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节游击战争
十二月中旬,杨潮连续用了十五天时间,运送了两万俄军进入旅顺。
俄国人被人骂做灰色牲口,他们还真的是很能吃苦,杨潮每一趟飞艇出发,他们硬生生能挤入八百人,几乎是满载运行。
奉天(沈阳)到旅顺大概四百公里的样子,经过几次试飞之后,杨潮已经摸清了飞艇的原理,将齐柏林那种直接将发动机挂在外壳下面吊着的钢索上的方式,改成了放在外壳上,这样整体性更好,可以换装更大的发动机。
改进后飞艇时速达到一百五十公里,来回一趟五个多小时,每夜最多能发两趟,运送一千六百人,十五天也是极限了。
就这样,在日本人不知不觉中,俄国人加强了旅顺的兵力。
“吴兄,你终于回来了。你回来了,我就可以开始上课了。”
就在十二月底,吴佩孚回来了。
杨潮暂时中断俄国人的后续物资运输,立刻赶回山东来跟吴佩孚商议大事。
杨潮要给吴佩孚他们上课。
什么课?
游击战争!
“没有什么秘密,就是保存实力,消灭敌人。”
“第一,保存实力的优先级比消灭敌人要高。可以采取一切合法的,非法的手段,偷袭、埋伏、放火、投毒,只要打击俄国人、日本人。记住我们没有朋友,他们都是敌人。”
“第二,拉拢一切能够拉拢的力量,不管是土匪也好,团练也罢,只要他们打洋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可以暂时结成同盟。给他们钱,给他们枪,甚至封官许愿。”
杨潮没有节操的话,不但把吴佩孚惊呆了,就是黑牛他们这群大老粗都感到脸红。
杨潮等到吴佩孚回来,这才把所有士兵,包括马豁瓦都叫道一起,要给他们进行一个短期的培训。
杨潮接着道:“我会秘密送你们去东北。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活着回来。现在我要传授你们一些秘诀,称为游击战理论。所谓: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总结出来,就是以运动战的方式,不跟敌人争夺任何固定城池据点,立足深山隐藏。根本目的是,打击敌人,保存实力,又以保存实力为重,因为你们在东北的存在,就是对敌人最大的打击。而且也是一种意义,一种中国武力存在的宣示。”
“但是我让你们去东北的目的,你们知道吗?”
当然没人知道了,现在东北乱成一团,俄国人、日本人,土匪马贼,清军,这时候去东北,还将日本人和俄国人都当做敌人,这谁能想到有什么目的啊。
“吴兄你说说。”
吴佩孚摇摇头。
杨潮又道:“我送你去德国干什么去了?”
吴佩孚道:“上军校,学习军事技能。”
杨潮道:“没错,上军校,但是不仅仅是学习技能,上军校的目的如果仅仅是学习一门技能,那格局就太小了。让你上军校的目的,是让你学习战争。你现在明白我让你回来的原因了吧。”
吴佩孚皱眉:“学习战争?”
杨潮道:“没错,学习战争,任何军校都比不上真正的战争能锻炼人。战争才是最好的军事学校,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才是最好的学习方法。”
吴佩孚听完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记住一点,潜伏、偷袭、暗杀、投毒、放火等等一切手段,只要能杀敌,就都值得学习。”
“还有,保住性命。”
千叮咛万嘱咐,让这些人把自己的话记熟了,然后带他们登上了开往奉天的飞艇。
不过饶了一圈将这些人放到了俄军背后,放在了奉天以北的铁岭山区。
这群人就等于是被杨潮散养了,他们将凭借自己的本事,在俄日战争中活下去,然后招降纳叛在不知不觉中,掌握一只可能不靠谱,但是看起来能吓唬人的军队。
接着杨潮继续给俄军运送物资,主要是粮食、蔬菜,都是东北出产的小麦和大白菜。
由于运输压力,俄军在东北的粮食补给,九成以上是就地征调的,说不好听点,就是从东北老百姓手里抢来的。
这让杨潮很不痛快,但是却依然帮他们送到旅顺。
让人费解的是,日本人大张旗鼓的在国内动员新的兵力,也确实派了许多士兵去了旅顺,可是攻击行动却一直没有开始,失去了重炮后,他们那些山炮可不敢张扬,因为俄国人的重炮一直都比日本人多得多,他们把太平洋舰队的舰炮都拆下来当岸基大炮使用,这可是重炮中的重炮,口径三百以上的比比皆是。
日本人的山炮敢暴露目标,必然被无情的打击。
所以日本人没有行动的原因,只能是没有大炮,同时继续加强兵力,要用兵力优势,压倒俄国人。
同时,虽然补充了一部分兵力,但是康特拉琴柯也没有发动反击,因为他手下的士兵也确实太疲惫了,补充的两万人,虽然让兵力将近六万人,他也只是加固了现有阵地,不打算向人数超过十五万的日军反击。
杨潮认为俄国人的选择也是稳妥的,守住就好,等待第二舰队到来,然后跟日本人争制海权,杨潮可是很有兴趣看到俄国人的大炮炮轰日本港口的景象的。
马上就要过年了,旅顺依然平静,杨潮又帮康特拉琴柯运送了一批机枪和子弹后,就安心在大石房过年了。
几年杨潮在这里过年,士兵们反倒走了,依然冷冷清清。
“连长,打不打?”
杨潮惦记的士兵,此时正潜伏在铁岭辽河边一座村子外,天寒地冻,冰冷刺骨,他们每人身上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可仍然忍不住打哆嗦。
而此时四五十个,应该是一个连队的,身穿灰衣的俄国兵正大声嚷嚷着从村子里出来,有的身上背着打死的鸡,有的手里拎着一条腊肉,还有人牵着一头羊的,其他也都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袱,而身后的村子里则是一片哭声。
“等走近了再打!”
被任命为连长的马豁瓦一双碧眼炯炯有神,作为波兰人很难对俄国人产生好感,哪怕他爹是一个俄国酒鬼。
俄国人很大意,说笑着从河边走过,远处还有他们的马,有几个士兵在帮战马洗澡。
马豁瓦不敢大意,他知道这些就是大名鼎鼎的哥萨克骑兵,军纪最坏,作战最猛。
“张国柱、冯进财、王选礼,你们三个一人一个,记住一枪就要把三个洗马的撂倒。其他人跟我一起,用双枪送这群哥萨克见阎王去。都听我的枪响为号。”
说完,拍了拍身边几个人,三个人就摸着步枪悄悄从林子里绕过去,朝着三个洗马的哥萨克潜伏过去。
而马豁瓦则更压低了身子,眼神如狼一样,盯着越走越近的哥萨克大队。
官道旁边一溜低矮的灌木,掩护了他们的身影,一直等到哥萨克们走近,也没有发现他们。
“打!”
马豁瓦第一个跳了出来,左右各握着一把驳壳枪,撩开了就猛撸扳机,毛瑟步枪发出密集的声音。
俄国人吓了一跳,然后就死了,因为突然冲出来的,是六十多个手持双枪不断按动扳机的家伙,秘籍的火力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哪怕手枪没有准头,在这么近的距离上,被数百发子弹扫过,不死才怪。
“连长,都干掉了!”
张国柱他们很快就回来了,步枪背在身后。
“现在怎么办?”
黑牛问道。
马豁瓦道:“牵上马,把哥萨克的战刀和步枪收起来,我们去村子里。杨大人说过了,这种情况下,应该可以招兵了。”
吴佩孚始终跟在队伍之中,一言不发。
他在德国柏林军官学校正正学习了三年,但要说他这三年学会了什么,还真的不多。
所有的留德学生,都得先进预科学习。
虽然是用赔款鼓励留学生,德国人多少有些不情不愿,但是德国的大学都相当正规,宽进严出,也许进去稍微容易一些,但是想毕业拿到毕业证,还真的得学到本事,各项考核通过才能成。
而中国学生基础差,针对这个,德国教育界制定出严格的预科制度,专门给这些学生补习基础知识,同时让他们学会德国语言和基础的自然科学知识。
吴佩孚之所以没有学到什么东西,就是因为这个语言关,三年中,两年时间他都是用作学习德语了,同时温习基础知识,第三年语言关也过了,基础也通过了,这才进入军校学习。
也就是说,吴佩孚只学了一年,高深的军事理论接触的不算多,不过这三年军事训练倒也不少,他的军事技能倒也算合格。
像吴佩孚这样的,已经算是好的了,他毕竟是秀才,真刀真枪考出来的秀才,智力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也愿意下苦功夫。但是有的学生,三年中都没有过语言关,德国人的预科设计是四年,接下来的本科又是四年,也就是说,那些学习工科的学生,最少也得八年时间,才能从工科学校毕业。
当然吴佩孚也还没有完成学业,他还得去德国至少在学习一年时间,前提是他能从辽东活着回去。
在辽东吴佩孚感觉自己的作用十分有限,他现在就拿着杨潮给的一系列地图,做着侦察兵的工作。
杨潮给的地图十分详细,主要就是奉天一带的地图,甚至连一些山沟沟都无比的精准,但是有一个问题,上面没有一个名字,这是一张没有任何地名的地形图。
吴佩孚现在在做的,就是在上面标注上一个个地名,比如现在这个村子牛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