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为羲皇从小到大的师傅,即使人不在了,对她的影响仍然在,并将一直在。她的文韬武略中,有他的心血,有他生命和意志的延续。
很多年后,当她站在巅峰之上,主宰一切俯瞰众生,对着那些人那些事,压制不住自己毁天灭地的冲动,但却无人敢劝阻分毫时,她想起了师傅的遗言。她惊叹于他的心智深远和未卜先知,也惊叹于他对自己的了解。
当然这是后话了。
宗庙政变案,以燕国宗庙爆炸,而燕旧重要人物辛则夷离世,这两件与当晚并没有关联的事情,正式宣告结束。
宗庙爆炸的作案者始终没有找到,成了另一个谜。更多的人愿意相信,这是天意。一个旧时代的印记彻底消除,一个新的时代已经确立。
在这一场复杂的棋局中,她看起来是一个旁观者,或者一个裁判,但是事实上,她用自己高超的政治手腕,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贾玄猜得没有错,她不是北周王,也不是东陵王。对她来说,何凌和顾远有没有什么意图并不重要,氏族势力是否忠于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没有威胁自己的能力。
她利用摩萨的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动声色地将军政大权从重臣手中收回,朝中新党旧党两败俱伤,消停了下来。
再也没有任何势力,可以对抗皇权。再也没有人可以左右她。
当年那个坐在帘后,懵懂地听着各方来使与左右总侍交谈的少主,如今已经彻底成为了君权无上的羲皇。
此时的羲和,刚刚登基五个月。
然而聪明如贾玄,对她的揣测也只对了一半。
她要无上皇权不错,但是却不是最后的目的。她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兴州之西,宛州以南,还有一个没有解决的敌人。
这是一场必然会开始的战争,因为站在巅峰上的人,只能有一个。
想要进攻,必先防守。想要打败敌人,必先稳固自己的基础。她认识了葛雄的可怕,他用摩萨的势力,在洛州轻易地挑动了新旧之争。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自己的根基必须牢固。攻守兼备,制胜之道。
在与南齐开战之前,她需要做到朝局军权的绝对掌控,解决内部可能存在的隐患,为她以后的征途打牢了基础。
这一层意思,贾玄没有猜到,实在是怪不了他。因为羲和解决了这些问题后,没有任何要开战的迹象。
辛则夷去世之后,深受打击的羲和一直郁郁寡欢,所有不但没有开战的迹象,甚至看起来还有点无精打采。
为了让她散散心,简言怀带她去了洛河边的草原上。可是她连骑马的兴致都没有。
于是他们两个人又是那样的状态,都不说话,各想各的事,默默地走着。
他们俩就这样一直走,一直到黄昏日落,终于走累了,于是站在一处山坡上,望着落日余晖,脉脉流水。夕阳拉长着他们的身影,长风满袖。
“花哥哥,现在我们一样,都是孤身一人了。”
“不怕,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