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黑蜘蛛和老才被自己“找到”了,而且还顺利地成了苏家的座上宾,这结果可太妙了。他也将脸上的“忿忿不平”换上了一副平和神色,凑上来添油加醋地说:“现在既然误会已经消除了,那大家就是好朋友,我这个旁观者,也替你们高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兄弟为苏家和桂花山庄感到高兴,鼓掌欢呼。”
苏世龙也开了口,“我看,既然咱们都把话说开了,那咱们就这么定了,事不宜迟,麻烦黑、才两位兄弟,速回长沙,给桂花山庄当个鲁仲连,我们感激不尽。”
“没说的。”黑蜘蛛慷慨地一拍胸脯,“我们天一亮就走。”
“还有,”苏世龙说:“老谭那里嘛,就算了。他总是空口许愿,总也不见真章,也是个耍嘴皮子的人,靠不住。”
苏世昌说:“咳,反正也找不到他了,也许他自己悄悄溜掉了呢,管他呢,愿意上哪儿上哪儿吧。大哥,我可累了,大伙打了一仗,骨头架子都散了,快点儿睡觉吧。”
这个建议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赞同,一场风波,峰回路转,很快消于无形,众人都感觉乏得要命,上眼皮开始粘下眼皮,便都打着哈欠,走出大客厅,各回房间睡觉。
2
苏氏兄弟并没有去睡觉,在黑蜘蛛和谷子龙等人都散去以后,他们来到范业的房外。老白和老孙等人悄悄布置心腹,把守住了庄园内的大小道路、门口。
石锁和小郭、大刚、小吴都没有睡觉,他们伏在几棵粗大的桂花树后,监视着范业的房间。见苏氏兄弟走上前来,石锁小声说道:“他们刚才鬼头鬼脑地想出来,我们装作是巡逻的,弄出声音,把他们给吓回去了。”
“嗯。”苏世昌点了点头,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谁?”里边立刻传出了问话,看来里边的人根本就没睡。
“我,苏世昌。”
里边响起一阵惊慌的响声,有人声,有东西碰翻了的声音,屋里黑着灯,但从声音里便可以看出,屋内绝不止一个人。
“老范,开门,”苏世昌语气平静地说:“大哥也来了,咱们不论怎么说,也是自家兄弟,有事好商量。”
屋里没人应声,也没有动静了。但门外的众人心里都紧张起来,谁也不知道范业在屋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但却不能不防他带人突然冲杀出来,老白上前一步,将年纪大的苏世龙掩在身后,但苏世龙却推开老白,走上前一步,有些气愤地说道:“老范,我想问问你,姓苏的哪里对不住你了。”
大家心里其实都疑惑重重,刚才打仗的时候,还见到过范业,他跟着村民们一起冲杀,并无异象。只是后来到灭火的时候,才没见着他的踪影,怎么会片刻之间,他便成了奸细?难道是早有预谋?但范业沉稳踏实,一直被苏世龙所信任,为什么要反水呢?
如果光是听谭恒的一面之词,苏世龙还有些怀疑,但现在范业和他的几个心腹,躲在屋里黑着灯,显然必有蹊跷,若不是石锁他们严密监视,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呢。
“老范,请你开门,”苏世龙加重了语气说:“如果你嫌这里庙小,我可以让你走。但咱们总得把话说明白。”
门开了,老白一步跨上去,挡在苏世龙的前面,但屋里并没有冲出人来,听范业在屋里声音枯涩地说道:“当家的,请进。”
老白、石锁、大刚首先走进屋里。灯火一闪,范业点起了一支蜡烛,只见屋内站了三四个人,烛光下,每个人都阴沉着脸。有两个人将手背在后面,显是藏着兵器。范业脸色煞白,紧张地盯着进屋的几个人。大家互相注视着,脸上现出互相不信任的表情。屋里的空气,似乎象是冰一样冻住了,让人压抑而沉重。
苏世昌倒是老练,坐在屋内的一张板凳上,卷了支旱烟,抽了起来,冒出的腾腾烟气,冲淡了屋里的紧张气氛。他望着范业,有意做出轻松些的口气,缓缓说道:“老范,自从你投奔了桂花山庄,也算是忠心耿耿,有情有义,老大一直拿你当个知近的人,今天晚上,咱们共同抵挡土匪,你也参加了冲锋陷阵,这些,大家都有目共睹,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你起了二心呢?”
“我……有什么二心?我们几个弟兄,只不过在我的屋里呆一会,说说心里话而已。”范业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并不承认苏世昌的指责。
“你算了吧,”苏世龙气愤地说:“若是没有把柄,我也不会来找你。你说,黑蜘蛛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业身子一抖,但仍然耷拉着脑袋,没有吱声。
从范业在长沙被陆大牙给逮住,被审讯,到以后放走,与黑蜘蛛返回桂花山庄,再被凌海波逮住,石锁一直觉得这个人就是个愚忠愚孝的人,也是个老实人,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范业会突然反水。现在看着范业这副窝窝囊囊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范业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谭恒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但石锁同时又想起,何原和盖把头等人都说过,这些江湖帮会聚在一起,维持他们关系的,除了鬼神迷信,便是利益,有些表面上的“忠诚”,一遇利益,立刻土崩瓦解。范业这种人,对“仙人会”的所谓忠心,其实是经不得考验的。
苏世龙见范业耷着脑袋不说话,问旁边的一个矮矮瘦瘦的人:“小李子,你说,你们几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李子脸色尴尬,支支唔唔地说:“是是,不不,我们没什么事,范哥说……土匪也退了,反正咱们没什么事,不不,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范业脸色由白转红,有些面红耳赤,见小李子吞吞吐吐,接过话头说:“当家的,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大伙绝对没有反你的想法,我对天发誓。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糊涂,不干别人的事,我……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