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广阳的官道上,大约有一万步卒正在向前开进,与这个时代的其他军队不同,这支军队没有打任何旗号。但是他们身上的服装和装备显示,他们是涿郡的官兵。
程远志一举占领了广阳,又立即分兵去攻找渔阳,渔阳太守几次派人来涿郡,向邹靖请求救援。邹靖十分着急,多次催促杨林,也不管杨林招募的士兵没有训练,立即就要杨林攻打广阳。
这些步卒就是幽州校尉邹靖向涿郡太守魏攸要来的新兵,来配合杨林平定广阳黄巾的。魏攸向各县分派任务,好不容易招募了三万多士兵,却被邹靖要来了一半。也没有经过训练,就被邹靖赶上了战场。
有了一万多士兵,邹靖就找杨林要几个带兵的将领。久经阵战的邹靖心里明白,象这些没有经过训练,又没有参加过战斗的士兵,要是没有得力的战将,一上阵就有可能崩溃。
杨林可舍不得把自己的兄弟派给邹靖,在这种乱世,武将和谋士才是重要的财富。不管邹靖有没有挖自己墙角的意思,杨林都不得不防,刘备的教训让杨林对任何人都不敢放心。
那刘备借着帮杨林招募工匠的机会,拦截了高力、王志两个将领之才。有了这两个人,刘备迅速拉起了一支队伍,并带着这支队伍投靠他的老师卢植去了,让杨林心疼不已。
想来想去,就把杨雷、何雄、藏戒三个人派了过去。这三个人,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也休想把他们从自己的身边挖走。对于杨林的安排,邹靖也是无话可说。这三个人不仅武艺高强,而且都有带兵经验,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武将。
“杨雷兄弟,杨统领有二万多骑兵,打败程远志一点问题都没有,你为什么要让我们带着这些步兵来当先锋?”
杨雷、何雄、藏戒三人走在队伍的前面,一面走,一面聊着天。何雄怎么也想不明白,就凭杨林他们在草原上的战斗力,打败程远志还不是手到擒来,而这他偏偏放着强大的骑兵不用,让他们带着这些步兵来打头阵,这真是闻所未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觉得杨林一定另有安排,他让我们来攻打程远志,可是你们看,我们连攻城的云梯也没有,看来他并不是要我们真的去攻城。”
“我想,他是不是让我们来进攻程远志,吸引程远志的注意,然后他们突然袭击广阳。”
“亏你想得出,就是要偷袭,也应该是步兵去偷袭广阳,骑兵如何攻得进城?而且广阳黄巾也没有骑兵,我们的骑兵都是高大的鲜卑马,他们就是想骗都骗不进去。”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话的是藏戒,见他们二人望着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丝的得意,不过很快就严峻起来。他招头望着远方正在升起的太阳,那蓬勃的朝阳刚刚跳出东海,霞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正以不可阻挡的脚步快步向前。他摇摇头,忧心重重地长叹了一声。
“唉……广阳黄巾完了,而新的太阳正在升起,恐怕谁也阻挡不了他崛起的脚步。”
“快说怎么回事,你就别在这里大发感慨。”
何雄看了藏戒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藏戒却没有理会何雄的眼神,他的心情确是很好,自己父子俩正跟着杨林,随着这颗新星一同崛起,他如何不高兴?
“我们不过是诱饵。程远志看到来攻打广阳的官兵只有一万多人,肯定会倾巢而动,出城迎击。只要程远志一出广阳,杨林的一万骑兵就会象潮水般扑来,将程远志的黄巾军全部剿灭在广阳城外。”
“啊……这杨林也够狠的啊。凶悍的鲜卑人在他面前就象待宰的羔羊,那些出了城的黄巾军还不象一群待杀的小鸡,哪里还有还手之力?”
三个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眼前仿佛看到了杨林率领着千军万马挥舞着长枪、马刀,象一群猛虎闯进了羊圈,肆意杀戮着,没有反抗,没有还击,除了狼狈逃窜,就只有一阵阵的哀嚎。
……
程远志刚刚占领了广阳,大肆抢劫了几天,可把他高兴坏了。广阳郡有钱有势的乡绅、豪门都跑到广阳城里来了,广阳城一破,他们全部成了程远志的战利品。可是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几天
,就有探子来报,涿郡的一万多郡兵杀奔广阳而来。
“全部集合,前去迎敌。”
“当当当……”
广阳城里迅速响起了铜锣声,那是召唤黄巾军士兵的命令。许多士兵还正在抢劫,还想从已经洗劫过几遍的老百姓家里在找出点什么。听到紧急集合的命令,他们不得不收回抢劫的打算,连忙朝操场跑去。
“将军大人,我们还是据城自守吧。那涿郡郡兵远道而来,必不能久战,待他们疲惫,我们再攻不迟。”
张吉听到程远志要全城出动迎敌,连忙上前劝阻。好不容易占领了广阳,岂能轻易出城,置自己于不利?何况已经有一半的黄巾军去攻打渔阳去了,就这五万多人,怕不是官军的对手啊。却不料程远志自有主张,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
“涿郡郡兵远道而来,势必疲惫。我军出城迎击,定将一举破敌。如若据城自守,容他在城下缓过气来,再难破之。”
幽州刺史郭勋的州兵、广阳太守刘卫的郡兵共计一万多人守在城里都被他打败了,还在乎这一万多远道而来的涿郡郡兵?他几乎想都没想,就把五万多人马全部集结起来,浩浩荡荡地开出了广阳城,仅仅留下五千多人守在广阳城里。
“列队,布阵,准备迎敌。”
在离广阳城二十里外的吴家坡,程远志终于迎上了涿郡来的一万多郡兵。稍懂些军事常识的程远志也知道抢占有利地形,而这一马平川的平原,只有这吴家坡还有些高度,连忙下令在吴家坡上布阵,准备与涿郡郡兵在坡前大战。
“呜……”
涿郡郡兵的牛角号吹响了,紧接着程远志的黄巾军的牛角号也吹响了,声音低沉,悠长,然而每个人的心里都在颤抖,连吴家坡上的野花也感觉到了,也纷纷地低下了头,仿佛不忍看这即将的大屠杀,连西去的太阳也终于找到了一块云彩,把脸藏了进去,不论是涿郡郡兵还是黄巾军士兵,都感到了一丝丝凉意。
牛角号一直响着,每个人都感到了空气的振动,就象听到了送葬的悲号,死亡的恐惧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不管你是士兵,还是军官,在枪林箭雨之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生命是如此脆弱,就如同虎口的羔羊一样,随时就有灭顶之灾。无论是涿郡郡兵还是黄巾士兵,谁都明白必须拼死一战,否则谁也不能逃脱灭亡的命运。
太阳渐渐西去,似乎逃避着这即将发生的屠杀,一直躲在云层后面,再也不肯露面看一眼这芸芸众生。天色逐渐变暗,天空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层,重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呜……”
双方的牛角号还在响着,无休无止,在荒凉的原野里久久地回荡,如泣如诉。死亡的气息在蔓延,双方的士兵都在颤抖,恐惧紧紧地抓住了每个人的心房,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黄巾军队伍倒也浩浩荡荡,五万多人马,排成长队,能排出十里地去。众皆披发,以黄巾抹额。大约见对面只有一万多人,立即信心倍增,齐声发喊,惊起草丛中无数小鸟,有几只胆小的麻雀竟然吓得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杨雷微微冷笑,放眼望去,五万多黄巾军,有马者不足二千,余皆步卒。且衣破鞋乱,既有刀枪,也有不少人持木棍、菜刀、锄头之类,这那里是军队,一群流民而已,不由得摇了摇头。
“天啊,这就是打败了邹靖的黄巾军吗?就凭这些乌合之众,能成得了多大的事?经得起我们骑兵的一次冲锋吗?”
何雄也有些不屑,就凭这些乱哄哄的农夫,不需要那些骑兵,就靠这些步卒,也能够战胜。真想不到,邹靖大人的幽州官军,还有那广阳太守刘卫的郡兵,怎么就败在这些人的手下。
“难怪杨林这么放心,就凭这样的黄巾军,恐怕连我们这些步卒也打不过。”
“黄巾军什么人都要,怎么也不能跟杨林的骑兵比,他招骑兵可是千挑万选,连个子矮点也不要,那些黄巾军哪里是对手。”
“呵呵,呵呵,看来今天有好戏看了,这些黄巾军还真是悲哀啊。”
何雄苦笑了一下,心中却在为
自己庆幸。要是他不是遇上了杨林,跟着他来到幽州,他可能就要带着老鹰峰的兄弟们,走上另一条道路,现在看来,那可能真是一条绝路。
“传令下去,全部活捉黄巾军。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杀死。”
“遵命。”
传令兵跑远了,不一会就把杨雷的命令传达到每一个士兵的耳边。然而何雄和藏戒却不由自主地摇摇头,一万对五万,还想全部活捉,你以为那些黄巾军真的是小鸡吗?
“杨林还真是菩萨心肠,竟然要我们全部活捉,尽量少杀。他怎么就那么有把握,这些黄巾军会乖乖地让我们活捉他们!”
“我相信他不会把我们放在这里不管,一定另有安排。”
对此何雄非常有信心,为了解救被鲜卑人抓走的兄弟们,杨林敢以挑战几万人的鲜卑部落,而对于乌合之众的广阳黄巾军,他会放在眼里吗?
“立起号旗,准备战斗!”
“遵命。”
号旗就是指挥战斗的旗帜,那号旗要是在中军立起,所有的士兵就要准备作战了。号旗指引的方向,就是大军将要进攻的方向。
只可惜这些涿郡郡兵,都是些新招的士兵,大多数还没有来得及搞懂这些旗帜的意思。只有在那些大小将领的督促下,仓促地布阵,更有些胆小的士兵,两腿已经发起抖来。
“看……”
也不知是哪个耳朵最灵敏的士兵,感觉到了从地面上传来的隐隐雷声,还是哪个眼睛最锐利的战士,看到了天边冒出来的黑影。好几个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喊叫,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在太阳落下的地方,不知是谁画出了一条长长的黑线。
所有的人,不论是黄巾军,还是涿郡郡兵,都瞪大双眼,紧张地看着那条黑线。渐渐地,那条黑线越来越粗,就象是茫茫大地的一条黑色绣边,更象一片向前滚动的黑色海浪,而这片黑色海浪正向着前方席卷而来。
两边的牛角号都停了,并没有谁命令他们,是他们自己吓呆了,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双方的士兵谁也不明白,那滚滚而来的黑色风暴从何而来。不知是从天上下来的天兵天将,还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幽灵魔鬼。
大地在颤抖,树木在颤抖,云层在颤抖,天空在颤抖,连空气也在颤抖。
“天啊……是骑兵!”
几乎是同时,双方的士兵脱口而出。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万马奔腾的壮观场面。所有的人都发起抖来,黄巾军是害怕的发起抖来,而涿郡官兵则是激动的发起抖来。
“我们的骑兵来了。”
杨雷裂开大嘴笑了,笑得那么开心。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一直以来,他就把杨林看成了自己的儿子,并为之自豪。他仿佛置身其中,连自己的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
“是的,我们的骑兵来了。”
何雄、藏戒也笑了,那是一种会心的笑。他们知道杨林一定会来,并且一定会踏着万千巨浪而来,来得轰轰烈烈,来得浩浩荡荡,以压倒一切的雷霆之势,令任何敌人胆战心惊,让所有人臣服在他的脚下。
“天啊,哪里来的这么多骑兵?”
程远志也被这庞大的骑兵阵势震慑住了,嘴里喃喃地自言自语。那席卷而来的骑兵排成十里宽的横队,不是一千、二千,也不是一万,二万,而是铺天盖地,就象一片骑兵的海洋。在他们的身后,那战马扬起的灰尘竟然遮住了西下的太阳。
朦胧之中,他只看得到那一排排马刀,在灰蒙蒙的天地之间发出闪闪的寒光,那一片片的马刀直指长空,连天上的云层也为之色变,刹那间天地更暗了,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呼吸开始急促,瞳孔开始迷乱,心脏也开始收缩。
“撤退,赶快撤退。”
终于,程远志醒悟过来,这么强大的骑兵,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抵抗的,那无疑于拿鸡蛋碰石头。在这空旷的原野里,只要有一千骑兵展开,就能把几万人的队伍
冲得七零八落。
其实没等他下令,已经有不少的黄巾军士兵开始逃跑,他们早已从精神上崩溃了,那些还没跑的黄巾军,一听到撤退的命令,哪里还顾得上许多,拔腿就跑。长枪丢了,大刀丢了,甚至连鞋子也丢了。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没命地朝前狂奔。
“杀啊……”
杨雷也从极度的震憾中醒悟过来,这不正是自己等待的时机吗?眼见得黄巾军不战自溃,这样的机会岂能放过?他把手中的长枪往前一指,猛地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
其实那些涿郡郡兵也在发蒙,他们虽然也知道杨林有二万多骑兵,可是眼前的骑兵岂只十万!难道这是杨林借来的天兵天将?只到看到杨雷冲了出去,他们才呐喊着跟了上来。
“杀啊……”
整个战斗变成了一场赛跑,整个黄巾军没有一个人抵抗,那些骑马的黄巾军将领们早就跑得没影了,那些跑得慢的无疑成了俘虏,而那些跑得快的,则象受了惊的兔子,几乎连头也不敢回。
然而,人跑得再快,也跑不过马。那“哒哒哒”的马蹄声一直紧跟在他们的身后,仿佛随时就会踏到他们身上来,让他们连一口喘气的机会也没有,有一个黄巾军士兵实在是跑不动了,不由得回头看了一下。
“鬼啊……”
那士兵看到了令他终生恐惧的一幕,那成千上万的骑兵哪里是人,全是鬼啊,来自地狱的魔鬼,只见他们一个个青面獠牙,张牙舞爪,他们哪里是骑在马上,全部骑在一根竹杆上,完全是飘在空中。
“鬼啊……”
不仅仅是黄巾军吓到了,连那些涿郡官兵也吓到了,他们正在追赶黄巾军,眼看自己的骑兵队伍过来还高兴得不得了,连忙想掉头打个招呼,不料却看到了一个个鬼影,当即吓得惊叫起来。
这倒是省事,凡是回过头的黄巾军几乎都被吓晕过去了,捉俘虏变成了抬俘虏。那些跑得稍快些的黄巾军远远地看到这些鬼骑兵,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连口气也不敢喘,一直朝前跑去。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真是一点也没有错。被程远志留下来守城的五千黄巾军远远地看到漫山遍野的鬼骑兵,也被吓得心胆俱裂,魂不附体,哪里还敢守城,不知谁带了头,打开城门就逃。还有的吓得跪在地上直叩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本来程远志还想逃到广阳城里去,谁知道还没等他跑到广阳城下,那些鬼骑兵已经先他一步赶到了广阳城门。而留下来守城的五千黄巾军早就弃城而逃,整个广阳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
“将军大人,我们还是快跑吧,广阳已经丢了,我们跑到渔阳集合人马,东山再起。”
程远志的几个将领都已经跑了过来,虽然大队伍跑散了,但是这些将领和他们的亲兵还跟着,加起来还有好几千人。邓茂见程远志还的犹豫,连忙上前劝说,他实在是不想再见到那些鬼骑兵。
“传我的命令,到渔阳集合。”
杨雷、何雄、藏戒可是忙得不得了,他们剩下的任务就是抓俘虏,就象抓小鸡一样,四处追赶黄巾军的残兵败将。突然看到几个鬼骑兵打马跑了过来,吓得他们身边的涿郡官兵也战战兢兢。
“统领大人有令,命令杨雷带五千官兵进城搜集黄巾军抢劫的财物,维持广阳城治安。其他人在城外驻扎,收容俘虏,不得扰民。”
那几个鬼骑兵传令完毕,又打马离开了。至始至终,杨雷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他们也知道这是杨林的骑兵,却不知道为什么搞成了这样,心里多少也有些恐惧。他们身边的一个官兵小头目胆颤心惊地望着远去的鬼骑兵,抬头问杨雷。
“大……大人,他们是鬼,还是人?”
“瞎说什么,那是神兵天将。”
连程远志自己也没有想到,那些鬼骑兵仅仅追过广阳城,就停了下来。他们只是高高地举着马刀,骑在马上大声的鬼叫着,在广阳城外来回的奔跑,绕广阳城跑了三圈,在一杆长枪的引领下,那些鬼骑兵象他们来时一样,又渐渐地远去了,最后消失在地平线上。
第56章 神兵天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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