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听见上官婉儿的话,倒是一愣,不过却没有答话,反而自顾自的问道。
“你先前说的,恐怕也是在蒙骗于孤吧!今晚你我见面之事,既非出自母后授意,也非母后默许,而是婉儿的自作主张吧?”
上官婉儿脸上一阵闪烁,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殿下不必以为婉儿对殿下有所图谋,婉儿不过是想要在接下来的风波之中求得一席之地罢了!”
顿了顿,上官婉儿意有所指的说道。
“今天之事,皇后娘娘的确不知,但是婉儿所说的人物却必定会让殿下感兴趣!”
李弘看着眼前面容淡然的上官婉儿,心中有几分不知名的滋味泛起。
最终轻轻叹了口气,开口问道。
“若是你的消息是真的,孤自然不会亏待你,又何必行此手段?”
上官婉儿瞥了一眼得了便宜卖乖的某人,口气不变,但是声音中却带了几分倔强和英气。
“妾身无有证据证明此事的真伪,自然要想个法子让殿下相信妾身并无恶意,何况妾身相信,殿下并非薄情寡义之人,有了这层关系,殿下才不会将妾身当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李弘一怔,旋即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感觉。
这个女子果真和他以前接触的女子都有所不同,既没有裴氏的温婉和顺,也没有贺兰敏月的柔媚坚持,更没有千儿的精灵古怪。
许是因为童年长在掖庭的缘故,即便如今她身为武后的身边人,但是仍旧十分没有安全感,同时她又是聪慧过人,冷静果断。
今天晚上这个局,她料定了李弘会来,从房间内的布置,到那个内侍出现的时间,都把握的恰到好处。
为的就是把李弘套牢。而且她看人看的奇准,的确,李弘最重情意,既然坏了上官婉儿的清白。他就会负责到底。
当然,李弘同样不会傻到以为上官婉儿对他有什么感情,她是一个纯粹的理性的人,今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取信李弘罢了。
一念至此。李弘顿时冷静了下来。
“既然如此,上官大人便说罢!”
口气之中,也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疏离。
但是聪明如上官婉儿,又岂会看不出李弘的不悦,当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殿下身份尊贵,生为贵人,自然不会知晓婉儿的苦衷,似妾身这等奴婢之身,不过是一介浮萍罢了。虽然如今看似显赫,但是只要宫中的贵人们稍稍有所不悦,对妾身便是灭顶之灾。”
上官婉儿的神色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眼睛中也多了几滴泪花。
“妾身自记事起,便身在掖庭,受尽欺辱!而原因竟然是那个未曾谋面的爷爷惹怒了皇后娘娘?殿下七岁被立为太子,自然不会知道,妾身这么多年以来,是在如何的惶恐当中度过的,如今妾身只不过是想要在这后宫当中求得一条生路。难道有何错吗?”
李弘默然不语。
错了吗?
站在上官婉儿的角度上,她自然是没有错的,生存是人类的本能,说到底。武后是她的仇人,如今重用她还不知道怀了什么心思,在这波云诡秘的朝局当中,一介弱女子,若没有庇护,必然是会结局悲惨。
而她上官婉儿。从被武后收到身边的那一刻起,无论她愿不愿意,她都已经无路可退!
不知为何,李弘的心中突然觉得堵了什么东西,想要伸手替少女抹去眼泪,但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上官婉儿不过是看上他太子的身份罢了……
片刻后,李弘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孤若是能够帮得上的,自然会尽力而为!”
看见少女露出的一丝狡黠,李弘苦笑一声,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殿下容禀,妾身今夜请殿下过来,的确是有要事相告!”
上官婉儿收拾了一下心情,声音中也多了几分严肃之意。
“这几日发生了许多事情,朝会之后,陛下和娘娘也会谈论一些事情,虽然大都不成系统,但是想来还是会对殿下有些用处!”
听见上官婉儿谈起了正事,李弘也收起心中的惆怅,一脸正色。
顿了顿,上官婉儿继续说道,不过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其实自陛下和娘娘回京之后,便一直提起一个神秘的人物,似乎殿下最近遭遇的许多事情都和他有关……”
听见这句话,李弘顿时心下一沉,看来李治和武后的确知道那个神秘人的存在,不过面色上却是分毫不露,淡淡的问道。
“哦?何事和他有关?此人身份又是何?”
“这个人的身份妾身并不清楚,但是听陛下和娘娘的口气,必是知道这人的身份的,而且不知为何,每次陛下提起此人的时候,神色都十分复杂!而且妾身可以确定的是,此人对殿下不怀好意,甚至于和殿下有仇!”
上官婉儿犹豫了片刻,轻声开口道。
“至于与他相关的事情,那便多了!妾身首次听见陛下和娘娘提起此事的时候,是在皇城遇刺之后……”
这下子李弘的眉头皱的愈发紧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越发的接近事情的真相了,当初自己刚刚回到长安,就莫名其妙的遭到了一场刺杀,要不是裴氏用自己的身子挡了一刀的话,恐怕如今自己能不能活着站在这里都是一个未知数!
后来查出此事的幕后主使是贺兰敏之,又莫名其妙的牵扯出了李义府,甚至于还有暗卫的事情,都让李弘觉得,这件事情背后似乎有一个黑影,在暗中操控着一切……
不过上官婉儿却是没有注意到李弘的神情,继续说道。
“殿下应当知晓,当初的皇城遇刺一案,陛下和娘娘都不希望殿下深究下去,甚至于陛下多次和殿下亲自商议,都没有结果。
但是其实最开始的时候,陛下和娘娘惊闻殿下遇刺,雷霆大怒,是下了决心要彻查此案的!”
李弘轻轻点了点头,这一点他自然看得出来,当初那一封来自东都的旨意,可是言辞犀利,刀刀见血。
甚至连禁军都拨出一部分交由李弘统御,不可谓决心不大,但是同时这也是李弘最感到奇怪的地方。
为何帝后回京之后,对于皇城遇刺一案,态度变得如此诡异!
若说是为了贺兰敏之,恐怕是有些牵强!
一念至此,李弘看向上官婉儿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