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知足抽着烟没吭声,易正行的分析不无道理,如果加入德意志一方,而且最终能赢得这场战争,获得的利益无疑将会最大,也更为符合国家的利益,如果第一次世界大战最终是德意志一方获胜,世界格局必然为着一变,而他需要的不就是改变原本的历史走向和世界格局?
见他不吭声,易正行试探着道:“儿子的分析有误?”
磕了磕烟灰,易知足才缓声道:“一旦爆发大规模的世界战争,各国都会从自身的切身利益或者是根本利益出发考虑是参战还是中立或者是隔岸观火,在根本利益前面,所有的同盟都脆弱不堪。
欧洲爆发大战,俄国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参战,并且加入英法同盟,这一点毋庸置疑,美利坚与欧洲隔着大西洋,必然会先行观望,然后选择在合适的时机参战以获取利益,选择的必然是赢面大的阵营!”
易正行犹豫着道:“我国是否也应该象美利坚一样?”
“如果我国有足够的实力左右战争的胜负,自然应该将利益最大化。”易知足缓声道:“如果实力不够,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关键取决于我国这二三十年的发展情况。”
易正行道:“如此说来,现阶段,我国对于西洋各国应该一视同仁?”
“原则上是一视同仁,不过,最好是能寻找机会适当的削弱英吉利的实力。”易知足道:“德意志毕竟是后起之秀,适当的削弱英吉利,有利于均衡两大军事集团的实力。”
这是要主动挑衅英吉利?挑衅英吉利不是什么难事,南非、波斯湾、印度、奥斯曼都足以挑动英吉利的神经,易正行没再多问,毕竟这事不是当前急务,至少是数年之后的事情,略微沉吟,他换了话头,“恭王明显不欲东北爆发战事,极有可能会主动解决醇亲王这个后患......。”
易知足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的道:“奕坐镇盛京,麾下十余万禁军,岂会轻易就范?话说回来,能兵不血刃的解除奕譞这个祸患,也是一大幸事。”
幸事?易正行索性直接问道:“父亲能长期容忍满人皇帝?”
“能忍则忍,不能忍也就不必忍。”易知足漫不在意的道:“采取君主立宪制度,目的是为了平稳顺利的推行宪政,目前看来,这一制度是符合我国实际国情的。
随着时代的进步,随着民族意识的觉醒,民主共和思想的深入人心,这一切都会发生变化,若是满人皇帝的存在严重的影响国家和平,民族团结,大可废除君主立宪,改为共和制或者是其他更好的制度。
不过,有两点你要记住,一旦废除清君,就必须废除君主立宪。再则,不论怎么变,大一统中央集权的制度不能变。”
易正行连忙正色道:“儿子一定牢记父亲的教诲。”
轻叹了一声,易知足才缓声道:“一代人只能做一代人的事,这是时代的局限性,为父这一代能够推动实行宪政,已经是极限了,更好的政治制度需要靠你们下一代去逐步的摸索和尝试。”
刚过中秋,资政院就通过了设立盛京军区,取消盛京将军的议案,奕譞如愿以偿成为盛京军区司令,取代盛京将军成为东北三省最高军事长官,九月初一,慈安皇太后和光绪皇帝在两万禁军的扈从下返回京师。
内阁总理大臣奕率领一众内阁大臣以及京师大小官员和一部分缙绅前往通州火车站迎接圣驾回京,一场政治危机消弭于无形之中,不过奕心里很清楚,一天不解决奕譞,笼罩在东北上空的战争乌云一天就不会消散,奕譞绝对不会安分守己,只乖乖的做一个盛京军区司令员。
虽然已进入九月,天气依然有些酷热,奕不紧不慢的摇着折扇,“依照易国城的预测,旱灾还会肆虐两年,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肃顺自然明白他指的什么,沉吟了下才开口道:“大灾之后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我们应该有三五载时间从容布局,若是操之过急,只怕会适得其反。”
“肃相太乐观了。”奕说着伸出三根手指,“三年,三年之内务必除掉这个隐患,易国城可不是优柔寡断的主,咱们不能心存侥幸。”
“六爷说的是。”肃顺道:“不过眼下,对于七爷还是要尽力安抚,善加笼络。”
“这是自然。”奕微微颌首,大加安抚,善加笼络才能让奕譞放松警惕,他们也才有机会。
专列缓缓的驶进站台,隔着车窗看着站台上黑压压一大片前来恭迎圣驾的官员缙绅,慈安的心里没来由的一热,虽说是虚君立宪,皇权旁落,但毕竟还是大清名义上至高无上的皇太后和皇帝,比起在盛京之时形同软禁的情形来说,不啻于是天壤之别。
她满心欢喜的牵起小皇帝的小手,温和的道:“皇帝,回家了。”
一见慈安和光绪踏上站台,奕连忙率领一众大臣迎上前跪下,朗声道:“臣奕等恭请皇太后、皇上圣安。”
慈安、光绪回京,盛京军区的设立,极大的稳定了京师的民心,但凡有子弟在禁军服役的家庭原本都很是惶恐,如今却宛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
与通州火车站隆重的迎驾仪式相比,京师报纸对于皇太后和皇上东巡回京的反应却甚是平淡,只是发布了一个简短的通讯报道,这自然是奕有意淡化的缘故。
易知足同样有意淡化此事,勒令东南各省报纸进行简短的报道,同时着各大报纸浓墨重彩的宣传报道俄国与奥斯曼土耳其的第十次俄土战争的战况,因为北方九省连续大旱,大清朝野上下对于这场发生在欧洲的战争都不甚关心,报纸平素对这场战争的相关报道也很少。
这场爆发半年时间,双方投入上百万兵力的战争一经报纸渲染,很快就吸引了朝野上下的注意力,慈安太后回京的报道马上就被连篇累牍的战况报道淹没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