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大军抵达江州,占据郢州竟陵郡的周军不战而退连同武昌东南的阳新也放弃径直退回武昌,陈军水路大军进驻阳新而其北面长江中的五洲变成了下一个争夺的要地。
陈军要向西北进军收复武昌必须保证后路阳新的安全而五洲上驻扎的周军是最大的威胁,在派出哨船冒死侦查了数次后陈军探得周军已在五洲增强防御于是决定扬帆北上攻打五洲。
湓口江面一艘金翅大船中副主帅樊毅正在召集众将商议军情,按照不久前探得的情况他们得知周国的水军已经在武昌樊口集结完毕就等着己方战船逆流而上时展开决战。
“周国水军战船有多少?”
“周军把武昌围得如铁桶般细作无法接近樊口所以看不清楚,不过对方要想在武昌附近拦截我军想来是从夏口那边调来主力。”
“他们敢分兵?就不怕上游的巴州水军从背后夹击?”
“谁知道呢,也许是想先在武昌这里击败我军再回师夏口吧...嘿嘿,他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重!”
“我军先去攻五洲,等五洲守军熬不住了他们的水军战船自然会过来,到时由不得他们不决战!!”
“如果对方水军想着趁我军攻打五洲时倾巢而出怎么办?”
“怎么办?那就打吧谁怕谁!”
。。。。。。
陈军战船向上游的五洲靠近结果在距离两百多步的时候洲上营寨内突然飞来许多大石头如雨点般落在战船群中,有的战船直接被砸穿漏水有的战船侥幸躲过可上面的士兵却被落石激起的水花弄了一身湿。
他们的战船上也有砲车但是要进入百步距离内才能有效攻击而且用的石头大小也没对方这么夸张,原以为对方用人力拉砲车抗不了多久可对方竟然接连发砲也不知道备有多少砲车能如此。
好容易捱到百步距离,大船们开始用砲车发石而快船则是奋力冲滩,洲上南端的营寨看起来似乎和以前不同多了些箭楼不过他们不在乎。
己方数十条船将近千人一齐冲滩看你怎么招架!!
每艘快船如蒙冲、斗舰等都有数十棹手所以行进速度飞快,一百步的距离他们很快便走完可眼见着离岸还有十来步却发觉船底被什么东西顶住了。
“是木桩,快下去拔木桩!”
各船纷纷有士兵光着膀子口衔尖刀跳入水中,水战时在河道、河口较浅处插木桩组成栅栏阻碍战船前进是司空见惯的手段所以他们也做好了准备。
选善潜之人摸到木桩或栅栏用刀将捆绑的绳索隔断然后将木桩、栅栏拔起,若是对方用的不是绳索而是铁索就麻烦了。
陈军战船派出好手去拔木桩可岸上营垒的周军也不会静静旁观,墙头上的弓箭手纷纷放火箭和陈军对射。陈军战船上蒙有打湿的生牛皮在短时间内能防火箭原想硬扛着等拔掉木桩就能靠岸可未曾想潜下去的士兵纷纷冒头说拔不出来。
“那木桩和竹子交错插在泥里怎么都拔不出来!!”
“拔不出来也得拔!”
“真的拔不出来啊!!”
船上的士兵看向水下只见一根根木桩、竹子斜插在水底如同炸刺的刺猬般,他们承受着火箭向旁边绕了绕却发现沿岸十余步水下都插着木桩、竹子。
就在这时寨墙上多了些奇怪的大弩只见其‘砰砰’作响发射出许多石弹将陈军快船打得千疮百孔,连带着插在船上那密密麻麻的火箭已经将部分战船引燃。
初战不利,陈军快船调转船头撤退。片刻之后数艘金翅大船帆、棹并用向着岸边冲来,它们凭着庞大的船身以及满帆顺风的速度要强行撞开阻碍登陆的木桩。
船底传来刺耳的声音似乎是有一只只手在挠着,船速猛然下降但最后还是冲到了岸边,金翅大船船身高数丈连带船楼已经和面前的寨墙等高,弓箭手正要和周军对射却见对方投来无数着火的藤球。
在火势开始蔓延起来之前战船装载着的数百士兵已经跳下船扛着云梯向寨墙跑去。墙头那模样奇怪的大弩射出一颗颗石弹如同石雨般泼向蜂拥而上的陈军。
石弹的威力之大甚至连刀牌手都吃不住,藤牌是挡下了石弹可持牌的手就遭了秧加上对方是居高临下发弹让人防不胜防许多陈军士兵被打得脑袋开瓢口吐鲜血。
周军的弓弩手以及投出的火球很多导致先冲滩的这几艘金翅大船伤亡惨重但他们也为其他同袍吸引了攻击,原先无法靠岸的蒙冲、斗舰再度转回来在木桩前停下其上的士兵直接跳入水里向岸上游去。
先前之所以没有采取这样的对策是因为这样毫无遮挡的上岸那么岸上营寨弓弩手是一射一个准如同射兔子般容易,现在有了大船掩护就不存在这种问题。
又有战船分左右向五洲包抄,他们发现上游并没有周国水军巡弋所以大着胆子集中兵力抢滩登陆,五洲大致是南北走向的长形江中洲其上原来的陈军五洲戍营寨位于南北两段中间是大片荒地,此次周军夺了五洲戍后也没那么多时间扩建所以基本布局和原先相同。
既然对方没有水军策应那么陈军便抓紧时间在五洲中间地段登陆,一来可以阻断周军南、北营寨之间的联系避免对方相互支援而来可以轻松组织人手向南攻打南寨。
不出所料的是五洲两侧水下也插有木桩阻止战船靠岸,大部分陈军士兵直接下水游上岸而余下一部分人尝试着拔木桩为大船靠岸做准备。
“这帮人莫非以为不靠水军就能守住五洲?”一名陈军士兵笑道,眼见着有上百同袍登岸而北面的营寨却未见动静他原本绷着的心算是放松下来。
今日随船出战时大家都以为周国水军会在五洲上游策应一旦己方要登陆五洲就冲下来混战可现在完全不是。据说周国水军都停泊在上游二十里的武昌如今江面上连条小船都没见着定然是被官军吓得不敢出战。
“莫要想那么多,拿下五洲我们可就...”
旁边一人话还没说完却是脚下一绊,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只听前方嘭的一声响起随即看见一道黑影横着抽来扫过他和身边同伴,一阵剧痛从小腿传来他随后和其余同袍一样栽倒在地。
“啊啊啊!!”他抱着血淋淋的小腿面色惨白的嚎叫着,一双腿从小腿处齐刷刷断掉双脚已经不知去向断口处露出森森白骨让他痛彻心扉。
不远处一根血迹斑斑的竹子正横在草丛中晃动着,他看着这根竹子算是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这是个机关,竹子被人横着弯起来等着他们走在草丛里一不留神触发机关那竹子便绷直就如同木棍横扫般将他们的双腿打断。
“啊啊!!”“啊啊!!”
竹子抽动的声音夹杂着惨叫声在周围此起彼伏,他痛苦的支起身子想要寻找自己断掉的双脚却只见草丛里四处都是鲜血,南面忽然传来不断的惨叫声他抬头看去却见那南寨旁冒出许多白雾,陈军士兵们在白雾中捂着喉咙疯狂的跑动着随后倒地。
“难怪。难怪他们不要水军策应...”
。。。。。。
夕阳西下,杨济站在五洲戍北寨望楼上用千里镜打量着南侧正在撤退的陈军战船,对方整整攻打了南寨一日可如今却留下满地狼藉灰溜溜的撤退了。
今日南寨被围攻却一直未发出求援信号让杨济派兵支援如此看来之前的准备算是充分,各种层出不穷的防御手段起了作用凭一己之力击退陈军的围攻。
“司马。是不是要派人过去看看情况?”一名部将问道,今日他们蹲在北寨眼睁睁看着南寨的同袍独立抵抗围攻那叫一个煎熬好容易见敌军撤退便想知道南寨情况如何。
“按原定计划,让换班的队伍准备好后一起过去接班。”杨济很快就下达了命令,为了防止敌军车轮战他已经安排好南寨的伤兵可以回北寨休息,“记住,走过去的时候要小心陷阱。还有那些没断气的敌军要注意。”
“要是伤兵呢?要抓回来么?”
“不用,不要管他们也不用补刀,只要不是碍事那就不用管他们。”杨济知道登陆的陈军士兵会遭遇什么样的陷阱所以做出了这个决定,那些陷阱有几种是他和部下想出来的有些则是那一位想出来的,若是敌军士兵不幸中招那就是丧失战斗力生不如死。
片刻之后一大队人出了寨门借着夕阳的余晖走在荒地里向南寨行进,杨济在望楼上用千里镜看着他们进入南寨片刻后又有一大队人离开南寨向自己身处的北寨走来。
待得对方入寨他走下望楼迎上前去问损失如何,带队的队主拍着胸膛说一切正常:“南军都是怂货连墙头都没翻上来就被打退了。”
“司马放心,南寨箭矢充足防守用具充裕得很,伤亡也很轻!”
“明天再战你们有信心守住么?”
“没问题!!”
“守上十日呢?”
“肯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