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由不得你啦!”
“走着瞧。”
于修和觉得今天的谈话该结束了,在转身走开之前,他好心的提醒玉芳菲,
“顺便说一句,粉红色和你的肤色不配。”
玉芳菲突然毫无征兆的扑进于修和的怀中,双臂牢牢的缠绕在他的脖子上,身体紧紧的贴着他的身体,嘴唇直接落在他的嘴唇上。
于修和的鼻子里瞬间被灌满了少女特有的馨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直响,他觉得她的唇上燃烧着一把火,将他烧的晕头转向,意乱情迷。
她的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他只稍稍的犹豫了一下,便大力的收拢双臂,将玉芳菲牢牢的抱在怀里,笨拙的、不顾一切的吻着她。
他和她牙齿的碰到了一起,磕疼了彼此的唇,他和她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听得到彼此紧张而兴奋的呼吸声。
火一般热情而美丽的玉芳菲,点燃了于修和的全部激情,他的心如同小鹿一般不安分的跳跃着,他感觉得到,在之间节节拔升、蠢蠢欲动的欲,那是属于少年于修和全部的秘密。
不远处的月亮门外,站着一脸平静无波的关玲玲,和眼中写满惊讶,脸上却故作镇定的我。
面对银杏树下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关玲玲冷眼旁观,唇边似寒风一般刺骨的笑,若隐若现。
我却仿佛穿越了时间的无涯,来到了昔日的自己面前,我的目光迷离,喃喃自语,“时间,真快,都到哪儿去了?”
关玲玲听到了玉玲珑的自言自语,扭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从来没有见过玉玲珑现在的表情,一丝欣喜一点惆怅,一丝彷徨一点留恋,一丝喜悦一点伤感,全部的矛盾和复杂都在同一时刻写在了同一张脸上。
我感觉到了关玲玲好奇的目光,赶紧收敛心神,安慰她,
“玲玲,不要在意,成亲之后都会好的。”
“没关系,意料之中。”关玲玲双眉轻轻挑起,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平淡清冷。
“我会管住芳菲的。”
“该做的,您都做了,今后,您不必再做。”
关玲玲面无表情,冷冷的看了我一会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开了。我也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吩咐越女,
“让关起远送于修和回家,不需要让于家的人知道。将玉芳菲送进祠堂跪着,跪到我满意为止。”
第二天,天气晴朗,大风肆虐的天空上万里无云,红彤彤的玉府,喜气洋洋。大红色的关玲玲,头上盖着,大红色龙凤呈祥的盖头,静悄悄的坐在闺房里,等待。
时间将一切引向早已经注定的结局,小丫鬟带着哭腔的禀报,于修和不见了,于家正在北平城中翻天覆地的找寻着,玉玲珑勃然大怒,将府中的家丁全部派出去寻找,上上下下乱成一团。
关玲玲轻轻的拿掉大红色的盖头,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冷冷的笑了,她洗去红妆,换掉嫁衣,对着镜子中白色的自己,清冷孤寂的笑着,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失神的望着,一片红艳艳中走过来纯白的关玲玲,仿佛时光倒转,眼前的关玲玲幻化成无痕姑母。她带着冰冷的浅笑,静静的看着我的脸,平淡清冷的对我说,
“没有婚礼了,都散了吧!”
“玲玲,我会找到他的,我一定找到他。”
“我说了,没有婚礼了。”
关玲玲转身看见刚从家祠堂里出来,一瘸一拐的玉芳菲,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走到一起,微笑着相互对视,
“真好啊!一起等吧!”
“可不是嘛!挺好,你我又在做同一件事儿了。”
于修和逃婚离家出走,只留了一张字条一句话,“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关玲玲自那日起,开始只穿白色的衣裤,仿佛在为自己的青春守丧。玉芳菲似乎也安分了许多,应她的要求,我准许她搬进了关氏父女的东小楼,与关玲玲相伴。
关起远则搬进了他的祖父关胜曾经住过的院子。我站在院角的老槐树下,细细的抚摸着凹凸不平的树干,仿佛又看见了关胜那张平和而亲切的脸,我低声的喃喃自语,
“人去了,魂魄是否还在?”
“每次走进这个院子,我都觉得祖父还在,似乎一开门,就能听到他在叫我‘远儿’。”
关起远有些伤感,但是,我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他温暖而明亮的童年。我转过身子,与他面对面,我蹙着眉头,困惑的问他,
“起远,最近我总是喜欢回忆,总是想起过去的人和事,我是不是已经老了?”
“不老,你就是心思太重,想得太多了。”
他用拇指轻轻的揉着我的眉心,温和的笑了。我皱着鼻头,撅着嘴,眼底笑意盈盈,撒娇似的对他说,
“也就是在你的眼里不老,在别人的眼里,我早就是老太婆了。”
“我比较笨,能记住的事情不多,但是,记住的便永远都不会忘记。所以,我只记得你最美丽的样子。”
关起远眼中温柔的深情,让我的心无限的温暖,我将头静静的靠在他的肩上,内心无比的庆幸着,当我疲惫的时候,还有这样一个温暖可靠的息处。
“起远,请你也要记住我以下说的话,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要问为什么。”
“好。”
关起远坚定、没有半点迟疑的答应着,我离开他的肩膀,抬起头,与他对视,他的目光使我安心。我严肃、郑重其事的对他说,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被带走,不知去向,你不要惊慌。你要办好以下几件事,第一,瞒住无痕姑母,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第二,将玉如意的藏匿地点告诉芳菲,让她掌家。
第三,我已经将田仓百合子收为玉家人,改名玉荷。此事,你要在适当的时机,公之于众。
第四,和于家的婚约要按时履行。
另外,你有事可以和程先生商议,格外提防玉承德,有不清楚的事情,就问越女。记下了吗?”
“你放心,不会有半点差池。”
“我何其幸也,有你和越女在我的身边。”
我舒心的对着他笑,有他在身边真好,我真的知足。关起远拉起我的手,轻轻合在他的掌心里,低着头,犹犹豫豫的对我说,
“玲珑,我很担心你。”
“为我,守好这个家。”
“你放心,一定。”
关起远抬起头,与我对视,黑亮的眼睛在我的心里点起一盏永不熄灭的灯,他的温暖,他的深情,会陪伴我走过最黑暗最艰难的日子,我不孤独。
我所担心、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宫崎纯一郎找上门来,要求我履行婚约,当我斩钉截铁拒绝了他的请求时,他勃然大怒,凶相毕露,不由分说,恶狠狠的将我带离玉府。
好在,事先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相信家中不会有太久的混乱,很快会平静下来的。事实上,我已经无法顾及得太多了,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生活就是一个环形的跑道,你绕着它一圈一圈不停的转着,终点不是终点,起点不是起点,经历过的事情,会再次出现在你的生活里,让你猝不及防。
现在,我正在经历着如此猝不及防的事情,我又回到了当初被宫崎纯一郎囚禁了十天的小楼,和上次一样,我依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和上次不一样的是,我的处境更加的凶险了。
“如何?我的玉美人,你还在我的手心里,做何感想啊?”
宫崎纯一郎一只手搓着下巴上的胡子茬,另一只手斜插在裤子兜里,好整以暇的对着我。
“没有感想,悉听尊便。”
我将自己的身体深深的陷进沙发里,仿佛这是现在唯一可以支撑我的力量。
“玲珑小姐,真是铁嘴钢牙啊!总有一天我要你哭着求我!”
宫崎纯一郎大步来到我的面前,双手一左一右的撑在沙发的靠背上,将我困在他的两臂之间,我清楚的听到他咬牙的声音,他口中呼出的热气直接喷在我的脸上,我没有躲开,昂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你就慢慢的等吧,恐怕,要等很长很长时间了。”
宫崎纯一郎下意识的咬着嘴唇,双手大力的拍在沙发靠背上,发出很大的一声“啪”,我不由自主的紧缩着身体,却依然倔强的与他对视,尽量不让自己的害怕显得太明显。宫崎纯一郎拉开与我的距离,坐进我侧面的沙发里,斜靠着沙发的扶手,长腿一伸放在前面的茶几上,一只手杵在腮上,歪着脑袋,斜视着我,
“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和玉家所有人的命,都捏在我一个人的手里!我随时随地都可以要了你们的命!”
“知道,又如何?”
我微微的挪动着身子,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依然牢牢的靠在沙发里,这个动作可以掩饰我内心极度的不安。宫崎纯一郎坐正了身子,腿依然搭在茶几上,手指从头顶向脑后,轻缓的梳理着头发,左边的嘴角轻轻的挑起,满脸的嘲讽,
“如何?你这个女人真有意思,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是吗?”
“我非常明白,但,你若是想杀人,我阻止得了吗?”
我愤怒的瞪视着他,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缓,却感觉自己的心在颤抖。我将一只手压在胸口,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宫崎纯一郎将腿从茶几上拿下来,十指交叉放在身前,低下头说,
“可以,只要你愿意。”
“我不愿意,我不会拿自己的尊严做筹码。”
“嗯,”宫崎纯一郎摇了摇头,抬起眼睛看着我,他的两边嘴角向下,右边眉毛高挑,言语中透着轻佻和嘲讽,
“这可不好,太不善良了。”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论善良。”
我猛然站起身子,挺直脊背,双手紧握在一起,面无表情,提高声调,眼睛直视着前方。宫崎纯一郎也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我的面前,嬉皮笑脸的说,
“如果,我大开杀戒,便是你的责任。”
“禽兽理论。如果你大开杀戒,第一个死去的一定是我。”
盯着眼前这张即英俊又丑恶的脸,我彻底的愤怒了,我的声音高亢而颤抖,脸上的五官已经被熊熊燃烧的怒火,改变了形状。宫崎纯一郎困惑的皱着眉头,不解的问,
“你宁愿死都不愿意嫁给我,为什么?”
“很简单,******,不可同日而语。”
我的语气低柔和缓,目光转动,温柔的落在宫崎纯一郎的脸上,且轻柔而妩媚的笑着。宫崎纯一郎大怒,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将一只手紧紧的扼住我的脖子,五指收拢,用力将我提起,
“找死!”
我的嘴一张一合,如同脱离了水的鱼一般,拼命而徒劳的想把空气吸进肺里。可是,我的视线渐渐的开始模糊,所有的声音和感觉都一点一点的离我而去。
我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也许,这一次,真的可以解脱了。
沿着黑暗前行,我的思想苍白,我的身体轻盈,我的脚步轻灵,我已经触摸到了死神冰冷的鼻子。可是,一阵尖锐的,带着撕裂一般的疼痛将我重新唤回了现实。
我艰难而缓慢的睁开眼睛,一束橘黄色的灯光映入眼中。但是,我头疼欲裂,嗓子里似乎有一把大火在烧,我做起身子,感觉头重脚轻,说不出话来。
有人小心仔细的喂我喝茶,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将茶水慢慢的咽下去,感觉嗓子里的火慢慢的熄灭了。我抬起头,原来喂我喝水的是一个小丫鬟,干净清爽,动作轻缓,面无表情,见我没有大碍,便转身离开了。
真可惜,宫崎纯一郎没有掐死我,我依然被困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进退无路。
松田青木打算结束宫崎纯一郎如此幼稚的游戏,他想了一个办法,一劳永逸。此刻,他端坐在宫崎纯一郎的对面,看着他低着头,用左手不停的去搓右手,松田青木的心里明白,他是在后怕,害怕自己真的会掐死玉玲珑。
“她已经醒了,没事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宫崎纯一郎继续搓着右手,没有抬头,显得栖栖遑遑。松田青木皱着眉头,忍不住的问,
“少爷,您打算跟她一直这么耗下去吗?”
“不然,还能怎样呢?”
宫崎纯一郎抬起头,停止了搓手的动作,茫然的看着他。松田青木避开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