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刘仁轨鸣金收兵,城楼上的李弘终于轻轻的舒了口气,而旁边的一干大臣们提着的心也略微放了放,同时刘仁轨的败退也让他们多了一丝信心,望向李弘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服。
只不过许敬宗却是眉头微皱,犹豫了片刻,对着李弘开口道。
“殿下,城中防卫布置本为机密,老臣原不该多问,只是如此重要的时刻,怎么不见裴大将军的身影?”
不同于众臣的盲目乐观,许敬宗对于李弘的本事可是清楚的很,这位太子殿下在处理政务上是一把好手,但是若要论起排兵布阵,行军打仗,他还是更信任专业人士。
可是自从今天早晨他来到城楼,就一直没有见到裴行俭的影子,原本他以为是被李弘安排去龙首原伏击刘仁轨,但是后来才发现去的是王方翼,怎能不让他感到奇怪……
“呵呵,许相心细如发,其实这件事情孤原本就是要告诉诸位的,只是一时忙乱之间,忘了说了!”
李弘笑了笑,眼眸中却是仍旧凝重的紧,声音也是微微有些温和,顿了顿,沉声开口道。
这一番话一出,众臣的目光皆是聚集到了李弘的身上,毕竟是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的事情,由不得他们不关心!
“虽然长安城内的兵力足以固守,但是战事一起必然会生灵涂炭,波及周边的百姓,所以孤早些时候便拟定了另一套方案,如今裴将军已经带人从金光门突出,赶往距离长安城最近的峻州调兵,我等只要拖住刘仁轨的大军三日,等到裴将军带兵归来,自然可破此围!”
李弘的这番话声音并不高,但是却清清楚楚的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他话语中强烈的自信。
众人见李弘如此有把握,心中皆是一喜,拱了拱手说道。
“太子殿下英明!”
只不过不同于一干朝臣的放心,许敬宗望着李弘,脸上却是陡然浮起一丝忧色……
…………
“将军!”
中军大帐当中,刘仁轨一脸疲惫之色,坐在大帐的正中听着属下的汇报。
“此次我等损失惨重,兄弟们本就长途奔袭而来,加上在龙首原遭到了一场伏击,有强攻了一次长安城,如今大军已然疲乏之极,加上我们这次乃是急行军,并未带上许多辎重,粮草已然告急,还有就是……”
“不必说了!”
那名副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仁轨烦躁的声音给打断了,顿了顿,刘仁轨的眉头皱的更紧,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传我军令,大军原地休整一晚,明日卯时开拔攻城!”
“可是……”
不料那名副将却是有些犹豫不决,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紧接着神色一阵变幻,方才犹豫着开口道
“将军,将士们如今已经十分乏累,若是仅仅休息一晚,战力恐难以恢复,而且今天太子殿下……”
“如何?”
刘仁轨的眼睛眯了起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声音也变得有些冷意。
让那名副官身子微微一抖,只是话已经说到了这里,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今天太子殿下的那些话在将士们当中流传甚广,大军的军心已经有所动摇……”
“砰”的一声,刘仁轨的拳头重重的砸在帅案之上,脸色狰狞,声音森寒。
“还有什么?”
“将军恕罪,兄弟们绝无怀疑您的意思,只是今天太子殿下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加上兄弟们粮草不足,方才有些军心不稳!”
眼见刘仁轨的反应如此剧烈,那名副将也是吓了一条,连忙单膝跪地,急声开口道。
“好了,你先起来吧!”
片刻之后,刘仁轨也缓缓冷静下来,脸色微微稍好一些,声音也变得平和了不少,只是两条花白的眉毛却是紧紧的绞在了一起。
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清楚,如今的大军心浮气躁,根本难以成事,何况这一次要进攻的是大唐的都城,若不是他编出了陛下被挟持的谎言,又强行用兵符压下了所有不和谐的言论,军中恐怕早就闹翻天了!
何况刘仁轨也是久经沙场之辈,何尝不知道对于大军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后勤,而现在他们储备的粮草不过两三日而已,这也是他如此急切的原因之一。
“传令下去,任何胆敢继续乱我军心者,斩!”
顿了顿,刘仁轨的脸色一阵变幻,一脸狠厉的说道。
眼见那副官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刘仁轨的脸色稍缓,继续开口道。
“老夫没有记错的话,大军的粮草应当带够了三日,你现在去将剩下的肉食全部取出来,起火做饭,让将士们好好休息,明天卯时,继续攻城!”
他们一路急行军而来,自然不会带过多的东西,虽然说起来有三日的粮草,但是其实不过仅仅足够饿不死罢了。
可是看眼下刘仁轨的意思,竟然是要将大部分的粮草分下去,借此安定军心……
“将军……”
那名副将还待再说什么,刘仁轨却是没心思继续听下去,烦躁的挥了挥手,说道。
“下去办吧!”
无奈之下,那名副将只好行了一礼,然后退下了。
只留下刘仁轨一个人在中军大帐当中,脸色一阵变幻,最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刘副将,怎么样,将军怎么说?”
那名副将刚刚从中军大帐当中出来,就被一干将领围住了,他们都是刘仁轨的心腹将领,而其中,又尤其以这位刘副将最受刘仁轨信任。
这几日刘仁轨的心情都十分不好,惹得他们也不敢多问,此刻刘副将一出来,自然是十分关心。
“将军有令,将军中剩下的肉食全部取出来,犒劳兄弟们,好好休息一晚,明天继续!”
刘副将脸色凝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开口说道。
“这……刘副将,我等真的要进攻长安吗?”
底下一名百夫长犹豫的问道。
而剩下的将领们脸上也露出迟疑之色,望着刘副将。
“放肆,你们连将军的军令都敢质疑吗?”
刘副将的脸色一沉,声音也冷了下来。
顿了顿,口气稍缓。
“将军手中持有密旨,你们也不是没有看过,何况兵符乃是英国公交给将军的,你们有何怀疑之处!
只要等到我们进了长安城,见了陛下,自然一切自明!
快些下去准备吧!”
话虽如此,可是还有几个将领面露迟疑,刘副将顿时变得脸色森寒,众人方才缓缓散去,各自准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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