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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胡栓的授意下,文元炳以“患病”为由,向陆大牙辞职去“治病”,他装出一副浑身难受的模样,苦着脸捂着肚子,说这里也痛,那里也痛,肺痨神伤,只怕得了难治的重症了。
陆大牙皱着眉头看了他两眼,这个画师从来了以后,就一副苦相,没精打采,身上有病,倒也不象是装的。
“去吧,”陆大牙挥了挥手,“不过,你在这里做过的事,不准向别人透露,画过的画,也不能对外人提起,否则,按通匪处理。”
“是,我一定。”
出了陆公馆,文元炳觉得天宽地阔,心情舒畅了许多,他来到玉器王古董店,胡栓正在忙着应付顾客,见文元炳来了,把他让到里屋,小声说:“你先休息一会,把那张画给我画下来。”
胡栓说的画,是范业等人拿着“寻宝”的那张“蛮子山图”,范业一伙被陆大牙抓住后,那张图落到了陆大牙手里,虽然后来派黑蜘蛛混入他们内部时,把图又还给了范业,但陆大牙早已经派文元炳临摹了副本。现在胡栓让文元炳凭着印象,再把那张图给重新画出来。
小屋里本是鉴定文物的内室,文房四宝什么都有,文元炳画工精湛,一会功夫,凭着自己的回忆,便将图给复制了出来,不但景物画得和原图极为相似,而且画风画艺,比原图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胡栓忙完了手头的活,挑门帘进了里屋,见文元炳已经画好了,点了点头,拿过画来一看,不禁吃了一惊,“这这……文兄,你没画错吧?”
“怎么画错?”文元炳摸不着头脑,“我就是凭印象画出来的啊,他们那张图,就是这样子,不会错。”
这张图,和周平那份“周游击画”就象是双胞胎兄弟,画中的景物,几乎一模一样,山峰,树木,建筑,小河,从位置到地形,全无二致,若是山水画,巧合相似的倒也有,但相似到这种程度,却不正常,这绝对不是巧合,只能说明一件事,两张画,其实是一张,或者,画的是同一个地方。
胡栓想了想,慢慢弄明白了,周游击画和蛮子山图,记载的财宝,其实就是同一批,仙人会和其它江湖帮会,试图按图寻宝,只是缺少了关键方位,才一直没有找到宝物下落。至于这两张画,是不是一张,他们自己也不一定清楚,几百年流传下来的传说,和手上这些支离破碎的证据,因为年代久远,变得东鳞西爪,难以关联在一起,因此才引得人们胡乱猜测,费尽了心力而寻找不到。并因为财物的诱惑,而生出打斗凶杀。
他将画卷起来,“文兄,这件事,以后不可向人提起。”
“这我知道。”
胡栓和万教授通过寻找关系,将文元炳安排在附属中学里教美术,文元炳得以尽展所长,自然是心下大慰,只是家小没有着落,是块心病,胡栓和别人都告诉他,大家会帮他慢慢寻找线索,尤其是运输社的马车经常外出,只要多留意,也许会得到消息。文元炳也渐渐展开了笑容。
这天,万教授来到柳编社里,身上背着一个包袱,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他受吴佩孚的邀请,去军队里讲五四运动和巴黎和会的事,江鱼娘等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个机会不可放过,对于军阀队伍,只要能够宣传正确主张,必须不遗余力,如果能促成士兵阶层觉醒,其意义更甚于普通民众。
崔大凤和韦大富正在柳编社里,一边跟着阿宁干活,一边等着万教授。他们俩的任务是保护万教授。虽然吴佩孚会派人马护送,但这一路并不太平,身边有自己人,总能让人放心。阿宁对韦大富说:“万教授是文人,这一路上情况复杂,你一定要听大凤的指挥。”
“放心吧,”韦大富精神抖擞地说。他从徒手兵团逃出来以后,便留在柳编社里做工,也接受了很多教育,小伙子信心满满,向阿宁保证:“我绝不会违反命令,前几天,我已经加入了武装小队,那些规矩条令,都记着呢。”
阿宁放下手中的活,和万教授、大凤、韦大富一起,走出城外,来到迎宾饭店里。
饭店是新建成的,就在迎宾茶馆对面,由周平、田芳两个人负责,段老三派了几个小乞丐,在店里充当伙计。饭店作为经营活动的一部分,也属阿宁管,因为刚开张,她来店里配属资金,教周平和田芳建立帐目,以及好多杂七杂八的事,都要阿宁亲自布置。好在周平粗通文墨,做起来倒也头头是道。
田芳早就听说这里有个既美丽、又能干的管事人,一见阿宁的面,见她做事麻利,人又热诚,佩服得不得了,小机灵正带人在店里打扫卫生,对田芳一本正经地说:“宁姐是咱们这里的大功臣,她就象是摇钱树,咱们吃的穿的用的,就连过年放鞭炮的钱,都是她带人给挣出来的。还有,她的情哥胡栓哥,本事更加大得很,五百年前的瓦罐子,一眼就能看出盛过什么东西……”
“你要什么时候不贫嘴,那就天下太平了,”阿宁笑道:“小机灵,给我把嘴闭上。”
万教授坐在饭桌旁擦了把汗,哈哈一笑说:“其实小机灵说的并不差,阿宁领着大家做的这些手工也好,生意也好,真是解决了大问题,不但咱们自己的衣食不愁,而且城里城外,那些贫穷的农户、活不起的受苦人,好多都是被她领着做工,这才吃饱了,穿暖了,在如今这个饥荒遍地的混乱年月,能做到这样,也真够让人钦佩的了。”
“嗯,我一定好好跟着阿宁妹子干。”田芳说:“从到了这里,我才觉得自己又是一个人了,有尊严,有活气,充满了奔头。想想以前,我又傻又呆,净做丢人现眼的事,回想起来,简直象是做恶梦。”
周平也深有感触地说:“你说得太对了,我从到了这里,不,从认识老段、何老师、石锁他们以后,我才觉得自己活得象个人样子,日子才算是过得有了滋味,再也不会整天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
饭店里,按照大龙的部署,做了夹墙、地洞、掩体等各种伪装,墙上有暗孔,可以了望远处,还有暗藏的套索、陷阱等装置,必要时,可以当堡垒使用。同时,这里还作为观察哨和联络站,和迎宾茶馆一起,又能作为聚会和议事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