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呕吐,胃酸都吐出来了。
可是为时已晚,就像周式薇告诉我的那样——蓝冰晶一旦入了嘴,便会以想象不到的速度在体内溶解,迅速扩散。
我弯腰呕吐的时候已经发现血液开始变凉,想要直起身体,却完全做不到了。
肋骨的部分硬邦邦的,用手一摸,只觉得埋进去一大块冰块,那寒气几乎要穿透这一层皮囊,叫嚣着出来。
“该死的!”
我冻得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恶狠狠地瞪着阮志。
“宁丫头,这是你逼我的。”阮志摇摇头,很无奈的样子,“你对我动了杀意,我多么受伤你知道吗?一年前你还劝解过我呢,我们之间原本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一年前?
他还有脸提一年前。
肾脏的部分也开始结冰,一阵一阵寒意从五脏六腑传递开来,我不知手脚冰冷,整个身体由内而外地转冷,这种冷比深入骨髓还要可怕。
因为它就是从骨髓开始扩散的。
我嘶一声,压抑着这难忍的痛处。体内被冰块占据后,身体都变得沉重不堪,我低头觉得自己的脚掌都莫名大了好几倍。
“阮志,你曾经说活太久很累,是么。”我忍住痛,冷眼看着他,“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求魔宗让你死呢,趴在地上像一条狗一样祈求——就跟你当初跟他祈求签订契约一样,不是很好么。”
阮志的脸色几乎是立刻变了。
这个儒雅的男人第一次露出充满杀气和戾气的笑容,是的,即使被我气得要死,他的脸上还是带着两分笑容。
一分阴森,一分嗜血。
他对我起了杀心。
“宁欢啊宁欢,我本想小小的教训你一下,见好就收,没想到你这么喜欢自讨苦吃,那我就好好教导教导你,什么叫——尊重长辈。”
“哈,长辈?你也配!”
我一声嗤笑,笑声未落很快变成痛苦的婴宁声,阮志一定是念了口诀加快了蓝冰晶的发效速度,我只感觉体内一波又一波肃杀的冷意翻滚搅动。
痛,冰块带着棱角,每一块都像是尖刀利剑深深剐着我的五脏六腑。
“啊——”
一小块的冰棱刺到我的心脏,我当即捂着左心房,痛得跪下地。
“阮志,你这个变态,懦弱的男人!你就是魔宗身边的一条狗,哈——啊——”
我一边痛着,一边狂骂,一想到他吩咐白冥安做的事情,我心头的怒火和厌恶就无法抑制,我看出来刚才的话严重刺激到他,除非我苦苦哀求否则他绝对不会放过我。
而想让我求饶,不可能。
没有这个可能。
“啊——”
痛,痛得要在地上打滚,我保持着最后一点理智和尊严,咬牙死撑着,手指在地上用力抓着,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
“嗯——噗!”
我张嘴,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感觉渐渐不能呼吸,用手揪着自己的脖颈,我的瞳孔忽大忽小很不,稳定。
已经到了喉咙了,呼吸系统都被冰得差不多了。
照这样下去,我……快死了吧……
我侧躺在地上,大半个身体被冻得无法动弹,只有眼珠子还能保持转动,我看见阮志从边上走来,居高临下站在我面前,带着一股蔑视的嘲笑。
他敢蔑视我,你妹的……
我心里有气,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发火,我甚至没有力气开口说一个字。
阮志冷哼一声,弯腰抽走我手中的桃木剑,掂了掂把尖端对准我:“宁欢,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答应我接下去好好跟我合作,我就放过你。如何?”
如何,如何。
这样一幅施恩与我的大善人模样,配上那副人模狗样的眼镜,还真是容易让人信服呢。这个衣冠禽兽。
我竭力动了动嘴唇,从僵硬的喉管里挤出一个细碎的音节:“你……做……梦……”
阮志脸一拉,眼神杀气冒出,举着桃木剑就要刺来。
我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降临。
忽然间,他停住了动作,我感觉有一道劲风传来,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檀香味。
还听见阮志惊讶中带着显然的气愤的声音:“兔崽子你——”
接着是交手的风声,簌簌作响,打得不相上下。
我的眼皮这样沉重,蓝冰晶的效力已经达到顶峰,我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很快的,鼻子也闻不到什么气味,五个观感中只剩下耳朵。
我略微用心听,就能辨别出那个跟阮志搏命厮杀的男人是白冥安。
白冥安,他,恢复意识了?
他们打得很激烈,很迅猛,好几次阮志别有用心地把战场往我身边带,可每一次都被白冥安招呼着带远了,渐渐的有一方的脚步开始不稳慌乱,几个错步过后就被对方抓住了破绽。
滋啦。
我心中万分紧张,是皮肉被刺破的声音,是谁?
是谁输了?
“噗——”谁一口鲜血吐出来。
我很快知道输的人是阮志,他被白冥安刺中后跪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真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抵抗蓝冰晶的药力,呵呵呵呵。”
他笑了几声,很快咳嗽又吐血。
他的生命正在流失,而同时,躺在地上成为冻美人的我感觉心脏的冰冻迅速解除,心跳十分有劲,接着是肾脏、脾胃,很快的五脏六腑都复苏了。
我睁开眼睛,直起身,张开手看自己的五指色彩鲜活,血液开始回流了。
太好了!
我欣喜地抬头:“白冥安!”
我蹦跶一下跳起来,跑过去站在他面前:“你太棒了!”
白冥安保持着一手握着桃木剑,一手制住阮志肩颈的动作,神色看起来还是有些木然。
我蹙眉,带着几分小心又叫了一声:“白冥安?”
怎么回事?他看起来,似乎还是被操控的状态……可是,被操控的傀儡怎么能自主自发地刺杀自己的主人?
“呵。”
阮志嗤笑一声。
我厌恶地看着他:“你笑什么。”手下败将还有资格笑么。
阮志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忽然用力一个挺身,滋啦,桃木剑顿时又刺深入几分,鲜血顺着剑身往外流。
我面露诧异,带着一股不安。
阮志吐出一大口鲜血,扬起嘴角,定定望进我的眼里:“宁欢,这是我给你的诅咒,对你背叛约定的惩罚,呵呵呵——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