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宫门外与王鼎等四人道别,目送四人升轿离开,易知足顿觉神清气爽,今日觐见累是累了点,不过却是完成了两个目标,其一,是将二千万白银欠款转为无期国债。中文≤≈=≈≠≥≥≈≤≥
这事对于元奇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这是元奇银行成为大清中央银行的第一步,日后元奇就能名正言顺的行大清纸币——法定纸币!当然,随后几年,他会让朝廷在无期国债中越陷越深,彻底离不开元奇银行!
其二就是金融威胁论,以西洋银行登6大清,会对大清白银体系以及金融造成巨大的威胁,让道光和王鼎四人明白且相信这一点,不仅能削弱朝廷对元奇的戒惧之心,也利于元奇在江浙的扩张,也会令朝廷倚重元奇来对付西洋银行。
这依然是养匪自重的把戏,别说西洋各国确实有渗透和蚕食大清金融网络,掌握大清的资本与信用流动渠道,从而达到全面控制大清金融的想法,就是没有,也要无中生有!
如今能够抗衡西洋银行对大清货币金融进行渗透蚕食的钱庄银行,除了元奇,不可能再有第二家,再加上元奇又是许诺为朝廷行无期国债,又是行彩票债券,至少在三五年之内,元奇可以安然无忧,不必担心朝廷过河拆桥。
待的李旺牵马过来,易知足翻身上马,正待催马前行,一个二十出头一身长随打扮的小子一溜小跑着迎了上来径直挡在了马前,就地利落的打了个千儿,满面堆笑的道:“易爷,小的是惠亲王府里的,乌小六,您叫我小六好了。”
惠亲王府的?易知足心里暗忖,这绵愉也要宴请自己不成?不等他开口,乌小六接着就道:“听闻易爷进京,我们王爷特地设宴为易爷接风洗尘,还请易爷随小的前去。”
惠亲王绵愉请客,易知足还真是不好推辞,毕竟这绵愉如今是征南大将军,可以说是他的顶头上司,这关系不处理好,若是对方不识好歹,处处掣肘,就是不小的麻烦,他当即笑道:“王爷宴请,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前面带路。”说着,他回吩咐李旺道:“去转告六爷一声。”
惠亲王绵愉可谓是给足了易知足脸面,亲自到别院门口迎接,见这情形,易知足远远的就翻身下马快步迎上前,利落的打千见礼,“给王爷请安!”站起身,他才笑道:“不知王爷仍在京师,未前来拜见,还望王爷见谅。”
绵愉满面春风的道:“前段时间皇上龙体欠安,因此迟迟未启程,得知国城进京,索性等着与你一道南下。”说着他伸手礼让道:“咱们进去说。”
缓步进了园子,绵愉才道:“国城走海路,堪比八百里加急,不过,听说乘船出海,风险不小......。”
“王爷可是打算与末将乘船南下?”易知足含笑道:“那可的做好遭罪的准备,海上风浪大,初次出海皆会晕船,王爷怕是会吐的昏天黑地。”
绵愉微笑着道:“本王尚未出京,鸿基大捷便已传至京师,还是早一日去广州坐镇,以正视听,至于晕船,只能生受了。”
听他如此说,易知足对他颇有好感,当即便道:“王爷放心,末将海船上的船员水手,皆是经验丰富之辈,这个季节,亦无大的风险,定能将王爷安然送达广州。”
一路逶迤而行,到的一座湖边阁楼,绵愉领着上了二楼,待的下人奉上水果茶水,屛退了一众下人,绵愉才开口道:“听闻安南并不好打?”
易知足听的一笑,“安南并非是不好打,但安南反复无常,屡降屡叛,想要一劳永逸,以寻常手段怕是不易。”
“哦?”绵愉有些意外的道:“国城能令安南永远降服我大清?”
“末将哪有这个能耐。”易知足微笑着道:“不过,元奇团练是把利剑,能否一劳永逸,还得看王爷的手段。”
略微沉吟,绵愉才道:“国城是想借本王之手?”
“安南不仅是粮仓,而且境内矿藏丰富,有煤矿,还有铁矿,且地理位置突出,既能扼守南洋,亦是大清进军南洋各国的跳板。”易知足一脸微笑,语气平淡,“王爷若是不惧骂名,不定能够挣一顶铁帽子。”
*****绵愉心头一跳,再也没了方才的从容淡定,“真能一劳永逸?”
易知足微微颌道:“大清现在不缺人,反而是人口过剩,人多地少,且安南有一半人口乃是大清移民。”
听的这话,绵愉哪里还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不得不说,狠辣了点,但确实能够一劳永逸!看了易知足一眼,他才道:“本王既是征南大将军,又是当今皇弟,为着大清的长远利益,何惧区区一恶名?”说着,他一笑,“元奇团练不过万余人,怕是有心无力罢?”
“还有海军。”易知足道:“海军已招募一万,且每年新增六千,五年时间,五万新军,足以横扫安南。”
话才落音,便听的楼梯响,奕詝缓步走了过来,拱手道:“小侄见过皇叔。”
“老四来了?”绵愉说着伸手道:“坐。”
奕詝怎的也来了?易知足有些意外,昨日才见他,今日又见,哪有如此凑巧的?这小子老往跟前凑,有什么意图?易知足心里纳闷,确实不敢失礼,连忙上起身拱手道:“在下见过四阿哥。”
“本王最耐不得繁文缛节。”绵愉轻笑着招呼道:“坐,都不是外人,无须拘礼。”
什么叫都不是外人?看来这绵愉与奕詝关系非同一般,应该是看好奕詝或许支持奕詝的,这份眼力劲倒是不错,易知足从容落座,心里却是暗暗叫苦,他可不想卷入皇子争储,毕竟这奕詝是个短命鬼,况且,待的奕詝御极登基,朝廷也已经威胁不到元奇了,他没必要多事。
一落座,奕詝便笑道:“方才在路上遇见杜先生,提及易大人,先生大为赞赏,称易大人乃我大清难得的经济大才。”
听的这话,绵愉登时明白,杜受田应是有所顾忌,为了避嫌,不来赴宴。。
易知足却是有些意外,奕詝口中的杜先生很显然就是杜受田,没想到杜受田竟然是奕詝的老师?口中却是谦逊道:“杜大人谬赞,在下不过是读了几本西洋书而已。”
“易大人何必自谦。”奕詝道:“元奇短短数年便有如此成就,全是易大人一人之功绩。”说着,他话头一转,“听闻元奇银股在广州交易所公开交易.....不知咱们能否购买一些元奇银股?”
购买元奇银股?什么意思?这小子虽说贵为皇子,但并没分封,能有几个银子?易知足心里警惕,却是含笑道:“元奇银股既是公开交易,自然是谁都能买,不知四阿哥想买多少?”
“听闻元奇银股价格上下不定。”奕詝缓声道:“能否托易大人帮忙买一百万股?”
一百万股?这小子好大的手笔!易知足一转念便明白过来,什么股价高低不定都是借口,帮忙买不过是委婉的说法,这小子压根就是要他白送一百万股元奇银股!他心里不由冷笑,真他娘的好胃口,也不怕被噎死!不过,这小子究竟是在试探?还是诚心敲诈勒索?
看了绵愉一眼,他才缓声道:“元奇银股一亿三千万股,区区一百万股,实是不足挂齿,四阿哥既开了口,这个忙在下一定的帮,不过,元奇银股很难再跌,只会一路缓慢上涨,一百万股银股,依照市场价至少得七八十万两白银,四阿哥能拿出如此多白银?”
奕詝压根就没拉拢易知足的想法,昨日听绵愉话里话外的意思,道光似乎要对付元奇,而且应该已有计划,他岂会这个时候冒险去拉拢易知足?他说这话,不过是试探着看看能不能从元奇讹一笔银子。
在他想来,他是皇长子,是极有希望继承大统的,易知足素来眼光长远,为着元奇的长远考虑,必然不会轻易得罪他这个皇长子,只要他开口,易知足必然不会拒绝,况且元奇这些年为朝廷大额捐输上千万两白银,断然不会为了区区数十万两银子开罪他。
见的易知足似乎不卖他这个皇子的帐,奕詝心里自然是不舒服,却兀自不甘心,强笑道:“元奇不是可以抵押借贷嘛,这些年,父皇也赏赐了我不少好东西.....。”
用御赐的东西做抵押?元奇敢收?这小子根本就是欺负人!是强讨恶要!易知足心里恼怒,元奇创建以来,还是头一次遭遇这种事情!不等对方将话说完,他就一口回绝道:“元奇如今紧缩银根,对外不放贷。”
说着,他站起身冲绵愉拱手,道:“在下得回去连夜赶写折子,王爷盛情,在下心领了!告辞!”说着,大步离开。
一见易知足连他都怪罪上了,绵愉不由的一呆,他是真没料到易知足的反应会如此大,更没料到易知足居然对奕詝这位皇长子丝毫不留一点情面。
奕詝也没料到易知足的反应如此激烈,见对方完全无视他,径自离开,一张脸登时胀的通红,他身为皇长子,平日里大臣们见他,哪个不是礼数周全,恭敬有加,何曾被人如此无视过?他虽是少年老成但毕竟是少年,今日请杜受田赴宴被拒绝,本就窝了一肚子火,又被易知足无视,心头火起,一拍茶几,喝道:“放肆!”
易知足停步转身,直视奕詝,目光逼人,语气冰冷,“四阿哥该不是想将这事闹到圣上面前去罢?”
给奕詝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将这事捅到道光面前去,心里有些后怕,连忙向绵愉看去,绵愉心里也恼火,这小子一来,三言两语就将场面弄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他隐隐感觉到,奕詝此举似乎是触及到了易知足的底线,当即就站起身,强自笑道:“国城既是有差事在身,自是不能饮酒做乐,本王送你出园。”
两人出了楼阁,绵愉才道:“四阿哥年少.......。”
易知足摆了摆手,面无表情的道:“有些口子不能开,否则元奇就是有金山银海,也经不起折腾。”
果然是触碰到元奇的底线了,绵愉暗叹了一声,这事根本没法转圜,不过,他得将他自个摘出来,奕詝不惧与易知足闹翻,他可是征南大将军,而且他还想依仗元奇团练平定安南以博取战功,当即便沉吟着道:“要不,将这事捅上去,本王可以直言.....。”
“那倒不必。”易知足摇了摇头,且不说他不敢断定绵愉会不会仗义直言,就算绵愉能够直言,也是于事无补,道光最多训斥奕詝几句,还能怎么着?
见易知足无意将这事捅到道光面前去,绵愉暗自松了口气,殷勤的将易知足送到大门外,这才快步折了回去,上的二楼,见奕詝一脸阴沉的闷坐喝茶,当即没好气的道:“无端端的,怎的想到去索要元奇银股?元奇的银子都如此好讹,能短短几年展到这个地步?”
奕詝一脸郁闷的道:“元奇这些年可没少给朝廷捐输,不过是数十万两银子而已......。”
“而已?”绵愉讥讽道:“你五叔就是把内裤当了,也凑不出七八十万两银子,你倒好,开口就敢讹元奇如此大数目,真当元奇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不成?”
“得罪了也就那么回事。”奕詝梗着脖子道:“反正父皇要对付元奇.....。”
“糊涂!”绵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皇上对付的不是元奇,而是元奇团练!如今朝廷根本就离不开元奇,征讨安南、筹建海军、修建京杭铁路、行国债、改善财政困境......这桩桩件件都要倚重元奇,要不,易知足抵达圣眷能有如此深浓?”
要对付的是元奇团练?奕詝这才有些急了,“他不会捅到父皇跟前去吧?”
“哪倒不会。”绵愉宽慰了他一句,才道:“不过,你这次与易知足算是闹翻了,这些日子尽量不与他会面。”
居然让他这个皇长子躲着易知足!奕詝心里憋屈,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