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长远计划,燕扬天没听说过,但灭了萨摩藩却不占领地盘,他着实有些想不通,稍一沉吟,他才试探着道:“倭国幕府如此软弱,即便是强占了萨摩藩地盘,他们也未必敢吭声。≠”
“幕府是无可奈何,但倭国各地的藩主也就是大名,会借机攻讦声讨幕府,倭国天皇也有可能借机联络地方大名,动声势浩大的倒幕风潮,以重掌大权,这可不是我愿意看到的结果。”易知足缓声道:“对于咱们来说,维护幕府在倭国的统治,最为符合咱们的利益。”
燕扬天却是越听越糊涂了,忍不住道:“既是如此,校长为何又急于东征?”
易知足耐心的解说道:“急于东征是为了抢在西洋各国之前将倭国变为大清藩属国,以断绝西洋各国打倭国的主意,并不是为了摧毁幕府的统治。”
“那若是幕府跟咱们开战呢?”
“开战?”易知足一笑,“这就跟英吉利打咱们一样,若是没有元奇团练,若是英军舰队不进入长江内河航道去打江宁,会是什么结果?
倭国是岛国,大多繁华城池都靠海,又没有强大的水师舰队与南洋舰队抗衡,咱们掌控制海权,在近海来去自如,等于是完全掌握战争主动权,再加上咱们6战队的战力,要逼迫幕府投降,是轻而易举之事。
开战不开战,结果都一样,德川家庆选择直接投降,是极为明智之举,既保存了幕府的实力,又避免了因为战争而造成的巨大损失,倭国多地震,建筑都是竹木结构,一旦爆大规模战争,沿海城池都会夷为平地。”
燕扬天迟疑着道:“如此说来,此番东征,是为了保护倭国免遭西洋入侵?”
保护?易知足点头道:“不错,确实是保护,咱们的目的就是好好的保护倭国,让他长期闭关锁国。”说着,他一笑,“去营地巡视下,顺带琢磨下留驻的军官人选。”
待的燕扬天离开,易知足也走出大帐,沿着海边沙滩散步,倭国驻军,倒是一举两得,既能震慑倭国,又能秘密扩张兵力,在倭国扩张兵力,朝廷根本就无法察觉,不仅倭国,琉球也可以。
至于倭国,在确保能够掌控的情况下,完全可以放任几年以待他积蓄实力,幕府统治,有他鼎力支持,延续下去倒是问题不大,问题是来自西洋各国的压力,英、美、俄、法几国未必就会甘心倭国为大清掌控,不过,拖延个五六七八年,问题应该不大。
次日一早,水野忠邦再次送来大量的粮食、水果蔬菜和家禽鱼类,当然,这些东西都是做掩护的,掩护大量的黄金运输——五十口沉重的大口箱。
当一口口木箱被打开,看着里面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金币,易知足一瞬间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随手拿起一块金币,水野忠邦连忙解说道:“这是新铸的天保五两判金,八四成色。”
八四成色,是含金量百分之84,成色稍低了点,不过,既是倭国金币,易知足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这五两判金?他掂了掂,跟一块银元差不多,这金币有五两重?他疑惑的看了水野忠邦一眼。
“钦差大人有所不知。”水野忠邦赶紧解说道:“鄙国与上国度量衡不一,这五两判金约只相当上国一两。”
易知足冷哼了一声,道:“天保当百钱,本钦差有所耳闻,不料金币居然也是如此.....将军阁下不至于如此敷衍本钦差吧?”
“不敢,不敢。”水野忠邦连忙陪着笑道:“这只是将军大人的诚意,剩余部分,稍后几日6续送来。”
逐一清点是件繁琐事,燕扬天亲自带领一帮军官逐箱清点上封条,足足忙活了大半日,向易知足禀报之后,他感慨的道:“倭国还真是富足。”
“德川幕府延续了二百多年,期间几乎没有什么战乱,哪能没点家底?”易知足道:“不过,这一次也足以将他们家底掏空了。”
在江户湾足足停留了十日,南洋舰队才满载着大量黄金起航离开。
城外高台上,遥望着渐渐远去的帆影,德川家庆忍不住长叹了一声,虽是消弭了一场战争,但付出的代价却是令他心里滴血,水野忠邦连忙在旁宽慰道:“主上无须太过担忧,元奇银行随后就会前来江户开设分号,易知足可是保证元奇会给幕府低息借贷巨额白银,以助将军渡过难关。”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德川家庆心里更是郁闷,这都什么破事,勒索了他巨额的黄金,然后,元奇又来给他借贷巨额的白银,再是低息,也要利息不是?
见的他不吭声,水野忠邦小心翼翼的道:“易知足临走前还说,会给将军一份厚礼.....。”
“厚礼?”德川家庆一楞,连声追问道:“什么厚礼?”
“萨摩藩。”水野忠邦轻声道:“萨摩藩出兵琉球,侵占琉球北部五岛......。”
德川家庆失声道:“清国收了钱还要打萨摩藩?”
水野忠邦不敢看他,低头道:“易知足说,萨摩藩是西南强藩,正好借以立威,杀鸡儆猴,以免其他大名借机难。他们不要萨摩藩地盘,不过,琉球北部五岛却是要收回的。”
这是要为琉球出头!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德川家庆暗叹了一声,脚步蹒跚的走下了高台,短短不过半月,他似乎苍老了不少。
南洋舰队,旗舰——‘镇江’号,官厅,易知足扫了一眼几个在座的嫡系军官,起身指着挂在舱壁上的简易地图,道:“萨摩藩充其量不过一县之地,既是要立威,便须施以雷霆打击!如今琼州正大力开辟橡胶园,需要大批人手,萨摩藩不论军民,不论男女老幼,一概掳掠,往琼州开辟橡胶园。”
听的要以雷霆手段打击萨摩藩,作为参谋的琉球五品奉宣大夫蔡琪运不由的大为振奋,这些年,琉球可说是深受萨摩藩之害,他连忙开口道:“钦差大人,萨摩藩乃是倭国大藩,石高七十七万,现任藩主是岛津齐兴。
近十年来,岛津齐兴重用家老调所广乡进行改革,通过长期拖欠的方式实际上免除了此前向江户、大坂等地豪商借贷的大量债务,并且借助咱们琉球,偷偷与上国进行海贸,暗自对砂糖等物品抽取专卖税,迅积累了大额的财富,听说黄金就储备了二三百万两之多,乃是西南有数的大藩。”
有二三百万两黄金储备?这句话让官厅里包括易知足在内一众军官眼睛都是一亮,稍稍安静,易知足才将信将疑的道:“区区一个萨摩藩,能有二三百万两黄金储备?”
“此事别人不知,咱们琉球上下却是再清楚不过。”蔡琪运连忙道:“这些年,萨摩藩不仅是偷偷海贸,而且对于咱们琉球的盘剥也是变本加厉,二三百万两黄金,绝对非是虚言!”
二三百万两黄金!即便是倭国的两,换算过来也有一百多万两黄金!这萨摩藩如此阔?易知足心里暗忖,那可的好好策划一下,争取将这笔黄金尽数抢掠过来!
蔡琪运却是接着道:“单纯按财力来说,萨摩、长州、肥前、土佐这四藩,当是西南各藩之,都是通过暗地里进行海贸展起来的。”
易知足吩咐道:“上来将其他三藩的具体位置标记出来。”
待的蔡琪运在地图上将西南四藩的位置一一标记出来,燕扬天轻笑道:“萨摩、肥前两藩相距不远,干脆一锅端,得了。”
易知足没表态,看了冯仁轩一眼,冯仁轩略微沉吟才开口道:“灭了萨摩,肥前必然恐慌,有可能会转移财富,如此肥得流油,放过未免可惜,海军如今正急需展,要的是银子....。”说着,他抬头看向易知足,道:“打萨摩尚且有理由,连肥前一锅端,会不会影响军门的计划?”
稍稍沉吟,易知足才道:“肥前藩既然也是靠海贸积累的财富,自然可以打,也必须打,咱们的目的是封锁倭国,凡是私下里暗地里进行海贸的藩国,都在咱们的打击范围之内!”
听的这话,燕扬天大喜,连忙道:“那咱们可的好好部署一下。”
蔡琪运迟疑了下,才道:“钦差大人,肥前藩倒不是偷偷摸摸的海贸,长崎就属于肥前。”
长崎就属于肥前?易知足听的一笑,“既然是合法海贸,那就算了。”说着,他话头一转,“萨摩藩石高七十七万,拥有多少兵力?”
“石高是稻谷数量,萨摩藩石高七十七万,就是说秋收能够收获七十七万石稻谷.....。”
七十七万石稻谷?冯仁轩吓了一跳,萨摩藩多大点地盘,一年能够收获七十七万石稻谷?他连忙追问道:“倭国一石是多少?”
“一石是三十五到四十斤。”蔡琪运解说道:“一般按照倭国的传统,生战争之时,一万石应征募兵丁二百三十余人,萨摩藩石高七十七万,能征募一万五六千人,平日,估计也就只二三千兵力。”
冯仁轩颇为较真,道:“即便一石三十五斤,七十七万石是多少?二千四百多万斤,萨摩藩多大点地盘?”
“石高的核定颇为复杂。”蔡琪运讪讪的道:“具体的,下官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是连杂粮、水产、矿产都计算在内的,萨摩藩石高还包括咱们琉球的在内。”
易知足接着道:“倭国总石高是多少?”
蔡琪运连忙摇头道:“下官不清楚,倭国大大小小二百多藩国,怎么说也应该有二三千万石高。”
二三千万石高,也就意味着一旦爆大的战争,倭国就能凑齐五六十万规模的军队,这个数字可不小,对此,易知足很是有些怀疑,大清八旗绿营的总兵力也不过就这规模,不过,他很快就释然,这只是代表可以征募的兵力,不是常备军。
“二三千兵力,咱们兵力几乎是十倍于敌。”易知足缓声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不能因为兵力悬殊就掉以轻心,毕竟咱们是异地作战,蔡大人熟知萨摩藩情况,着他详细介绍,商议一个可行的方案出来,事情不得走漏风声,也无须海军参与。”
“属下等明白。”燕扬天等军官连忙轰然应道,人人心里都明白,不要海军参与,这就是要吞下萨摩藩的黄金了。
“诸位,萨摩藩岛津家所居的鹤丸城并不好打。”还没见识过南洋海军战力的蔡琪运缓声道:“鹤丸城四周都是绝壁,是一座运用天然地形修筑起来的坚固城池,易守难攻.......。”
鹿儿岛湾,海面宽阔,波涛不惊,三艘正准备出海湾的商船猛然见到十几艘风帆战舰排成一线宛如一条长龙一般迎面疾驰而来,吓的连忙一个急转弯调转头就沿来路返回,西洋战舰他们不是没见过,但十多艘西洋战舰组成的舰队,他们还真没见过,尤其令人恐怖的是居然还是出现在自个的家门口。
“后面!”桅杆上的瞭望手扬声道:“后面还有好多战舰!”
“快!靠岸!靠岸停泊!”精明的船主连声吩咐道,他很清楚,就算能够逃回鹿儿岛港,也是在劫难逃,还不如在这里靠岸停泊,或许还能侥幸躲过一劫。
眼见的三艘商船都降帆减靠边,燕扬天沉声吩咐道:“不必理会,交由后面处理,全前进!”他很清楚,现在必须争取时间,海湾口两岸已燃起了报警的黑烟。
“敌袭!敌袭!”随着武士和巡逻兵丁惊慌失措的高声喊叫,整个鹿儿岛港已是乱成了一片,停泊在码头上的大小船只纷纷离岸向内湾划去,岸上的商贩码头工也是乱成一团,四散奔逃。
鹤丸城,萨摩藩藩主,岛津主家二十七代家督——四十出头的岛津齐兴匆匆等上城墙高台,一个武士快步迎上前,道:“主公,是清国舰队!”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