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荣暂松口气,但是思绪已经越来越模糊。眼睛上的布条,应该刚刚对方残暴的殴打,而滑落下来一寸,眼角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一丝暗淡的光。
他努力的睁开眼想看清楚这些不法之徒,可是,下一瞬,鲜血流入眼中,刺得他眼睛热丨辣辣的疼。面前一片血光,所有的人影都是模糊的。他重喘口气,不得不重新闭上眼去。
“看起来不像是先生派来的,来了许多人。”有人回。
“妈的!管来的是谁,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群杀一群!把枪都拿上!”为首的低喝一声,下一瞬,景荣便听到一阵紊乱的脚步声。以及外面呼啸而至,越靠越紧的车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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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车队,披着清晨的阳光浩浩荡荡的出现。
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的绝美男人,面上流露出来的森冷残酷,叫整个早上的晨曦,都显出苍凉之色来。
起先那为首的男人还气焰嚣张,可是,这会儿一见到温衍之,再看他此刻的神色,双腿直发抖。
那眼神,凌厉得简直像是要活剥了他们的皮。
“老大,怎么会是温先生?”温衍之是商政黑上都赫赫有名的人。
传说副总统手底下的商业王国都是由他在亲手打理,黑丨道上赫赫有名的夜枭、军工大亨唐家三少唐珏,也都和他有来往。他要想捏死一个人,简直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只是,今天为何他会出现在这儿?
难道,也是来找先生要的东西的?
“温少爷,没想到是您大驾光临。<>您那么忙,怎么有空……”
“‘砰——’”一声响,没等他的话说完,膝盖上中了一枪。对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温衍之神色冷得像死神降临,他一步一步走过去,身上带着的肃寒之气叫人牙关都在发抖。他站定在男人面前,枪口堵在男人额头上,“你他丨妈活腻了,是不是?连我的人都敢动?”
那人一听温衍之这话,心里一凉,额头上冷汗直冒。
“温少爷,我……我眼瞎!我从来不知道那臭小子……不,那孩子和您有关系。”
“他人呢?”温衍之声音低沉。
他这样的问话,让那人跪在地上不敢说话。温衍之厉目一瞪,手上的枪紧了紧。一旁的其他人都被吓得跟着‘噗通’一声声跪下,“温少爷,手下留情!”
温衍之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怒不可遏,抬腿一脚就蹬在那人肩上,把对方蹬得倒下身去。他回身,吩咐跟着过来的人,“把他们都看好了。谁特么敢乱动,就给我一枪嘣了!”
“是。”所有人都承应一声。
“温少爷,景荣在这儿!”庄严冷肃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响起。
温衍之顾不得外面的人,往废弃的大楼里飞奔而至。里面的画面,让他狠狠一震——那干净的少年,此刻正一身狼狈的倒在地上。身上只穿了件白色衬衫,被泼得透湿,粘在身上,白色衬衫被血水染红了。地上亦是一滩血水。
他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原本白净的脸蛋这会儿透着骇人的乌青。双手双脚被捆着,不知道是因为太冷的缘故,还是伤得太重,他四肢已经完全僵硬到连动都不能动。
温衍之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可是这一幕,还是让他头脑充血,双目骇人的暴突,眼里浮出根根血丝来。<>
庄严也是见惯生死的人,但这残暴的一幕,还是让他不忍。这帮恶徒竟然能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他看了温衍之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温衍之重喘口气,长臂一横,把庄严拦住。
“温少爷,让我去宰了他们!”
“不用,留着,让我亲手来!”温衍之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冷硬得像石头。
庄严想说什么,但是回头看了眼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少年,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只道:“我去让医护人员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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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衍之一步一步朝景荣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每一根手指都在发颤。他从小到大无法无天惯了,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但是这一刻,望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少年,他开始有种强烈的恐惧。
恐惧这个人,就这样离开,再也不会睁开眼来。
他蹲下身,想将少年抱在怀里。可是,看着浑身是血的他,竟是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他小心翼翼的将他扣进怀里。少年似乎感觉到有人碰自己,惊恐的动弹了一下,那一个细微的动作叫温衍之心痛欲裂。他发抖的唇,贴着少年乌青的脸颊,安慰着低语:“别怕,是我……没事了,嗯,以后都没事了……”
景荣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内心的惊惧缓缓散去。<>
他绷紧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了些。
他睫毛动了动,想要睁开来。温衍之将他眼睛上的眼罩缓缓拿下。
少年一双清眸涣散的望着他。这会儿双眼里布满了鲜血,却还是如之前那样纯澈,干净得叫温衍之心碎又愧疚。
“是我的错……”温衍之的声音都在哆嗦,“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买早餐。应该是我去的!”
景荣艰难的扯了扯唇,声音气若游丝,“跟着你出来,我还真是……差一点被分尸……”
他似乎知道自己真正安全了,说完这句话,头一偏,整个人彻底昏厥过去。
“医生!”
“医生!”
温衍之大叫,声音已经沙哑。
“来了!”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几个人抬着单杠往里面飞奔。医生提着药箱跟着。
温衍之边解开少年手上脚上的绳索,感觉到他骨头不对劲,他心里一寒,不敢想象,只把手上的力道放得更软一些。可是,这样的动作下,眼眶越渐通红。
“小心些,他身上全是伤!”温衍之提醒医护人员。医护人员小心翼翼的将少年台上单杠。
医护人员将他抬上了车。
整个废弃的楼里,一会儿便只剩下了景荣和庄严两个人。庄严神色暗沉,他看一眼蹲在地上神色越发阴沉的温衍之一眼,低沉的开口:“看景荣的伤……恐怕手脚都会落下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