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若飞脸上挂霜的站起来,扫视着独立连班以上的长官,他手拿着通讯班长李萌交到他手里的电报,扬了扬说道:“各位长官同僚,这是一份国民党三师发给独立连的电报,在座的可能都已经知道了电报的内容,我不再复述,只是想听一听你们的想法和意见,谁先带头说出自己的看法?”
在座的一个个看着严若飞,谁也不想第一个站起来,发表自己的想法和意见,一个个互相看着却又慢慢的低下头。
严若飞不客气的说道:“怎么都特么的哑巴了?你们在杀小鬼子的战场上,连命都可以割舍,现在说说自己的心里话,就这么难吗?”
闫如平站起来,态度暧昧的说道:“老大,独立连隶属师部,师部下达的命令,军令如山,咱们都是军人,你说接到这样的命令,应该怎么办?”
“混蛋,这是在开会,没有特么的老大,直接称呼长官,我叫你发表你对这纸命令的想法和意见,不是叫你解说和反问我,你清不清楚?”
闫如平红胀着脸说道:“是、长官,我是个军人,对师部的命令,坚决执行,这就是我的表态。”
刘成站起来,握着拳头挥舞道:“长官,对这种退却不抵抗的命令,我坚决发对,谁都知道,我们的国家现在正处在非常危险的地步,东北丢了,华北告急,我们现在要是都特么的撤到昆嵛山南麓的文成县,那胶东半岛就会丢失一大半,这块生养我的父老乡亲就会沦落在小鬼子的刺刀大炮的淫威下,生不如死,我要求留下来继续跟小鬼子干到底。”
郑三明霍的站起来:“长官,我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当兵打小鬼子,就是想叫村里的父老乡亲们过上好日子,不受这帮杂碎的遭叽,一句话,打小鬼子,我郑三明绝不会后退一步。”
李小奎站起来,还是个娃娃的脸上,带着愤怒:“长官,我不会说话,一句话,跟着长官杀小鬼子,不把这些混蛋赶出胶东,我哪也不去。”
宋长礼站起来温和的说道:“长官,我宋长礼是名军人,知道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上峰的命令如山,我就是一杆枪,把我放哪我就到哪。”
郑三明瘪嘴问道:“你说的上峰指的是哪个上峰?要说话就说清楚,别特么的又想当****还想立牌坊。”
“王八蛋,你骂谁是****?我看你一家都是****,你个死胖子,我今天弄死你。”宋长礼猛的就要冲到郑三明身边,被刘成一脚踢倒在地上。
这一下可好,整个会场二十几人因为意见不合,谁都劝不住的动起了手,这些在小鬼子面前头点地都不怕的汉子,现在竟为一纸命令,打得不可开交。
闫如平大声的吼叫道:“你们是不是都疯了?都特么的快分开,老实坐下,听我们连长训话。”
已经动起手来的这些杀敌英雄,平时心里积攒的怨屈、怒气和不满,借此机会,得到了充分的发泄,一个个打红了眼,各种搏斗技法都用上了,不到一袋烟的功夫,有的捂住鼻子,有的抱住肩,还有的被打躺在地上。
闫如平冲到坐下来的严若飞跟前,很不理解的喝问道:“闫如飞你特么的能不能说句话?你看看、你看看这都成了什么样子,你、你还笑的出来,混蛋,你快发话呀?你、你,嗨。”
他看严若飞眯着眼睛笑眯眯,闫如平生气的坐在他身边,用胳膊肘捣了严若飞一下:“你小子在看戏是吧,要是把那个兄弟打坏了怎么办?你这混蛋,今天我算看出来了,看你平时就像个人似的,碰到真格的抓瞎了是吧?”
崔婷婷坐在凳子上不动,他两眼一直看着严若飞,这打的鸡飞狗跳的场面,别说是在独立连,就是在整个国民党三师的任何一支部队,都没有先例。
她此时皱起了眉,对严若飞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在她的心里,严若飞是个敢作敢为杀敌红眼,对兄弟舍命,见到乡亲就像见到了亲人,什么事在她的眼里都不是事儿。
可今天他这是怎么了?不是镇不住这些混蛋吓得不敢出头了吧?要是严若飞真是这样的人,那他在崔婷婷的心里,会大大的打上一个折扣,原来这混蛋,也只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孬种。
整间屋子的东西被这二十几个混蛋,打得七零八落,好多躺在地上站不起来。打了一阵子,心里的火气发泄的差不多了,一个个突然感觉到,他们心目中的老大怎么没出现,难道他溜走了?
有的停下来,有的就是再打也没有先前那么激烈了,到最后都停下手,从人缝里寻找他们的老大、长官严若飞。
看到了,一个个看到严若飞坐在那里,笑着看着他们,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有一些不知底细的从心里蔑视这个胆小鬼,可跟严若飞从敌人死人堆里爬出来、与他们生死与共的铁杆兄弟们,心里开始颤抖,不知这个混蛋老大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他的那个笑,好像是带刺的玫瑰,看着舒服,一旦骚扰,会被刺的体无完肤。
刘成先害怕了,他身子往后退,郑三明紧跟着也往后退,那些知道严若飞脾气秉性的兄弟们,都低下头退到了后面。
此时就连闫如平都退到了后面,站在前面的只有几个不了解严若飞的笨猪,他们突然发觉自己被孤立,面对的是满脸带笑、人畜无害的连长、长官严若飞。
严若飞站起来,背着手笑呵呵的说道:“好、很好,独立连的弟兄们知道自己打自己人了,我看打的还不到位,是不是这个屋子的空间太小,你们伸展不开呀?哈哈哈,那好,请闫副连长带队,把这些能的要上天的弟兄们,带到训练场上,可以捉对、也可以乱打,还可以动冷兵器,要是特么的觉得还不过瘾,枪、炮都可以拉出来,轰特么的,都死在自家兄弟手里,小鬼子还会给你们发抚恤金,我看着也挺好。”
站在屋子里的大小长官,听严若飞这么一说,一个个羞愧的低下头,谁也不敢抬头目视面善的老大严若飞。
严若飞一把把闫如平拉出来,摇头说道:“闫副连长,这就是我不在家,你带出来的兵是吧?他们的身手不错啊,你看看一个个被打的鼻青脸肿,哎吆呵?那个、那个宋长礼怎么满脸都是血?还有......,哈哈哈,我是看出来了,真的,你们表现都不错,兄弟之间下狠手,这在哪朝哪代都出现过,弑父杀兄的把戏早就不新鲜了,没想到,今天又上演了一场,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闫如平低着头不说话,其他的大小长官肃立在那里,连头都不敢抬,就连宋长礼的鼻血流到了嘴里,都不敢抬手擦一擦。
严若飞看着恶心,他走到宋长礼跟前,从兜里掏出何梅送给他的手绢,一点一点的给宋长礼擦拭,弄的宋长礼心中感动,‘噗通’跪在地上。
宋长礼抱住严若飞,痛恨自己的说道:“老大,我......。”
“混蛋,我现在不是你的老大,是你的长官,你给我记住,男人的膝盖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王八蛋,你的膝盖就那么软吗?有话给我站起来说。”
弟兄们一看老大严若飞收起了笑脸,又表现出粗鲁的叫人敬仰的作派,一个个心里踏实了,他们的老大还能像以前那样对待他们,不跟他们计较,这就说明老大,没有抛弃他们,还认他们是兄弟。
宋长礼站起来,举手敬礼大声喊道:“报告连长、长官,宋长礼刚才所说的这些话,是我贪图享受,胆小怕死,想回到大后方,好好的活着,再娶个媳妇生几个娃,好给俺宋家留个后。”
他顿住看着严若飞皱起眉,接着大胆的说:“长官,我宋长礼知道错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跟长官在一起,要活一起活,要死一块儿死,决不反悔。”
严若飞摇了摇头,推了宋长礼一把:“你特么的给我退到后面去,等我有时间了再收拾你。”
他看着都站着低头不说话的弟兄们,严若飞又笑了,这种笑,笑的弟兄们的心,又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