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走,天气越冷。。进入涿县之后,大家更是感到了北风的厉害。到底是北国之地,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吹着,天气已经冷得不行了,寒风针一般地刺着杨林他们的。万般无奈,只得将冬衣扣得严严实实的,把手揣在衣兜里,缩着脖子,疾步前行。
黄昏的时候,贩马的队伍终于到了涿县县城,在南城门外找了个避风、僻静的地方,一万多人扎下营来。大家也是一路辛苦,一个个显得有些疲劳,匆匆吃过晚饭,大家就进入了梦乡。
半夜的时候,天空中飘起了雪花,而且越下越大。呼啸的北风挟裹着漫天的雪花在空中乱舞,那一团团的雪花很快就把营地覆盖起来,而狂暴的寒风拼命地拍打着帐篷,把熟睡的人们从梦乡中拉了回来。
“二当家的,下雪了。”
睡梦之中的梁天被外面的狂风所惊醒,披衣爬起来一掀帐篷门帘,一股寒风夹带着雪花便闯了进来。伸出头往外一看,除了跳舞的雪花,就是呼啸的寒风,他无奈地摇摇头,再次回到铺上。
“下雪了好,明天早上可以多睡会。”
“说得也是,这些天急着赶路,累死我了。”
梁天说完,倒头就睡着了。这也难怪,又要走路行军,又要习武练功,二当家的和他手下的那帮兄弟早就累得有些吃不消。不过这也是他们自愿的,杨林并没有强迫大家练功。只是他们本来就是习武之人,现在又有人传授武功,他们怎么舍得不练呢?
当第二天早上大家起来的时候,营地里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没想到一夜之间,整个大地变成了白色。放眼望去,天和地的界限变得那么朦胧,山是白的,天是白的,地上、树上、房顶上都变成白色的世界。
“各位兄弟,杨老爷说,今天雪大,就在营地休息。”
“知道了。”
吃早饭的时候,杨林的家丁向大家宣布,今天就在大营休息。乡勇们欢呼起来,今天可要好好地睡他一天,可是二当家的却觉得机会来了,象涿郡这么大的城镇,怎么着也要进城去捞一票。
“梁天、董简、丁吉、顾会,你们今天跟着我,我们到涿郡城里去看看吧。”
“呵呵,涿郡可是个大地方,今天肯定发大财。”
二当家的身后跟着四个人,一起走出了大营。这四个人就是二当家的主要干将,与鹰峰四杰不同,他们的功夫不是表现在上阵拼杀,而是专干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等等见不得人的勾当。
五个人骑上马就出了大营,径直进了涿县县城。此时的涿县大街上,依然飘着片片雪花,也没有多少行人,就是偶然有几个路人,也是紧紧地缩着脖子,双手插在衣袖里,匆匆地走过。
涿县县城是涿郡太守府所在地,不论是经济规模,还是城镇规模,都是幽州最大和最繁华的城镇。其人口相当于幽州的四分之一,手工业比较发达,北上大漠的商人也大多在此中转,是一个重要的工商业基地。
然而今天因为风雪太大,涿郡人大多在家里的热坑头上取暖,很少有人出门。连一些商铺也懒得开门,街上显得冷冷清清。五个人在街上逛了几圈,立即就没有了兴趣,顾会最先说道。
“二当家的,这么大的雪,没有什么人上街啊,看来我们要走空啊。”
二当家的不由得有些后悔了,这么大冷的天,逛什么街呢,就在大营里睡觉也舒服啊。二当家的点点头,正想带着大家离开,突然听见一阵阵吆五喝六的赌博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家酒馆,那赌博的声音是从二楼传下来的。
“二当家的,回去反正没事,我们到赌场去看看,能不能发点财,如何?”
丁吉的提议立即让二当家的心里无比痒痒,回去大营里也是无聊,还有什么比摇骰子的声音更令人兴奋的呢?况且赌场里人多,说
不定有下手的机会。二当家的没有犹豫,带着几个人就走进了酒馆,把马交给了店小二,上了酒馆二楼。
不管外面下多么大的雪,也不管有多少生意都停了下来,可是酒馆和赌场的生意却异常的红火。二当家的带着他们走进赌场的时候,才明白了大街上为什么没有人,因为他们都跑到赌场里来了。
也不知是涿郡人好客,还是二当家的运气好,反正他们五人是异常的顺利。赌博的掩护偷窃的,说笑的掩护调包的。到最后,不管是赌博的,还是偷窃的,几乎是人人得手。
二当家的可是非常的有心机,见好就收,眼见自己一伙人弄到了不少钱,使了个眼色就开溜了。他们五个人进赌场的时候,每个人的身上不到一万钱,出来的时候,每个人拎着十几万钱出来了。
“二当家的,找个地方喝杯酒吧,暖和暖和。”
刚从酒馆出来,梁天就提议找个酒馆喝酒。他们是不会在刚才那个酒馆多呆的,长期的职业习惯,他们不会在作案的地方多呆,只有远离了案发现场,他们才似乎觉得安全些。
赌了半天,几个人也确实饿了,二当家的就点了点头,大家便开始寻找酒馆。土匪们找酒馆,可不象一般人那样图热闹,而是找一个位置比较偏僻,却又四通八达的地方。虽然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土匪,可是土匪的习性丝毫没变。
在一个僻静的地方,他们终于找到一家理想的酒馆。此时已经过了饭点,酒店的生意并不是很好,空位子很多,兄弟几个找了个地方就坐了下来。叫上几样下酒菜,温了两壶酒,大家就喝了起来。
“二当家的,我们跟着这杨老爷,又能弄多少钱?我们还是走吧,哪里的水土不养人呢?”
“丁吉,不是我不想走,只是我们现在没有粮草,没有钱财,兄弟们会跟我们走吗?就是兄弟们跟着走,你让兄弟们喝西北风不成?”
“二当家的,那胡人可不是一般的厉害,难道我们要跟着他们去送死吗?”
“胡人是厉害,可是你没有看到吗?那个杨老爷和他的那帮兄弟更厉害,那一个不是勇冠三军,武功盖世?再说那些乡勇,那可是朝廷正规的兵器和装备。要是那些胡人敢惹事,还真不够他们杀的。我肯定地告诉你们,这杨老爷决不是好惹的。”
“二当家的说得也是。兄弟们,别胡思乱想了,既然答应跟着杨老爷,就不要三心二意。”
“梁天说得对,我们还是跟着走吧。听说胡人女子不错,这次去买几个当暖脚丫环。”
“呵呵,董简,瞧你那点出息,去大漠就为买几个胡人小丫头?你没听别人说吗?胡人身上骚气可重得很,粘上了你想洗也洗不掉。”
“呵呵,呵呵……”
几个人在酒店里东扯西拉,边喝酒,边扯蛋,两壶酒硬是喝了一个时辰,连酒店的店小二都开始翻白眼,几个人才总算把酒喝完了。他们也觉得喝得时间长了,连忙站起来,梁天顺手把钱袋往桌上一放,从里面摸出二十五个钱,朝店小二扔了过去。
“酒钱,接着。”
梁天拎起钱袋,朝几个兄弟摆了摆手,几个人摇摇晃晃地就出了酒店。五个人,拎着五袋钱,实在是过于招眼。也许他们自己不在意,可是那“叮叮当当”的响声,立即吸引了酒店角落里几位客人的注意。
那桌客人有八个人,其中一个家伙满脸横肉,腰粗腿壮,一对拳头有榔头那么大,嘴角上有一道疤痕,直连到耳根,说起话来,那道疤痕就跟着跳动,样子十分恐怖。而其他七个人也是一脸的猥琐,一看就不象是一伙好人。
几个人就温了一壶酒,要了一盘咸豆子,纯粹是在酒店混时间。当看到梁天等人每人拿出一大袋钱来,八个人的眼睛都绿了。只见那疤痕脸端起酒杯猛地喝干了杯中的酒,朝其他几个人摆了摆头,站了起来。那六个家伙连忙三
口二口喝干了自己的酒,扔给店小二几个钱,悄悄地跟了出来。
这时候,雪好象下得小了些,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二当家的带着几个人牵着马,正在街上慢慢溜达,准备出城回营。他们为了省事,干脆把那些钱袋都绑在马背上,也没有用心看着。
走到一个稍微僻静的地方,疤痕脸朝几个人努了努嘴,大家急忙紧走几步,成扇形悄悄地向几个人靠了过来。疤痕脸几个人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好象都不认识的样子,各自埋头走路,可是他们却离二当家的钱袋越来越近。
只见疤痕脸点了点头,其他几个人突然发动,猛地冲了上来,一个人假装脚下一滑,用力撞向二当家的,把二当家的撞了个大马叉,重重地摔在地上。其他几人也好不到那里去,统统被撞倒在地。
“哎哟,我的屁股,你们没长眼睛啊。”
二当家的还真以为是有人滑倒了,一边摸着屁股,一边哼哼着,心里无比的恼火。可是他无意中抬眼一看,有人正在割他的钱袋,一下子明白过来了,酒也清醒了许多。
“抢劫啊……”
其他几人被摔倒在地,心中正在恼怒,听到二当家的喊抢劫,吓了一跳。他们平时最怕听到这句话,只要是有人一喊,他们肯定拔腿就跑。可是今天二当家的自己喊起来了,抬头一看,好家伙,敢情那些家伙正在割他们的钱袋。
这真是土匪遇到了强盗。梁天“噌”地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不顾屁股的疼痛,冲上去就要抓住那个割钱袋的。可是他刚刚爬起来,脚下又被人故意一绊,摔了个大马叉。
“抢劫啊……”
二当家的打架不行,喊叫还是挺在行的。眼看几个人连站起来都困难,便撤开嗓子一通乱叫,喊声立即打破了涿县县城的宁静,引的街上的行人和城里的居民纷纷往这边跑了过来。
不过,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那几个抢劫的家伙并没有被他们的嚎叫吓跑,而是很镇定地割下了他们每个人的钱袋,临走时还潇洒地踢了他们每人一脚,然后把钱袋甩在肩上,打了个唿哨,几个人摇晃着身子,扬长而去。
而围过来的行人一看是疤痕脸,就象是看到了瘟神,连忙掉过脸去,装着什么也没看见,继续往前走自己的路。更有的行人转身就往回走,嘴里还连叫着晦气。
“原来是疤痕脸王三,不知道又是那个倒霉,听口音是几个外地人,碰到这个灾星。”
原来城里的人都认识这个疤痕脸,他就是涿县县城里有名的混混疤痕脸王三,杀人放火的事不干,坑蒙拐骗的事不断,这种东西怎么什么时代也不绝种。涿县县城里的人那是避之唯恐不及,谁会为了几个外地人惹火烧身?
“难道涿县城里没好人了吗?”
二当家的真是气愤了,这些行人没有一个人上来帮他,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本来他不在乎那一袋钱,可他在乎自己的尊严,从来都是自己抢别人的,还没有人敢抢自己的。他迅速爬了起来,顾不得屁股的疼痛,朝那几个家伙冲了上去。
“还我钱来。”
二当家的抱住疤痕脸王三,与那几个家伙纠缠在一起。梁天这时才得已从雪地上爬起来,把其他几人从地上拉起了起来,一起跑了过去。大家冲上来就是拳打脚踢,一通乱打。
这些混混也还真有些武功,也敢于拼命。不过他们没料到今天他们遇到的是些土匪,不仅武功差了许多,心机也差了许多。梁天等人虽然敌不过黄安、石柱等人,可是对付这些混混却绰绰有余。只是雪地太滑,一时还不太适应。
“住手!”
就在他们纠缠不休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声暴喝,犹如晴天里响起了一声霹雳,震得那飘扬的雪花也跟着发抖,颤巍巍地滑落在地。正在走开的行人停下了脚步,远处观望的
居民也慢慢地靠拢过来,那些临街的窗户也悄悄地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个好奇的脑袋。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之下,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走了过来,只见他身长八尺,膀大腰圆,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活脱脱一座威武的铁塔。他那迈动的双腿犹如两根石柱,每走一步,连大地也跟着颤动,一双铁拳就似两把铜锤,雄纠纠、气昂昂地随着主人前后摆动。
“快跑,那个煞星来了。”
正在与二当家的纠缠的疤痕脸听得那声吼叫,吓得一哆嗦,他心里明白那才是真正的煞星,搞不好又要挨他一顿打。连忙向小混混们喊叫了一声,也顾不得李家兄弟的纠缠,拨腿就跑。
那几个小混混当然清楚那声怒吼意味着什么,使劲想推开梁天一伙人,准备逃跑。可是二当家的怎么会让他们跑,从来都是别人抓他们,今天第一次抓别人,心情格外的爽,死命抱住他们不放。然而他们毕竟人多,雪地又滑,还是跑了四个。
“打死他们!”
这下二当家的算是威风起来了,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当好人的感觉真好。他们抓住那四个人,就往死里打。他们可是真正的行家里手,知道那里能打,那里不能打。今天太气人了,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岂能放过他们?
听到二当家的吼声,正在气头上的几个人求之不得,专门往要害部位猛打。那四个家伙倒也不是个普通混混,不仅不求饶,还与他们对打,这更加触怒了二当家的,他向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大家点点头,下了毒手,那四个家伙不出声了。
“站住!”
疤痕脸王三没逃出几步,那大汉又是一声怒吼,把一个紧跟在他身后的小混混吓得脚下一滑,摔倒在地。疤痕脸王三也管不了这些混混了,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跑。
“哪里跑!”
那大汉也没管摔倒在地的混混,径直向疤痕脸王三追去。也是大雪天地下太滑,慌不择路的疤痕脸王三不知踩到了什么,身体失去平衡,摇摇晃晃就要摔倒,慌乱中他紧紧抓住身边的混混,结果三个人一下子都摔倒了。
“我叫你跑!”
也是命中该绝,一个混混好不容易从雪地里爬了起来,还没有来得及站稳,抬头就看见那大汉追了上来。妈呀,吓得他两腿一软,脚下一滑,竟然冲着那大汉奔过去了。
那大汉正追着几个混混,却突然看到一个混混朝他扑来,顾不得许多,抬手就是一拳,正打在那混混的上。也不知是雪地太滑,还是那大汉用劲太大,那混混竟然被一拳打出十几仗远,狠狠地撞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两腿蹬了两下,再也不跑了。
“把钱还来!”
疤痕脸王三抓住身边的一个小混混,才从雪地里站了起来,刚好看见那大汉把那小混混一拳打出去,吓得他转身就跑。却不料那大汉紧追两步,一把抓住他的衣邻,结果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两个大汉往地一摔,脚下的大地都为之一颤,慌乱之中,那大汉一把夺过钱袋,并稳住了自己的身子,挣扎着要爬起来。
就在这时,二当家的等人跑了过来,不知什么时候,梁天的手里多了根木棒。正当疤痕脸王三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嘣”地一声脆响,梁天抡圆了手中的木棒,朝着疤痕脸王三砸了下来。
“别杀人!”
那大汉眼看梁天就要打死疤痕脸王三,立即大叫一声。这些混混虽然讨厌,但是也罪不该死,何况还是同城中人。他只是路见不平,拨刀相助,却不想杀人。
然而他已经迟了,梁天的木棒狠狠地砸在疤痕脸王三的头上,那疤痕脸王三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一声,就一命呜呼了。可怜他在涿县横行了十几年,最后却死在一个外来土匪手里。
“衙役来了……”
第33章 二当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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