是皇幻兄你的床头人了,灭度大魔功、弑天刑、还有将来宗主的位置都是你的,说到底,都是因为这小子无耻,皇幻兄你又太老实。其实像这种无耻杂种,一刀杀了他,他又能够怎样?他也就是欺负皇幻兄你不敢动手……”
皇幻猛然站起,就要往外头踏去,忽的皱了皱眉,转回身来,冷笑道:“兄弟你那个时候,对阳魂也是这么说的吧?”
飞狐泉正气凛然道:“皇幻兄,你怎的这样说?”
皇幻冷笑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在灭度山中,阳魂找上那小子之前,你曾经去见过阳魂,你自己不动手,却想要鼓动我跟阳魂一样,帮你去动手杀他?你想得实在是太好了。那个时候,阳魂都杀不了他,这个时候你却想让我去送死?”
飞狐泉无奈的道:“皇幻兄你想多了,阳魂的事,跟小弟有什么关系?再说了,那个时候,那小子手持弑天刑,弑天刑配合灭度大魔功,实力倍增,这个时候,他弑天刑不在手上,以他最多不过就是四重的灭度大魔功,怎可能会是皇幻兄你的对手?不过我也觉得,皇幻兄你还是不要去找他麻烦的好,在灭魔洞的时候,你争不过他,在宝香阁时,你还是争不过他,我也知道皇幻兄你是怕了他了……”
皇幻继续冷笑:“怕不怕他那是我的事情,但是不要把我当成可以随便被你利用的傻瓜,你给我滚出去。”
飞狐泉低声道:“皇幻兄你误会小弟了,我只是想劝你能忍则忍,那小子虽然猖狂,但毕竟是少宗主,缩头乌龟一般忍一忍,其实也就过去了。既然皇幻兄自己也是这般想法,那小弟就放心了,小弟这就告辞。”说完之后,踏步离去。
出了府子,飞狐泉回过头来,只见后方全无动静,于是哼了一声,上了一辆豪华马车。马车边,一名老者道:“少爷,您现在要去哪儿?”
飞狐泉目光闪动,紧接着便道:“备好厚礼,我们去拜访一下西鬼蜮的森罗王子。”
***
上午的时候,小江并没有出门,只是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看书。
整个修罗魔界,武道极盛,文道却并不怎么受人关注,只有东华域,稍微好些,因此也能够买到一些其他地方买不到的书籍。
修罗界中,虽然也有类似于“纸”的存在,但这里的纸极为粗糙,拿来学学信,练练字虽然可以,但是根本无法长期保存,自也无法用作书本的制造。这里的书,用的主要是一种神州大陆上没有的兽皮,另外因为在印刷术方面,也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书籍主要靠的还是手抄,进而每一本书,都颇为昂贵。
曾经的华夏,极端的重文轻武,自然免不了出现许多问题,儒道一崩溃,面对着蛮夷的入侵,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但是在修罗界中,由于个人武力上的极端悬殊,以及分封制的特点,过渡的重文轻武,在某种程度上,实际上也如同神州大陆中的蛮族一般,虽然武力强大,但在文明和文化上,却是极其落后的。
只是天地间,文明并不总是能够战胜野蛮,就如同某个世界历史上的蒙古灭宋、满清入关,暴力带来了胜利,中断的却是文明的进程。而这也说明了另外一个问题,无法让自己的国家和民族变得强大的“文明”,本身就存在着极大的问题,因为它以各种方式约束住了自己,却没有办法约束住敌人。
毕竟,我们无法去指望敌人的怜悯,保护自身文明的前提,就是要让自己比所有野蛮的敌人都更加强大。
修罗界中没有记史的习惯,这让小江无法单靠史书,来对这个世界及其所属的各大域,进行系统性的研究。虽然如此,从许多记载又或者是故事传说中,仍然能够看出其发展的蛛丝马迹,当然,要从中提纯出历史的真相,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过修罗魔族本身较长的寿命,再加上魔帝强力镇压下、相对平缓的历史发展,使得各类记载并没有出现太多的“断层”,通过分析归纳的科学方式,来进行研究也就成为了可能。
虽然妹妹这个时候,也已经到了莪国都城,然而身处于众人关注之焦点的小江,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去与她接触。他就这般,闲来无事的,翻看着买来的各类书籍,一直到了下午,忽的,他合拢兽皮制成的书本,发出一声冷笑……看来有麻烦找上门了。
初入修罗界时,因为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那个时候的他,实际上是谨小慎微的,他或许是一个狂妄的人,但是狂妄的前提,原本就是强大的自信。而他更是深知,自信的基础,在于对自身的了解,以及对敌人的掌握,如果不能做到知己知彼,那就不是真正的自信,而纯属愚昧的自大。
他敢于狂妄,是因为他已经看清了这个看似强大的世界,所隐藏的落后与无知,它的强大,并非源于它的先进,而是因为它的野蛮,这样的强大,在原本就是穿越者的他的眼中,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你们想要做什么?”外头传来猎剑殇的厉叱。
紧接着就是砰然的一声震响,魔劲爆发,连地面都跟着震了一震。“把那小杂种叫出来!”一声充满癫狂与愤怒的吼声,随着爆发的魔劲,响荡开来,令周围的大街小巷,尽皆晃动。
小少年的嘴角,溢着一丝嘲弄,这个是西鬼蜮宝印十二王子之一、森罗王子的声音。
负着双手,卷起的兽皮书卷握于腰后,小少年踏步而出。不找死的话就不会死……这些人为什么就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