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脸汉子看了看段老三,没回答他的问话,翻身坐起,向着江鱼娘问道:“尊驾是谁?是佟家寨里的吗?”
这一问,江鱼娘和段老三也心下感到意外,他们本以为这些伏击者一定是佟老爷派出来的,结果竟然出乎意料,段老三反问道:“怎么,你们不是佟家寨的?”
红脸汉子站起身来,满面疑惑,“两位,你们真不是佟家寨的?那为什么来接应佟阳?”
“谁接应佟阳了?佟阳在哪里?我们来追他,却让你们给挡住了,咳,简直是……唉,一塌糊涂。”段老三不由跺了跺脚。
双方这才知道是闹误会了,都有些啼笑皆非。这时,从一片乱石后面,转出一个四五十岁的人来,这人身穿长衫,显得有些文气,向江鱼娘和段老三拱了拱手,“两位,大家都罢手吧,看来咱们都认错人了,细说起来,原是我们犯错在先,请恕罪。”
“没关系,”江鱼娘说:“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也是在捉拿佟阳吗?他跑到哪里去了?”
那长衫人点了点头,“我们发现了佟阳,赶紧过来围堵,他很是狡猾,转眼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们赶紧商量分头搜索,正在这时候,你们这个长腿伙计,急三火四地跑过来,我们以为是佟阳的手下,来不及细问,便冒冒失失地动了手,结果,咱们打了一场,反而让佟阳跑掉了。这是怎么说的呢。”
江鱼娘一笑,“那也没什么,跑了可以再追。先生,你们为什么要抓佟阳?“
那长衫人沉吟了一下,没有回答,正在这时,李二黑跑了过来,远远地叫道:“老段,江大姐,你们在干吗?”
“没事,和几个朋友闹了点误会,”江鱼娘问:“你们怎么出来了?”
“进不去,里边棘手得很。呆会再细说。发现你们不在,石锁我们商量着,让我来看看,江大姐,这几个人是……咱们的朋友?”李二黑跑到跟前,站住了脚,打量着眼前几个汉子,忽然他盯着穿长衫的人,张大了嘴巴,那个长衫人也直愣愣地看着李二黑,两人同时上前一步,惊喜地叫道:“佟大哥。”“二黑兄弟。”
两个人都一脸又惊又喜,两双手紧握在一起,亲热地又搂又抱,江鱼娘脑子一转,已经明白过来,对段老三笑道:“老段,看起来,是佟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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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长衫人,正是佟明,他见到李二黑,惊喜交加,紧紧抓住他的手,摇晃了几下,“李兄弟,我正说要去三户寨里找你,但是,离家好几年了,总想先到佟家寨里看上一眼,结果阴差阳错,跟人打了起来,这两位……都是你的朋友?”
“佟大哥,他们都是最好的朋友,你回来了,这可太好了。”
那几条汉子,也都走上来,跟李二黑打招呼,佟明和李二黑忙着给双方作介绍,这些人都是痛快豪爽的汉子,知道是误会,马上化敌为友,亲热起来,红脸汉叫佟略,其它几人也都是佟家的弟兄,这些人当年跟佟阳闹了分裂,和佟明一起从佟家寨里愤然离去,远走他乡。
佟略握住段老三的手臂,“好汉子,好功夫。”
段老三哈哈一笑,“这叫不打不相识。”
佟明不会武功,也不知道江鱼娘的名号,但佟略等人却是如雷贯耳,他和几个弟兄向江鱼娘鞠了一躬,“江大侠,没想到有幸能见识你的功夫,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能败在你手下.也是……虽败犹荣。”
李二黑说:“佟大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三户寨吧。”
“好。”佟明答应一声,几个人正要离开,远远地看见顺着山路跑来了一哨人马,个个手持武器,急三火四,却原来是小机灵将三户寨里的董老栓等人给搬过来了。
李二黑让董老栓率几个人替换了石锁张大个等人,埋伏在山坡上,监视佟家寨,并在各个路口伏下暗哨,然后带着大家回转三户寨。
佟明等人望着远山近树,都是无限感慨,离家几年,这些幼时便熟悉的景象,时时浮在眼前,如今重见,山水依旧,只是物是人非,李二黑问道:“佟大哥,这几年,你们在外面过得好吗?”
“过得倒不错,不过,家乡毕竟是家乡,在外面纵有千般好,总有六神不定的感觉。年轻人或许不显,我上了年纪,想念家乡,日甚一日。”佟明说着,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到了三户寨里,李二黑命令杀猪宰羊,这些人大都是豪爽之士,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石锁性子豪爽,酒量却是不行,江鱼娘不饮酒,张大个和佟略、李二黑等人却是左一碗,右一碗,喝了个昏天黑地。
佟明和江鱼娘坐了一桌,他知道这些人里,江鱼娘是首领,说了一会话,便入正题,“江大侠,我们弟兄回来,并非没有缘由,你们可能也猜到了,我们想重入佟家寨,但并非是为了报私仇,泄私愤,而是为了一段公案。”
“哦,什么事?”
“几年以前,佟家寨里争夺寨主一事,曾经闹得沸沸扬扬,说实话,也实在是丢人现眼。我这人性子不喜争夺,本来谁当寨主,也无所谓,但佟阳这人阴险刻薄,很多弟兄都对他不满,因此抬我主事,也怪我平时爱耍清高,不屑于用计,反而中了佟阳的计策,被他栽赃陷害,弄得灰头土脸,因此脑袋一热,一跺脚,带了七个本家弟兄,离寨而去。”
“佟大哥,”江鱼娘微笑道:“清高本没错,但过度了便是愚,你想想,当时若是沉下心来,和佟阳斗上一斗,未必便输,对于全寨百姓,也是福音。你这么拔脚一走,其实只是逃避责任,我可以告诉你,这几年,佟家寨在佟阳的统治下,没走正道,他们靠着这一带山势,劫掠客商,伤天害理,做了不少坏事,坑害了不少良善,对他这种人的忍让退避,其实大错而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