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美洲,阿塔卡马沙漠。
阿塔卡马沙漠并不在内陆,而是在南美洲西海岸中部,在安第斯山脉和太平洋之间南北绵延约1000公里,总面积约为18万平方公里,是一片沿海狭长的沙漠,也是世界最干燥的地区之一,有着“世界干极”之称。
阿塔卡马沙漠位于玻利瓦尔、智利和秘鲁的交界处,在西班牙殖民统治时期从未明确划定归属。
三国独立后,玻利瓦尔占有阿塔卡马沙漠中部安托法加斯塔地区,秘鲁占有沙漠北部塔拉帕卡大区,智利则取得沙漠南部地区。
三国虽然都宣布对沙漠地区拥有主权,但因为阿塔卡马沙漠荒凉贫瘠,没有多大的价值,三国都没重视,所以一直都相安无事。
1866年,阿塔卡马沙漠发现了银矿,铜矿,随后又发现了储量丰富的鸟粪和硝石。银矿自不消说,本身就是货币,鸟粪也是抢手货,在化肥没有发明之前,鸟粪就是最好的肥料,元奇在南海的鸟粪生意就十分红火,欧洲各国和美利坚对于鸟粪的需求量都十分庞大。
至于铜矿和硝石,则是极为重要的战略资源,更为抢手,尤其是硝石,乃是制造火药的重要原料,加之阿塔卡马沙漠的硝石储量大,品质高,倍受世界各大军事强国青睐。
有了巨大的价值,阿塔卡马沙漠的归属权一下就显的重要起来,智利、玻利瓦尔和秘鲁三国围绕着这一片沙漠的归属的争执随即变的尖锐起来。
经过多次交涉与谈判,1874年,三国达成协议,在阿塔卡马的硝石矿区内,秘鲁控制着塔克纳、阿里卡和塔拉帕卡,玻利维亚占有安托法加斯塔,智利则控制南纬24度线以南剩余的一小片硝石矿区。
这一结果,是建立在玻利瓦尔和秘鲁结为军事联盟的基础之上,因此在三国中军事实力最强的智利对于这一协议并不甘心,可以说,这一场南美洲太平洋战争的爆发早在预料之中。
阿塔卡马沙漠,玻利瓦尔,安托法加斯塔港。
位于莫雷诺湾畔的安托法加斯塔港,是因硝石、铜矿和银矿的开采而兴起的一座港口城市,虽然建城的历史不过十年,但因为采矿业的兴盛发展十分迅速,成为玻利瓦尔唯一的也是最大的港口。
安托法加斯塔港不长的街道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文字招牌,银行、矿业公司,航运公司、铁路公司以及酒馆、妓院以及大大小小的商铺等应有尽有。
当然,最多的还是矿业公司,英吉利、清国、智利、玻利瓦尔、美利坚、西班牙、法兰西等国大大小小的矿业公司有数十家之多。
所有的矿业公司中,元奇南美矿业公司规模最大,实力也最为雄厚,公司总部是一栋三层高的红砖楼房,在一片低矮的建筑中可谓是鹤立鸡群。
因为战争的缘故,安托法加斯塔变的颇为萧条,绝大多数公司关门撤离以躲避战乱,街道上行人稀少,很多商铺都关门歇业,原本十分拥挤的港湾里如今也看不到多少船只,只剩下十多艘挂着元奇海魂旗的货船。
元奇南美矿业公司没有关门歇业,但也因为大量南美的矿工撤离而显的有些冷清,二楼宽大的经理室里,四十出头的赵胜强叼着支雪茄一脸失落的站在阳台上眺望着冷冷清清的港湾。
智利海军不宣而战,派舰队突袭安托法加斯塔港,因为没有遭遇什么抵抗,造成的破坏并不大,虽然也有抢劫和破坏,但针对的都是玻利瓦尔他开办的公司和商铺,对于其他国家的公司颇为礼待。
这也是元奇南美矿业公司没有关门的原因,赵胜强坚信,智利军不敢轻易得罪元奇,如今世界各国谁不知道大清帝国海军的强大,就凭智利海军的实力根本承受不起大清海军的报复。
赵胜强之所以有些失落,是因为接到上海的电报,让他尽快组织撤离,这让他意识到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这场战争极有可能会扩大,而且持续的时间也可能远比预期的长。
他心里有些不舍,南美矿业公司掌控的矿场不少,这一撤离,损失就太大了!
“赵总——。”副经理庄明藩缓步走到他身后,“要不,回电跟国内详细说明一下情况......。”
“没有。”赵胜强闷声道,每年从南美进口的铜矿和硝石数量十分巨大,国内岂能不清楚情况?
“不试试怎么知道?”庄明藩还是不死心,实在是撤离的损失大的难以想象。
赵胜强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房门,见是关着的,这才轻声道:“智利军占领了安托法加斯塔港,也没敢将咱们怎么样,为什么国内现在要咱们撤离?”
庄明藩心里一跳,“难不成要出兵南美?”
“想什么呢?”赵胜强缓缓摇了摇头,道:“玻利瓦尔和秘鲁向我国购买的大批战舰和军火快要到了。另外,听说英吉利也在向智利大量出售战舰,这场战争有不断扩大的趋势......,让咱们撤离,是担心智利恼羞成怒扣押咱们。”
“若是智利敢扣押咱们,不是正好给我国出兵的借口?”庄明藩轻声道:“南美三国矿藏丰富,铜矿、硝石矿都是战略资源,这可是难得的在南美扩张势力的机会。”
“这些事情岂是我们考虑的?”赵胜强道:“别多想了,你赶紧准备下,明天带队起航回国。”
“带队?”庄明藩惊讶的道:“赵总不回?”
赵胜强道:“我要赶去秘鲁的都城——利马,玻利瓦尔和秘鲁都需要巨额的战争借贷,而我们则需要更多的矿场。”
新疆,巩宁城。
巩宁城建于乾隆三十七年,是新疆诸路咽喉重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也是新疆的政治、经济、军事、工业中心,同时也是西北移民的主要安置区之一。
自元奇大力经营西北以来,就开始源源不断的向西北输送移民,巩宁城作为主要的移民安置区,人口迅速膨胀,发展十分迅速,不过二十多年时间,就从数万人迅速增加到现在的三十多万人。
人口迅速增长的不只是巩宁,整个新疆的人口都处于爆炸似的增长状态,大清统一新疆之时,新疆各族人口总和不过三十多万,1850年时,人口也不过百万出头,而在元奇大力开发新疆的短短二十多年间,新疆的总人口已经达到惊人的五百多万。
随着人口的迅速增长,铁路的开通,以及各种边疆优惠政策的相继出台,不仅极大的促进了新疆的农业发展,也刺激了新疆的工业发展,钢铁厂,发电厂、纺织厂、毛纺厂,皮革厂,制鞋厂,机械厂、牛奶厂、肉类加工厂、罐头厂等大大小小的厂子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原本就是是西北商贸中心的巩宁城如今已然成为整个中亚的商贸中心,与波斯、俄国、奥斯曼的商贸量逐年稳步上升。
新疆总督府。
签押房里,新疆总督——六十多岁的左宗棠放下手中的统计报表,缓声问道:“专列到什么位置了?”
正整理文案的幕僚李云麟抬头看了他一眼,缓声道:“昨天的电报显示,皇太后和皇上的专列已到嘉峪关,镇南王的专列才到武威。”
沉吟了一阵,左宗棠才道:“如果有机会,雨苍是愿意回京师,还是继续留在新疆?”
听的这话,李云麟一愣,暗忖难不成部堂大人这个西北王要挪窝了?想想也不无可能,毕竟左宗棠主政新疆已经二三十年,这种情况在大清其他省份断然不可能出现,也就是西北,不论是新疆还是安西,这两位封疆大吏主政时间之长,都已堪称是罕见。
果真如此,那现在就不是谦逊的时候,略微琢磨,他才回道:“欧亚大铁路即将开通,新疆的机会比京师更多,以学生之才,留在新疆可能会更适合一些。”
左宗棠看了他一眼,话头一转,“南疆亦是重点移民安置区,镇南王不定也会微服私访,着他们再细细梳理一遍。”
“呜——。”汽笛长鸣声中,一列专列快速的奔驰在河西走廊的大地上。
“河西走廊是历史上中西交通要道,是从古都长安通往西域的必经之路,由汉武帝主持开发。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黄殿元望着车窗外的快速后退的景色,“即便是走马观花,也足慰平生。”
听他语气里透露出一丝遗憾,易知足笑道:“河西走廊并非安置区,不过,在张掖、嘉峪关,我们可以多停留两日。”
“河西走廊是西北地区的十字路口,曾吸引了众多游牧民族蜂拥而至,浴血相争。这里的主人也如走马灯一样变换,在这里横刀跃马的游牧部落,不是西迁,便是融合于其他民族,风流云散。”
赵烈文满怀感慨的道:“如今随着西北铁路的开通,这个十字路口也变的平淡无奇了。”
易知足听的一笑,“自本朝统一新疆之后,这个十字路口就已经失去了应有的价值。”顿了顿,他接着道:“如今的西北,民族结构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汉人在西北已成为主要民族。”
听的这话,黄殿元惊讶的道:“当真?”
易知足点了点头,“这些年源源不断的大举移民,不仅是为了开发西北,也是为了巩固西北,即便是安西行省,汉人的比例也已经达到六成,汉语已经成为主要的语言。”
黄殿元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久居南洋,可谓是看着南洋一步步汉化,如今的南洋,汉人早已形成了压倒性的人口优势,如果三十年前初到南洋之时还有异国他乡的新奇感,那么现在的南洋与大清各省已经没有什么差别。
他没想到的是,诺大的西北也同样变的如此,这得花费多大的代价,西北可不是南洋所能比的,毕竟南洋各方面条件远不是西北能比的!
居功至伟!他心里暗自感叹道,如此下去,再过二三十年,西北就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再难分裂出去!
赵烈文缓声道:“安西行省历来都是欧亚大国争夺的焦点,而且大掌柜多次提及,俄国的崛起无可阻挡,学生窃以为,既是如此,当彻底汉化才可安稳无忧。”
易知足笑了笑,道:“民族融合不能急,也急不来,至少需要几代人的时间,操之过急,反而是容易激起逆反心理。”
张掖,取“断匈奴之臂,张中国之掖”之意。
张掖地处河西走廊中段,为甘州府治所,原系甘肃提督统军驻地,节制凉州、肃州、西宁、宁夏四镇总兵。大清在西部的历次军事行动,均以甘州为军事提调中心和后勤补给基地,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不过,如今的战略地位已经大幅下降。
火车站,甘州府知府王甘望率领着一帮文武官员站在站台上迎候,相较于皇太后和皇上的专列,所有官员更重视易知足的这趟专列,身为镇南王的易知足不仅可以一言以决他们的荣辱,更是财神爷,可以一言以决一地之兴衰。
不过,一众官员心里都没底,不知道易知足会不会在张掖做长时间的停留,这位王爷一路而来,似乎有些随心所欲,并非是每到一地都会做长时间的停留,有的府县,他甚至连车都没下,而有的府县却又会接连逗留几日,着实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大人。”知县胡德勇轻声道:“王爷这次巡视的重点似乎是重点移民区,咱们甘州可算不的,不过,咱们这里倒是有座大佛寺,寺内卧佛乃是天下最大.......。”
“王爷的心思也是你能揣摩的透的?不要瞎揣摩。”知府王甘望轻声训斥了一句,易知足在扶风划拨十万元以修缮法门寺的消息早就传开了,不过,之后的一路他却再没进过寺庙,即便是在兰州停留了三日,也没进过任何一家寺庙,他可不想拍马屁拍到马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