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最气人的是什么?莫过于你气的脸红脖子粗,但是对方却依旧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而刘仁轨发现自己几乎每次一对上李弘的时候,就会遇到这种情况!
无论自己生气,愤怒,或者是得意,对方都始终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仿佛自己连进入对方眼中的资格都没有。
无视才是最让人感到愤怒的事情!
就像现在,刘仁轨气势汹汹的质问着他,而这位太子殿下却依旧十分平静,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不起波澜。
“刘仆射怎知不会有此等狼子野心之辈,即便是孤身处皇城当中,也有人敢前来刺杀,若不是太子妃舍身相救,孤今天能不能站在这里尚且未知,难不成刘仆射觉得突厥的贵族比孤的身份更加贵重不成?”
只不过这一句李弘虽然说得风轻云淡,但是眼角余光却正好瞥见了刘仁轨和李贤的脸色皆是剧烈的一变,随即便恢复了平静。
见此情景,李弘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继续开口道。
“至于将此事禀明父皇,一来当时情况紧急,难有时间请示,二来东宫六率乃是直属于储君,孤倒是想要问问刘仆射,也问问刚刚想要上书弹劾孤私自动兵的诸位御史,难不成诸位调动自己护卫的时候,也要上书向父皇请示一番吗?”
这句话说得一旁的一干人等都是面红耳赤,却是声音讷讷不敢反驳。
因为东宫六率许久未建,是以就连这帮御史都下意识的将东宫六率和内府军等同,将其视为兵部的职权范围之内。
却是忘了东宫六率的建制和御林军相同,后者直属于皇帝陛下,而前者则是直属于太子殿下。
即便是太子调用了这部分军队,也算不上是私自调兵。
“殿下这是巧言善辨,我等家中的护卫和东宫六率岂可相提并论!东宫六率固然是直属储君,但是并非殿下可以随意调动,除非危及东宫安全之事,按制,即便是殿下要调动也是要经过政事堂核准,敢问殿下,此次动兵之前可曾通知政事堂?”
不得不说,刘仁轨在政事堂待了多年,对于各种制度早已是烂熟于心,即便是东宫六率这种略显偏门的制度都能知道。
李弘能够糊弄的了那班不懂状况的御史,却是糊弄不了他!
要知道,东宫六率若是满员的话,足足有九千之众,如此大批的军力,若是能够在长安城随意调动的话,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呵呵,鸿胪寺的状况当时在场的人都是有目共睹,若不是王将军带领兵士们在场,谁知道当时阿史德温傅会干出什么事来!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刘仆射能够负责不成?”
李弘冷笑一声,开口说道。
顿时让刘仁轨一滞,脸色更是变得通红。
“你这根本就是在强词夺理,若不是你调动军队围堵鸿胪寺,阿史德温傅又岂会如此无礼?”
不得不说,李弘有些无赖的说法真的是将刘仁轨气到了,情急之下就连敬语也不用了。
“刘仆射倒真是对突厥知之甚详,只是不知究竟要多深的交情,才能如此信誓旦旦的说对方毫无异心?”
而对面的李弘则是泛起一丝笑容,口气骤然冷了下来。
言语当中却是明里暗里说刘仁轨勾结突厥,欲行不轨,直气的他浑身发抖。
“够了!”
就在此时,李治不悦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口气也有些严厉。
“像个什么样子,无论阿史德温傅究竟处于何故,毕竟是有此意图,此事便不必再言,弘儿,刘卿乃是国之重臣,岂可如此轻慢!
何况东宫六率调动不是一件小事,你究竟是自何处得到的消息,事情的真相又究竟是如何?”
这下子李贤的脸上却是泛起了一丝笑容。
谁都知道,刚刚的那一场争论的双方,代表的分别是东宫和他李贤,眼下李治虽然是看似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但是实际上还是对刘仁轨有所偏向的,最后的问话还是落到了最开始的问题上!
李弘究竟为何要调动东宫六率?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傻子,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哪怕李弘说的再多,再胡搅蛮缠,都必须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的话,今天的事情必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结束的。
而李弘动兵的真正缘由,却是不能拿出来说的。
因为那个理由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如果贸贸然拿出来的话,必然会让大唐的突厥的关系变得无比紧张,和谈恐怕也会因此而真正停滞不前。
何况当时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即便是李弘想要说出来,恐怕也没有人相信他。
一念至此,李贤望向李弘的目光当中便多了几分得意之色。
“回父皇,儿臣调兵的当天清晨,东宫来了两位客人,一位是突厥可汗身边的侍卫,另一个是礼部的一位主事,名为张菁!
他二人当时对儿臣说事情紧急,有人阴图刺杀突厥可汗,破坏和谈,儿臣情急之下,方才直接调动了东宫六率!”
不过李弘的面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拱了拱手,恭敬的开口说道。
而且说话之间,眼角余光瞥向了李贤的方向,眼见得后者听见“张菁”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一阵抽搐,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
这两个人恐怕早已经被李贤给处理掉了!
“哦?那这二人现在何处?”
闻听李弘竟然真的说的详实真切,李治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疑惑,开口问道。
“回禀父皇,儿臣曾经请大理寺派人核实过,那二人自当天起,便已经不见踪影,至今未归!”
李弘的嘴角浮起一丝笑容,沉声开口道。
“哼,巧言善辩!即便是真有这二人失踪了,也未必便能证明太子殿下所言为真,陛下,老臣还是以为,京畿之地,不可能有人敢行刺突厥可汗,太子殿下听信奸人之言,私自调动军队,请陛下明鉴!”
眼见李治的脸色变得有几分犹豫,刘仁轨顿时急了起来,口气也变得有几分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