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明白过来:“哦,他们瞒着你也是为了你好,师妹我……”
我根本无暇搭话,脑子里被这个消息灌满。
白冥安,那么厉害的白冥安居然……苦涩中我又难掩失望。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告诉我,都瞒着我,是不信任我吗?
眼睛闪了闪,喉咙艰涩。
周式薇冷冷扫了一眼师兄,“废话这么多,说完了可以滚了。”
师兄自觉说错话,脸上一红,点头道别就离开了。
“傻愣着有意思?进去。”周式薇喝道
我站在门口,从她清澈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脸色白如纸,嘴唇鲜红,嘴里还残留着血迹。
如同鬼魅。
我仓皇地倒退几步,差点被门槛绊到,还是周式薇拉了我一把,把我扯进屋里。
“坐好。”
“把手伸出来。”
我木偶一样听从她的吩咐,一直呆呆的,直到手腕一阵冰凉我才吸了一口气。
“不许缩回去。”
周式薇眯起眼睛威胁我。在我的手腕上有一圈白色棉布条,里面包着冰棱。
“抬头,眼睛转一下。”周式薇又命令我,我听话地照做。
周式薇看了两眼,点头:“血红褪去了,瞳孔大小也恢复。看来冰镇有效。你以后每天冰敷一下,短时间内对抑制魔性有用。”
我错愕道:“可是你刚刚说师兄的药……”
“是药三分毒,我的冰是物理镇静,只不过也只能暂时压制一下,长期的话……!”
“长期的话要怎么做?”
我仿佛抓住一线希望,急切问道。
周式薇微微蹙眉:“没试过,只有六分的把握。”
六分?那很多了。
我舔了舔嘴唇,道:“那好,我要长期的冰敷,你帮我……”
“你确定?我只能保证短期内可以压制住,长期冰敷时间久了会损害你的生育能力,而且不是百分百有效果。”
我扯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这些重要么。式薇啊,你知道我今天在哪里醒来吗。在后山上我躺在血泊里,我活生生吸干了一只豪猪的血。”
“之前也是,梦游出去啃食了一只母鸡。而就在刚才我对师兄……”
我咬着牙齿,握着拳头,道:“我不能这样下去,式薇你懂吗?”
周式薇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你自己想清楚。”
说着,又化出几个冰棱,在我的手腕脚踝自以及锁骨处都冰敷上去。
刚刚发作完的身体覆冰几乎冷到骨子里,我身体止不住打颤。
周式薇说:“忍着。”
我咬紧牙关:“知道。”
过了一会儿,她也许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开口道:“白冥安的事情你真的不知道?”
我心揪了一下:“嗯,你早就知道?”
“算是吧。”
我苦涩一笑:“宋理哥告诉你的?”
所以只有我是不被信任的是么。
“那傻瓜怎么会告诉我。”周式薇眉头嫌弃一皱,“白冥安刚醒来我就发现了。身体亏空不少,听说他之前身手很好。”
“是啊,他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收鬼师。”我重重点头。
“那,跟傻瓜比呢?”
“白冥安是宋理哥的师兄。”意思不言而喻了。
“我知道。”又过了十分钟,冰棱几乎都被我的体温暖化了,开始有凉凉的水滴落下来。
周式薇开始收布条和冰棱,完了后对我说:“好好睡一觉,你发作又冰敷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小睡一会儿有助于恢复。”
“好。”
“对了。”临走前,她转过头静静而傲然扫了我一眼:“白冥安厉害,但他不是最厉害的。”
我愣了愣,就听见她丢下一句:“我才是。”走了。
嘴里牵起一抹笑容,还没达到一定的弧度很快就隐去。
我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起身上床侧躺,握着手腕上的坠子脑海中都是师兄的话。
“你最好不要太接近,他没了身手,万一你发作……”
还有周式薇的话:“长期冰镇可能损害你的生育能力,你以后生不了孩子,想清楚……”
我忍不住闭了眼睛,好累啊。
真想就这么睡过去,什么都不去想,不去管。
可惜天不从人愿。
午间时候得到通知,一个师叔闭关修炼有所成就,师傅特别设了家宴为他接风庆祝。
周式薇给我送饭的时候,说:“不想去就不去。”
我吃了一口菜,静静道:“去。”
有些事情早晚都要做出决定。
我抬头对她笑了笑:“到时候帮我一个忙。”
傍晚,太阳落下山,家宴也拉开了帷幕。
我虽算半个弟子,但因为有周式薇和白冥安两个宾客在,我被安排在他们边上位置。
排位置的师兄也是好心,以为我们都是相识的朋友遍安排在一起有个照应。
白冥安看见我,清冷的眉头挑了挑:“今天一天都没看见你。”
我摆弄着碗筷,低着头道:“嗯,今天有些累。”
下巴被人轻轻转过去,我愣了愣,对上他倦黑的眼睛:“嗯,脸色是不好。”
下巴被轻轻一按,张嘴就被送进一块肉。
“多吃肉补补。”
“……”
“嚼。”
“……”
我默了一秒钟,顺从地嚼起那块肉。肉很嫩,至于是什么味道,我真的尝不出。
接下去白冥安不断给我夹菜,蛋白质丰富的豆类鱼类,维生素多的水果,来不及吃完碗里就又多了。
我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我够多了,你自己吃就好。”
话音刚落,一块鲜嫩的鱼肉递到嘴边。
这一次我紧紧闭着嘴巴,倔强地不开口。
白冥安很有耐心,举着筷子:“张嘴。”
我沉默,抿嘴。
“宁欢,听话。”他说了一句。
边上的周式薇看过来,视线在空气中交汇,随即她站起来走了出去。
我眼睛微微闪动,白冥安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拍了拍我的头顶,一边把筷子递得更近。
“乖一点,好不好。”
这样难得的温柔,带着近乎宠溺的妥协和无奈,让我心头重重一颤。
半响,我张开了嘴。
鱼肉进嘴,果然鲜嫩滑口。
“好吃吗。”
“嗯。”
“再吃这一块肉……”
“啊!”门口似乎传来一声尖叫,再一看,几道白色的影子如同无常鬼魅一般飘进了宴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