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护儿一刀将冲到面前的陈军士兵砍成两截,在他的指挥下,先登士兵已经顺利的砍掉螳臂当车的敌军士兵冲上岸为己方后续士兵登岸创造有利条件。
先登,本意是最先登上城头的士兵后引申为承担类似职责的精锐悍卒以及死士,不光是陆战,水战时率先接舷攀上敌军大船亦或是水陆交战率先冲上岸顶住敌军反扑为己方后续登岸争取时间的士兵也算在内。
在先前对陈作战表现出色的来护儿如今已晋升为幢主,此次作战被委以重任领着麾下精选的一百士兵充当先登抢滩登陆,如今第一步已经完成而残酷的第二步即将来临。
“快,快上来布防!”他大声喊着指挥手下,士兵们手中拿着一条条麻绳以及铁钉向外围跑去布置绊马索。
后续战船上的士兵纷纷下船涉水穿过木桩上岸,他们身着铠甲扛着长枪以及弓弩走在泥泞里却不慌乱,这是经常训练的项目所以实战操作起来根本就不成问题。
东面的营寨已经有骑兵冲了过来而西面的武昌城疾驰而出的骑兵也随后赶到,他们见着登岸的周军仓促结了个小阵却不以为意一东一西同时夹击。
武昌赶来的骑兵数量接近三百而东面营寨冲来的骑兵也有数十,岸边的周军人数也就四百左右双方兵力差距不大况且周军是在平坦、坚硬的地面迎战所以对于陈军骑兵来说这就是个软柿子不捏白不捏。
迎接他们的是周军的弓箭手,所谓“临阵不过三矢”在陈军骑兵冲到面前时周军弓箭手圆满的放完三轮箭随后由结阵完毕的长枪兵迎敌。
虽然时间仓促了些但长枪阵已经大部完成,他们平日里就加练过如何在滩涂快速布阵所以在敌军骑兵冲到面前时已经做好了准备,敌骑除了少数被简易布置的绊马索弄翻以外其余的径直撞阵。
血花溅起,冲在前排的骑兵在马槊捅到对方之前便被更长的长枪捅翻可势头不减撞入长枪林中,连人带马上百斤的重量冲进长枪阵如同一记记重拳砸在人面门。
原以为长枪阵会因此阵脚大乱可后续赶到的陈军骑兵却发现对方依旧长枪如林,躲避不及之下再度撞在长枪林中在弄断了几只长枪的同时自己也当场毙命。
有的战马被捅穿胸膛马失前蹄将主人甩向前方随即落在长枪林里变成串在树枝上的麻雀,有的战马惧怕长枪不听使唤在阵前急转弯结果连人带马滚向方阵结果被扎得满身洞,原先势不可挡的骑兵冲锋很快便以失败告终。
陈军在损失了过半兵力的情况下看见周军方阵无法撼动随即后撤待赶来的步兵来到后再做计较,江面上周军的战船正在接近而武昌城里的援军也源源不断的向江边冲来如今就看步兵接战的结果如何。
周军要是定住了陈军的进攻那么就能在江岸站稳脚跟让后续部队顺利登岸,若是败了那就只能灰溜溜的划船回江北而此次作战失败。
“准备好,要来场恶战了!”来护儿站在方阵中说道,己方初步在江边站稳脚步而在大军主力登岸以前还有一场恶战要打,己方凭着三百多人组成的长枪阵挡住了对方的试探性进攻但不过是个开始。
刚才战斗中受伤的士兵被调至后排而后续登陆的士兵又组成了新的方阵,原本架设在船上的大弩也被取了下来扛上岸放在阵中使用,船上的水手跳到水里奋力拔着木桩一切都在抓紧进行。
从峥嵘洲方向过来的周军战船即将靠岸之际,赶来江边堵截的陈军已经集结完毕向矗立岸边的周军方阵发动进攻,他们的人数在千人以上后续还有增援在赶来要的就是趁着周军立足不稳将对方赶下水。
号角声响起,在双方军阵相近之际陈军弓箭手开弓放箭然而第一次对射便败下阵来因为对方先上来的是弩手以及发射石弹的大弩而且是在百步距离上就发射,伤亡惨重之下陈军派出刀牌手掩护弓箭手却依旧被周军的大弩打得狼狈不堪。
那弩的造型他们从来没见过,弩臂短小一点也看不出是威力巨大的样子可发射的石弹却威力惊人,百步距离上即便是刀牌手也吃不住一击,原以为周军是长枪兵布阵所以弓弩手便会少许多可对方竟然是远近通用。
既要近战又要拉弓射箭,这些人是精锐!
所以陈军将领不敢耽搁决定全力进攻,若是给对方顶住了在岸边那么后继而来的周军主力从容登岸就棘手许多,正所谓一鼓作气己方要第一波进攻就把对方打崩。
率先接敌的是刀牌手,他们发现对方长枪长得惊人但觉得只要用盾牌护着身子再用刀隔开枪杆然后一贴上去便能破敌,可接战后的战况却是一边倒。
有盾牌挡着身子是不假但挡不了不了腿脚,为了保持作战时的灵活度刀牌手的盾牌是圆形藤牌不是那种长条形的盾牌所以防御面积有限,以往作战不是问题但现在却成了大问题。
周军长枪兵似乎是经验丰富一上来就直接捅陈军士兵的双脚或小腿造成对方进退失据,有的腿脚被捅伤站立不稳露出破绽随即被一枪捅来取了性命有的躲过了第一、第二枪却被晃歪了身形随即被第三枪捅穿咽喉。
有经验的陈军士兵想要砍枪头可一刀下去却被震得手痛,定睛一看那枪头后边还连着长长的护铁哪里是轻易能砍断的而奋力一砍过后空档也露了出来随即被数枪捅死。
因为是急匆匆增援的缘故为了方便跑步所以没有带来大盾,眼见着刀牌手在周军长枪面前不堪一击士兵们硬着头皮前冲,他们觉得手中长矛、长枪长度不够但也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多走一两步的距离而已只要扛过了就行。
然而这一两步的距离却成了死亡之路,周军的长枪兵出枪快、准、狠,面部都是瞄准眼睛和咽喉,要么就是双肩和大腿,中了一枪不死也让人疼得身形不稳随后戳来的第二枪便再也躲不过去。
有身手不错的奋力隔开戳来的长枪冲到前面可还没来得及动手便被阵中迎上来的壮汉用类似长柄斧的玩意当头一下劈得脑浆迸裂。
那东西有斧刃有枪头还有钩子,又能劈又能刺还能勾人脚踝或盾牌,结合着长枪阵几乎是密不透风兼之阵中时不时有弩手放箭让人防不胜防。
双方军阵正黏着之际忽然周军方阵侧翼杀出一群悍卒,他们面若骷髅身着重甲头戴兜鍪身手了得拿着长刀、长短柄斧头、刀牌等各色武器主动出击,原以为周军只会死守的陈军猝不及防之下被其突入阵中。
这些周军士兵身上铠甲坚固不躲不避直接厮杀,他们力大无穷一刀下来力气小的士兵直接被磕掉武器随后被对方补上一刀丧命,有的一斧头下来连盾带人直接砍翻势不可挡。
不光如此,这些人手上功夫了得脚下功夫也阴损得很,陈军士兵好容易架住对方武器可被一个撩阴腿踢中乱了阵脚随即被砍翻在地,虽然这些周军人数相对较少但突入阵中后却搅起腥风血雨陈军将领见状正要调集人手围堵却已经晚了。
借着这些‘骷髅兵’砍出的豁口,周军长枪兵顺着陈军军阵的破绽推进突击,他们用长柄斧开路加上长枪的突进很快便将陈军军阵的破绽扩大而强行挤进来。
“挡住他们,挡住他们!!”陈军将领声嘶力竭的喊着,他们哪里想得到对方凭着长得惊人的长枪配合着近战兵竟然还能突进,按照一般的观念这么长的长枪也就对付骑兵好用而近战未必敌得过刀牌兵可对方却能强悍如此。
谁都知道要挡住否则不妙然而士兵们哪里挡得住,周军前锋有满身是血威不可挡的悍卒开路后边跟着的是防不胜防的长枪兵硬生生在陈军军阵凿出一道伤口随后强行撕开,片刻之间侧翼便给突破随即军心不稳。
“杀敌!杀敌!”
周军方阵忽然爆发出如潮般的叫喊声随后守株待兔的长枪阵竟然开始向前推进,原本就因为伤亡惨重导致士气低下的陈军士兵随即被打得连连后退兼之侧翼有周军杀入最后军心大乱。
江边,周军那密密麻麻的战船已经从破败的木桩防线中穿过并靠岸,许多士兵直接下船涉水上岸,陈军士兵见着如今面前的这几百士兵就如此凶悍心想若是再给那些兵围了上来哪里还赢得了不由得军心溃散。
弹压士兵的将领被周军方阵中混杂的弓弩手接连射杀直接促使陈军军阵的崩溃,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原以为周军士兵身着铠甲又拿着长枪那么跑起来的速度快不了可对方的追击速度竟然不逊于自己。
兵败如山倒,被长枪兵追了一百多步的距离陈军便已伤亡过半,亏得城里又派出兵马接应让周军止住脚步否则这些出击的陈军士兵怕是没几个能逃回去。
一片狼藉的岸边旷野上周军士兵正在打扫战场,武昌守军紧闭城门组织防御城头上都是如临大敌的士兵,又有数千陈军由南门出城在城东南布阵看来是要在城下和周军决一胜负。
江边的木桩已被拔了大片有密密麻麻的周军战船靠岸卸下战马以及许多物资,一名身着明光铠的将领在数名士兵的护卫下走上岸来到来护儿等人休息的地方。
“来幢主,此战十分精彩啊,不愧我军先登。”宇文温看着满身是血的来护儿点点头,对方身上血腥味浓厚不过宇文温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伤口想来是敌军的鲜血洒在身上。
“使君,我军将士守住了滩头,幸不辱命!”来护儿行了一礼郑重地说道,宇文温赞许的看看了他以及身边一群士兵随后说:“大家辛苦了,接了来轮到其他人大显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