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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迈以及清莱附近地域在历史上都是属于兰那王国,清迈就是兰那王国的都城,处于缅甸和暹罗两大国夹缝之中的兰那王国就象的墙头草一般,被缅甸和暹罗轮番统治,数百年来都处于异邦的统治之下。
到1782年暹罗的曼谷王朝建立之时,奄奄一息的兰那王国分裂成了清迈、南邦、南奔、帕和难等诸多小邦,沦落为曼谷王朝的藩属邦。
不过,兰那诸邦虽然名义上是曼谷王朝的藩属,却拥有极大的独立自主权,人事、军事、财政、司法、经济等都完全是独立的,也无须缴纳赋税,只是需要在战事提供壮丁,各藩王每三年前往曼谷一次引用‘效忠之水’贡献金银花以表示效忠。
这种极为松散的关系导致暹罗对兰那诸邦的管辖极为有限,清迈等小邦实际上是处于完全的割据状态。
冯云山、石达开率领十多万太平军从车里入缅,可以说几乎没有遭遇到什么阻碍,势如破竹,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就以风扫落叶,摧枯拉朽之势轻松攻占了兰那各个小邦,进驻清迈。
尹有才之所以还想着抓些个散兵游勇,是想打探和了解一下详细的情况,也印证一下之前获得的情报。
茶马商队的马匹是主要的脚力也是重点照顾对象,一进客栈,商队的领队老马头就忙着指挥众人卸货饮马喂料,诺大的院子里充斥着吆喝声和马的嘶鸣声,一片热闹,尹有才叼着一支香烟站在门口瞧着,客栈的掌柜——一个包着白色头帕身着无领对襟的中年傣族人凑了上来,轻声道:“东家回程可要大烟?”
大烟就是鸦.片!这地方还能买到大烟?尹有才大为意外,据他所知,大烟都是从海上走私来的,主产地在印度和孟加拉一带,迟疑了一下,他才轻声问道:“有多少?什么价?”
话未落音,就听的镇子南端响起了一阵凌乱的枪声,尹有才眉头一扬,这么快就打上门来了?他快步走到台阶上,高声道:“准备战斗!”随即又道:“来人,去打探情况!”
枪声很快就变的密集起来,从枪声判断,双方使用的应该都是滑膛枪,数目不少,约有二三百枝火枪在对射,中间还夹杂有断断续续的火炮声,不过间隔时间较长,炮声稀疏,应该是老实火炮,而且火炮不多,不超过十门。
尹有才皱了皱眉头,很显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应该是那些个散兵游勇想洗劫这个小镇子,转念想到方才客栈的掌柜问他要不要大烟,看来这地方应该产大烟,而且这镇子应该颇为富庶。
很快,董大春和老马头就赶了回来禀报,确实是那些个散兵游勇纠集了一帮土匪在攻打镇子,与对方交火的是镇子上的团练,对方的人数约有三五百,有一半人拥有火枪,攻势凌厉,镇子上虽然有八门火炮,却是有些招架不住,希望他们商队能够派人加入战斗。
“董大春,带一个连去增援,另外带五门榴弹炮去。”尹有才不假思索的道,“其他人随我防守客栈。”
“是!”董大春连忙敬礼道,随即一挥手,“一连跟我来!”
看着反应迅速,队列整齐,一点也不慌乱的伙计们人手一支火枪,客栈掌柜刀更猛不由的目瞪口呆,这还是他常年接触的回民茶马商帮?
尹有才对战事丝毫不担心,一个连打三五百散兵游勇基本就是屠杀,更别说还有地方团练协助,他返身回到大堂,看了一眼一脸战战兢兢地的掌柜,道:“大烟是怎么回事?”
刀更猛意识到面前这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哪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情况说了,原来,早在七八年前,就有往来的茶马商帮带来大烟种子在这片地方试种大烟,刚开始几年,因为不熟悉了解种植大烟,生浆提取、熬制熟膏等技术,产量低,也不赚钱,没多少人种。
随后几年,往来的茶马商帮又陆续带来了种植以及割浆熬膏技术,大烟的产量和质量都得到大幅提高,开始赚钱,种植的农户就开始多了起来,不过,得到的生浆熟膏八成都必须交易给从暹罗湾来的商队,剩下的两成才能自由处理,大都高价卖给过往的茶马商帮。
尹有才听暗暗心惊,却是不动声色的问道:“产量有多大?”
“一年有二百箱左右。”刀更猛老老实实地道:“一箱一百斤。”
“附近种植大烟的村镇有多少?”
“周边好几村镇都有种植,多少不一。”
尹有才没有心思再问下去,这地方靠近云南,有如此大规模的大烟种植,云南的大烟怕是早就泛滥了,就算是二成也不是个小数目,看来,得在车里设卡严查,而且这事也的尽快向大掌柜禀报。
见他不吭声,刀等猛犹豫了下才道:“现在战乱,粮食紧缺,可能明年种大烟的人会减少,这价格肯定会涨......。”
“我不做大烟生意。”尹有才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大堂。
不到半个时辰,镇子南头的枪炮声就逐渐稀疏,很快就归于平静,四百多来犯的散兵游勇和土匪,除了极少数的逃脱之外,都被打死打伤或者是俘虏,尹有才的茶马商队也获得了镇子里所有人的热情款待。
清迈城。
曾经作为兰那王国都城的清迈城规模不小,但也说不上大,比起大清的一般府城要略微大一些,分为内城和外城,内城呈长方形长四里,宽三里有余,不论内城外城都遍布大大小小的寺庙。
太平军一改在国内焚毁寺庙,滥杀僧侣的习惯,实在是清迈的寺庙僧侣众多,而且百姓几乎都是虔诚的佛教徒,不仅信奉佛教,成年男子几乎都有出家的经历,不论是冯云山还是石达开都清楚,要割据清迈,就必须招揽人心,善待佛教,至于拜上帝教,得等立稳脚跟之后,慢慢宣扬。
清迈城内并不冷清,但很单调,大街小巷往来忙碌的几乎都是裹着红头巾的太平军,僧侣都缩在寺庙里很少出来,至于原本城内的百姓几乎是逃了个干净,经历了无数次战争的清迈百姓有着丰富的躲避战乱的经验,清迈藩王以及文武官员兵丁也都逃往曼谷。
内城,南王府。
南王府就是原来的藩王府,规模庞大,富丽堂皇,典型的兰那王朝的风格,不过,在冯云山眼里,却是充满了异国情调,最初的新鲜劲过去,他就觉的很不习惯,但却强自忍着没整改,他很清楚,若是要割据清迈,这个南王府就只是暂时的。
书房里,冯云山站在大幅的地图前久久的凝视着,太平军如今已经占据清迈以北原本兰那王国的一众小城邦,但是在他看来,地盘还是太小,太过局限,连大清的一省之地都不如,若是选择在此立国的话,必然要不断的进行扩张。
“王爷,翼王殿下来了。”随着话音,石达开已大步走了进来,冯云山连忙问道:“战事如何?”
“已经攻占南邦。”石达开略微拱了拱手算是见礼。
两人落座,石达开便径直道:“眼下最大的问题是粮食,能不能让元奇从云南供给一批粮食.......。”
听的这话,冯云山神情一黯,从云南一路打过来,军事上十分顺利,但粮草却是始终困扰着他们,那些个藩邦不堪一击,却学会了坚壁清野,将囤积的粮草都付之一炬,到乡下去筹措粮草,也是收获甚微,弄得他们不得不到寺庙筹粮。
“天王弃阿瓦不打,径直东来,元奇怕是不会再给咱们提供任何补给。”他一脸苦涩的道:“还是派兵下乡筹措粮草吧,否则待的天王到来,粮草会更缺乏。”
“百姓逃离的多,很多田地都荒芜了。”石达开沉声道:“而且我仔细了解了下,这一带虽然气候适宜,土地肥沃,但却和江南一样,种桑养蚕,种植烟叶,这里的丝绸和烟叶都很有名,粮食本就欠缺,多是通过与暹罗南部平原商贸获取粮食。”
冯云山登时感觉有些棘手,战事一起,商贸断绝,这个冬天怎么过?他正觉的犯难,一名属进来禀报道:“王爷,有人求见。”说着,躬身递上一块令牌。
一见令牌,冯云山连忙道:“快请!”说着看了石达开一眼,道:“尹有才派人来了。”
石达开道:“尹有才派人来,怕不是什么好事。”
太平军入缅,可是从元奇手里得到数不小军火和粮草补给,但洪秀全仅是在缅北洗劫了一番,在临近阿瓦之时,折向东行,这等若是拿了钱不办事,元奇派人来,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一身傣族装扮的尹有才走进房间,见的冯云山、石达开都在,不由的一笑,拱手道:“恭喜南王、翼王攻占清迈。”
见的是尹有才亲自前来,冯云山、石达开都大为意外,连忙起身相迎,“尹将军怎的亲自前来清迈了?”冯云山说着连忙伸手让座,又吩咐人奉茶。
尹有才也不客气,施施然落座,毫不客气的道:“有人看不清形势,大掌柜命在下亲自前来清迈帮着剖析剖析。”
“愿闻其详。”冯云山微笑着道。
尹有才径直道:“兰那王国这些小城邦虽然都处于割据状态,但在名义上都隶属于暹罗,是暹罗的藩邦,太平军若是打算在清迈立国,将面临着元奇和暹罗南北夹击.......。”
不等他说完,石达开就抢白道:“元奇如今在西藏用兵,西北大举用兵也为时不远,还有余力在西南用兵?”
尹有才也不与他争辩,颌首道:“就算元奇不出兵,暹罗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太平军占据清迈?对于兰那王国的历史,二位应该都清楚罢?另外,英吉利也不会任由太平军占据清迈!”
太平军占据清迈跟英夷有什么关系?英夷占据缅甸的最南端和西北端,隔着清迈老远,就是危言耸听,也得有的放矢吧?冯云山一脸疑惑的道:“与英夷有什么关系?”
尹有才笑了笑,道:“对东南亚来说,清迈是难得的战略要地,英国人做梦都在寻找借口入侵东南亚,太平军割据清迈,对英国人来说会不会是一个很好的出兵借口?
另外,清迈清莱一带盛产柚木,知道柚木的主要作用吧?适合造船!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清赖以北,在大面积种植大烟!英国人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清莱一带大面积种植大烟?冯云山、石达开都是一呆,这个他俩还真不知道,英夷在印度种植大烟走私到大清谋取巨额的利润,若是知道与云南交界的清莱一带大面积的种植大烟,会是什么反应?这根本就无须说!两人脸色登时都有些难看。
尹有才却是接着道:“清迈这片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物产丰富,商贸兴旺,若在平日,供养五六万军队,也能勉强,若是商路断绝,二三万大军就已是极限!太平军若是在清迈立国,必然要向暹罗南部平原扩张,与暹罗开战,是在所难免!”
听的这话,冯云山、石达开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清楚这其中的差别,太平军不听话,在清迈立国,与暹罗开战,元奇定然不会有任何援助,而与缅甸开战,却能得到元奇的援助,另外,还有英夷对清迈虎视眈眈。
“再说了,元奇在西北、西藏用兵,总不会无休无止吧?不妨实话告诉二位,最多三五年时间,元奇就会结束战事。”尹有才又压上最后一根稻草,“等的元奇腾出手来,会是什么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