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山风吹过树林,响起哗哗的树叶翻响声,月亮升起来了。
阿宁去察看神仙,只见神仙疼得大汗直冒,腿也不能动,大概是被砸断了。她用力将神仙拖着,离开崖壁远一点,防备强盗再次从上面攻击。
胡栓依然守卫在大树后面,山中的景物,变得越来越模糊,夜色渐浓,几十步外,几个影子在晃动,看来,强盗们又聚集起来了。阿宁走过来,靠在胡栓身边,胡栓摇摇头说:“这些家伙,阴魂不散,看来还不想撤。”
“咱们不能再客气,他们要再冲过来,杀死一个是一个吧。”阿宁说。
“好,”胡栓点点头,“对恶人慈悲,也是犯罪。”他有些为刚才的心软后悔了。眼前的敌人不退,若是再来增援,趁着夜色黑暗发起进攻,自己和阿宁将越来越困难,小箭逐渐减少,若是把箭射没了,怎么办呢?
“给,”阿宁从后面递过几根树枝来。
胡栓一看,这几根树枝约一尺来长,顶端削尖了,完全可以安在弩上,当作箭支使用,原来是阿宁将山壁上的树枝用匕首砍下来,再削尖了,以补箭支不足,胡栓高兴了,“太好了,只有咱们的箭够用,就不怕他们。”
“嗯,你盯着,我再去‘造箭’。”
阿宁的心灵手巧,此时大有裨益,她本来就是削树枝,编柳器的专家,此时大显身手,一会功夫,便削了一堆小箭,把自己和胡栓的口袋都给装满了。胡栓夸奖道:“你真能干。”
夜色深沉,四外除了山风滚过群山,便是一片安静,胡栓怕阿宁害怕,将旁边那个掉下摔死的强盗拖过来,丢在台阶下,前面二十来步远,那个脖子中箭的,大概已经死了,躺在地上不动。两条死尸横在白色的月光下,使这个本来安静的夜晚,透出阵阵恐怖。
“嗷——”
野兽的叫声,又响起来,阿宁紧紧依偎着胡栓,瞪着大眼睛向前面望,“嗷——嗷——”吼叫声接二连三地响着,显然有猛兽就在左近不远处。
“啊——”有人在叫,可能是前面隐藏着的强盗,接着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边跑边惊惶地叫喊着,在这样的夜晚,人与猛兽在山里相遇,很难抗衡,强盗们吓得落荒而逃,自是在情理之中。
胡栓抱住阿宁的身子,感觉她在瑟瑟发抖,深夜荒山,强盗死尸,已经够可怕的了,再加上虎狼野兽来袭,怎么会不害怕?他自己也心里咚咚直跳,但还是安慰阿宁,“别怕,如果有野兽奔这里来,咱们俩弩一起放,就当打猎了。”
话虽如此说,其实两人心里都是紧张得要命,野兽低沉的吼叫声,忽远忽近,也分辨不清到底在哪里,似乎在围着附近奔跑。胡栓一手抱着阿宁,一手拿着小弩,仔细观察着四周。
吼叫声响了一阵,又消失了,四外恢复了宁静。
野兽又走了吗?胡栓不敢肯定,第一次出现野兽的时候,曾经吓得强盗们四散,反而给胡栓解了围,但不久这只野兽又消失了。这第二次出现的吼声,又把强盗们给赶走了,仿佛猛兽是专门来帮助胡栓和阿宁的。
月光照在山间,黑色的山石,灰蒙蒙的山路,远处黑乎乎的山林,都披上了一层淡淡的白光,静极了。
“野兽走了。”阿宁轻声说。
胡栓也长出了一口气,“但愿强盗们也走了。”
侧耳倾听,远远近近,除了受了伤的神仙,在旁边偶尔发出轻轻的呻吟声,再无别的异常动静,阿宁问胡栓:“咱们下山吗?”
“不,”胡栓摇摇头,“咱们不知道强盗们是不是在别处还埋伏着。贸然出去不保险,咱们还是等到天明,再作打算。”
“嗯。”
就在这时,一声呼喊,从下面传来,一开始听不真切,再听,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这声音喊的是:“阿宁姐,胡大哥——”声音细弱,然而却没有听错,确实是在叫着两人的名字。
“阿宁姐,胡大哥——”
乍一听清是喊的自己名字,胡栓和阿宁都是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再仔细一听,阿宁高兴地叫起来:“是阿虎,是阿虎啊。”这个细弱的声音,确实就是阿虎。此时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夜晚,听到小阿虎的声音,两人都是倍感亲切,心里觉得热乎乎的,胡栓朝着前面叫道:“阿虎,是你吗?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黑暗的小路上拐过来,连蹦带跳,一会便来到跟前。
胡栓和阿宁都跑下台阶,拉住阿虎的手,胡栓说:“这里有强盗,还有野兽,你没碰到吧。我们刚才被强盗包围了,打了一仗,你看,那里还有死尸。”
“我知道,”阿虎说:“他们都被我的大黄吓跑了,不敢再上来了。天还亮着的时候,我在山里采菌子,正好看见你们被土匪给追赶,才缀着土匪的屁股,来到莫峰山上,幸亏我带着大黄,如果是我自己,可没有办法吓跑土匪,只能回家去搬兵了。可是那样一来,又怕赶不上。”
“那几个强盗,是被你吓跑的?”阿宁问。
“是我的大黄,”阿虎说着,打了一声呼哨,一会,一只大狗跑了过来,果然便是那条身体硕大的黄狗,胡栓曾经见过,这只狗长得象牛犊子一般高大,虽然凶猛,但很通人性,是阿虎的好伙伴。
“刚才我们看见的那只野兽,就是它吗?”阿宁有些怀疑,因为天色昏暗,那只跑过来吓跑强盗的猛兽,也没看清到底什么样子,只觉得异常高大凶猛。
“嘻嘻,”阿虎笑了笑,从背后的竹篓里,拿出一只野草编的帽圈,套在大黄狗的脖子上。夜色里看上去,大狗看起来就有些怪模怪样,既象狗熊,又象雄狮,阿虎说道:“这是我编来戴在头上玩的,为了吓唬他们,就给大黄戴上了。”他又从背篓里拿出一只长长弯弯的牛角,放在嘴上吹了一下,“嗷——”一声兽叫,响了起来。
“哦,原来野兽的叫声,是你吹出来的。”胡栓和阿宁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