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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栓这些天很是忙碌,陆大牙的“公民会常任代表会议”三天两头就召集一次,商议集会时的行动方案,胡栓虽然在一众“常任代表”里边年轻资历浅,但因为知识丰富,头脑清楚,往往语出中的,挺受陆大牙的重视,常常在众人面前夸奖他:“年少有才,前途无量。←,”
因此,很多时候,白天胡栓去参加陆大牙的会议,晚上便到砖瓦厂参加何原等人召开的会议,商议对付公民会的对策。这天晚上,大家商量完公民会的事,坐在一起闲话,胡栓听石锁说了山坡上打土匪的战斗,溶洞里的古墓等等,果然来了兴致,“我明天去看看,古墓,借助山洞的倒是有,尤其是汉代古墓,很多都在山里,但放在这么大的一个溶洞内,倒是少见。”
第二天,胡栓正准备去溶洞,江鱼娘和雷神等人过来了,还带着好几个背枪的队员,要和胡栓一起去,胡栓笑道:“不用这么多人陪着我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单是陪你,”江鱼娘说:“那个洞,咱们得处理一下,不能让它以后再被土匪利用。”
一行人走上山路,刚走了几步远,一个在迎宾茶馆当招待的小乞丐匆匆走过来,见了江鱼娘,递过一封信,“这是李二黑派人刚送来的。”
李二黑从山坡战斗以后,便回了三户寨,江鱼娘拆开信,上面写道:“陆大牙来人传话,明天派要员到三户寨封赏我们,如何处置。”
陆大牙要封赏三户寨?这消息倒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江鱼娘想了想,说:“咱们快走,办完了溶洞里的事。就到三户寨去。”
顺着大路来到那片七叶长青山坡,大家爬上坡顶,来到那块顶端的巨石后面,山壁上,被炸坏的石门,原封未动。刚好可以进人,雷神让两个队员搬来一堆石头,堆在洞里,然后让大家进洞,他自己拿出一个铁钎,一个铁锤,丁丁当当地凿了一会,在石门下凿出一个坑来,将石头塞进去。然后将石门遮掩,再用一堆乱石乱堵在门口处。
“好了,谁再想从这里出入,可得费把子劲了。”雷神得意地说。
“可咱们也不能从这里出去了。”
因为溶洞另外有出口,所以大家倒也并不担心,点了火把进入洞里,里面钟乳石、石笋、石花,曲里拐弯的通道。各种美丽的奇异景象,让胡栓不住惊叹。那场战斗留下的脚印痕迹,历历在目,一些火把残物,扔在地上,大家对这里已经是“熟门熟路”,很快来到那个墓道附近。
“这墓是西汉的。”胡栓看了一眼洞壁上的画。毫不犹豫地说:“画上的人物,是富贵人家想象中在天国侍奉主人的仆役和侍女,从画中的情形来看,墓主人是大富之家,但不一定官职很高。”
进入那间长方形的大厅。旁边的洞壁,斧凿痕迹宛然,胡栓四处察看,指点着说:“看,这个墓室不小,但形制颇为简单,既无过多的生活设施,也无复杂的官场象征,这里埋葬的是一个土财主。”
“可是,棺材和尸骨呢?”
胡栓指着旁边那堆淤泥,“那就是,汉朝的山葬墓,保存得是最不好的,经过两千年的风化腐朽,往往什么也剩不下,这也是山洞的缺点,既潮湿,又通风,反而不如封闭的地下墓穴,保存得好。除了一些陪葬的古玉、陶瓷类制品,万年不腐之外,尸身、木制的棺椁,往往全都风化殆尽。”
“可惜,没有陪葬品。”雷神摇了摇头,说到这里,他自己也笑了,“若是有,也早被佟家寨那些家伙拿去了,不会给咱们剩下。”
胡栓沿着空空的墓室,四下观察,忽然敲打着一块石头洞壁,侧耳细听,旁边的人们看他专注的样子,也凑上去歪着耳朵听,却也听不出什么端倪。
“雷大哥,”胡栓说:“这里有密室,能打开吗?”
密室?大家一听,都瞪大了眼睛,雷神用铁锤敲了敲石壁,传出来的悭悭声,就和普通的石壁没什么区别,怀疑地说:“我是个老石匠,也没听出这里是空的啊。”
胡栓笑道:“你想办法打开就是了。”
雷神慢慢用锤子敲着石墙,胡栓用步量了一下,给他划了个范围,“雷大哥,你敲这里。”
按照胡栓的指点,雷神用锤子敲去,几块石屑,掉落下来,他并没有用力,却敲下了石屑,不由吃了一惊,再敲打,石屑纷纷掉落,胡栓说:“古人的智慧真是让人惊叹,他们用石屑、泥灰和不知道成份的粘合剂,混合起来,做成的材料就和如今的洋灰一样,用来封闭暗门,经历千年而不坏,太了不起了。”
“我听说,古时候用糯米汤和细土混合,制造的砖瓦,就非常结实,好几百年都不坏。”一个队员一边帮着雷神敲打墙壁,一边说道。
石屑纷飞,在大家的敲击下,一个石门的轮廓,显现出来,只有不到一人高,雷神说:“这道门,太小了。”
“地下的东西,往往缩小比例。”胡栓用铁钎仔细地抠着石门缝隙里的填充物,逐渐可以看出,这是一块石板,打磨得挺粗糙,和旁边的石壁,几乎完全一样,封闭以后,便很难看出这里是另通蹊径的门户。
“推开它,”看看清理得差不多了,雷神招呼几个力气大的队员,“来,咱们一齐使劲。”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雷神的指挥下,喊着号子用力一推,“嘎吱——”一阵轻响,石板慢慢移动了。
一股霉味,散了出来,石门被推开了,一个黑乎乎的暗洞,出现在众人面前。
胡栓拿过火把,向里伸去,火苗摇摇晃晃,象要熄灭,胡栓说:“这里经年封闭,若是贸然闯入,必然会窒息,得换过空气后才能进入。”
雷神脱下罩衫,向暗洞里扇风,霉味涌出来,呛得他直咳嗽,几个队员轮换着扇了一会,胡栓说:“好了,咱们进去吧。”
猫着腰钻进去,用火把一照,这个暗洞也是个长方形的暗室,约有一间房大小,凿得并不规则,墙壁上的表面有些地方还凹凸不平,让人大吃一惊的是,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器具,几乎让人插不进脚。
三只长满绿绣的铜鼎,静静地立在面前,一排奇形怪状的盆状、杯状、碟状的铜器,被千年的尘土覆盖,就快淹没了,但绿色的铜绣,似乎在述说着逝去已久的历史,大大小小的黑乎乎的陶器,有陶盆、陶罐、陶炉、陶碗,还有些让人眼花缭乱,从未见过的异形物件,蒙着厚厚的灰尘,排列在地上。一只黑色的陶马,立在墙角,那马昂首阔步,活灵活现,陶马旁边,几只半尺来高的陶俑,穿着汉朝服饰,双臂抱在胸前,使人好象看见了千年前的古人,在诉说一段生活里的平常事,一只马鞍形的器物,尘土覆盖下看不出什么材质,再往里看,火把照射下,一片微光,反射回来,尘土里亮晶晶的在闪光,毫无疑问那是埋在灰尘下的玉器。
胡栓眼睛瞪得象铜铃,呼吸也急促了,这间隐秘的暗室里,他已经估计到可能有陪葬物,但是眼前铜器、陶器、玉器这么多,拥拥挤挤摆满了地面,却让人大感意外,每一件东西,都来自那个遥远的年代,在这里封闭了两千年了,这么丰富,这么精美,他这个专门做考古的人,眼睛也看花了。
两个小伙子,冒冒失失就要往里迈步,江鱼娘一把拦住,“不许进,这里的东西,每一件都是国宝,大家不许碰,都听小胡的安排。”
“太美了,”胡栓喃喃地说:“你们看,这匹陶马,做工如此精致,非士大夫家庭,难得一见,这面富贵镜,虽然盖满了尘土,但它的雕工花纹,无比繁复,在当时的汉代,简直就是无价之宝,这三只铜鼎,这三只铜鼎……不对,不对。”
他小心翼翼地迈步走进室内,两个队员在他身后打着火把,胡栓用手抚摸着铜鼎上的尘土,摇着头说:“用三鼎陪葬,应该是士大夫这个阶层,而这个墓的形制,却又挺简单,不合主人的身份,这是怎么回事呢?”边说边摇头,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对古物的判断和研究上了。
江鱼娘提醒他说:“小胡,这里不能久留,而且,这些文物,既然暗门打开了,就得运出去,不能放在这里。”
“哦,对对,”胡栓拍拍脑门,“我一见这些,就忘了别的了。”他小心翼翼地迈进室内,绕过铜器陶器,走向那些发着微光的地方,蹲下来,小心地拂去厚厚的尘土,一只玉如意,从土里露出来,一只兽头柄的玉杯,一个弯曲着身体的玉龙,展现在人们面前。
“哇,真好看。”人们纷纷啧啧称赞。
每件玉器身上,都发着暗幽幽的光,碧绿的、暗红的、橙黄的玉色,历千年而不变,透着古色古香,胡栓拿起一件玉盏,凑近火把仔细观察,“真美,你们看,这些错云纹,雕刻得精妙绝伦,它的主人,生前一定大富大贵,我知道了,这人一定曾经是个辉煌的贵族,可是后来没落了,或是出现了别的变故,因此墓的形制才如此简单,可是他的财富还在,因此可以陪葬这么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