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蕊珠,胡亥选择有限的相信。毕竟这个女人是赵高送过来的,一个第一次并不属于他的女人,很难博得胡亥的相信。
此刻,咸阳帝都山雨欲来。
在帝都平静的表面,两股势力如同两股龙卷风一般,互相盘旋,只等时机成熟,两股巨力撞到一起,就会激起剧烈的波动。
蒙恬和蒙毅都被胡亥秘密押解回到了咸阳帝都,原本打算重用蒙氏兄弟的心思,胡亥反复考虑之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并且依旧派出一部分兵将,暗暗监视看守蒙恬和蒙毅。
两个人是公子扶苏的死忠,如果真的把帝国的大权教给蒙恬,胡亥担心他会拥兵造反。
考虑再三,不到万不得已,蒙氏还是要雪藏起来。
翌日,清空微云,颇有些秋高气爽的样子。
天色刚刚放出一丝白鱼肚,就有十几个老兵来到了咸阳的阅兵场。
几个老兵一边打扫阅兵场,一边嘀咕。
“李信老将军今天要和赵成比试,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还勇如当年啊!”一个老兵慨叹。
“哼,人老不讲筋骨为能。李信比咱们都要年长许多,这些许年又是赋闲在家,昔日勇猛应该不再。”
“中车府令啊,没想到堂堂的李信将军竟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中车府令上阅兵场和赵成争夺。”另一个老兵摇头感叹,他当年随李信征战六国,对李信尚算了解。
“你懂什么,中车府令是皇帝身边的近职,赵高怎么会轻易让旁人靠近皇帝。只可叹,这皇帝做的可悲,自己身边的卫戍之人,也不能自由任命……”
“嘘,你是不想活了。咱们是老兄弟,这些话也是少说为妙,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告发到尉官那里,恐怕是诛九族的大罪!”最开始说话的老兵连忙制止道。
“怕什么,老子的儿子在征战赵国中死在了长平。如今只有我一人,他想灭我九族,那就灭好咯。”
“长平,惨啊……”一旁的几个老兵听了长平这个地名之后,都泛起了回忆。
“武安君当年坑杀赵国士兵四十万,何其威风。可人们都知道坑杀了赵四十万降卒,又有谁知道,我大秦男儿葬送了多少在长平!”老兵老泪纵横,他的儿子永远留在了长平。
“真的不想在上战场!”
“听说公子扶苏未死,已经率领大军向咸阳进发,也不知道真假。”
“扶苏的确是死了的,我儿子是曲宫大人跟前的卫士,当初就是曲宫亲自看着扶苏自杀的。”
“那外面流传的公子扶苏是怎么回事儿?”
“有人说不过是一群陇上黔首,为首的似乎叫做陈涉……”
关于陈涉揭竿造反的传言,已经流入咸阳。只是人们碍于大秦严酷的律令,不敢街头巷议。
太阳初升的时候,老兵们已经把阅兵场打扫干净。
辰时初刻,一队队黑甲秦军骑着高头大马进入阅兵场,他们五人一组,把整个阅兵场围拢起来。
紧接着掌管咸阳卫戍职责的阎乐和冯劫相继入场,指挥人手在阅兵场搭建了一个坐北朝南的观台。
直到辰末,标志着帝王之尊的明黄龙辇才缓缓入场。
在车辇周围,是昂然而立的甲士。
陈甲更是在最前方,眼中精光闪烁,盯着四周。上次咸阳大牢的行刺让这些甲士异常小心。
“呜——”号角声响起。
四周的大秦士兵向着黄罗车辇执戈下跪。
“吾皇万岁万万岁!”
胡亥坐在车中,听到士兵的喊声,一撩车辇前的黄罗帐,整个人走了出来。
他身穿黑底金龙皇袍,显得笔挺精神。
“将士们辛苦了!”胡亥向着跪在地上的大秦甲士挥手致意。
“哗”人群沸腾。
“天,我见到了皇上。”
“皇上竟然向军士挥手——”
“这二世皇帝并非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胡亥约略听到一二,脸上带起一丝笑容,更是挥手向四周看热闹的咸阳百姓致意。
看着渐渐沸腾起来的百姓,胡亥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时代的百姓还是很淳朴。
胡亥要打造一个亲民皇帝的形象。
“民心尚可。”胡亥低声自语。
在他的黄罗龙辇之内,有一个人侧身斜坐,脸上满是嬉笑的神情,此刻见到胡亥的举动,竟然也有了一丝正容。
除了优旃,谁还能和二世皇帝走的如此近?
“优旃,朕让你通知李斯办的事情,有结果了么?”胡亥打造了亲民工程之后,回到车内问道。
“臣已经和李斯丞相确认,恐怕他已经在观台下等候陛下了。”优旃笑道。
胡亥点了点头,李信和赵成的比试只占今天戏码的一小部分,大戏,还是要自己这个皇帝来唱。
果然,龙辇来到观台下,胡亥刚刚走下车辕,就看到观台下跪了黑压压一地朝臣。为首的赫然是李斯。
赵高因为罚奉禁足,故而不在。
胡亥做了平身的手势,不等众臣子起身,他就已经走上观台。在路过李斯身边的时候,低声说道:“李斯,上来。”
“诺!”李斯神色激动,这种陪伴皇帝左右的殊荣,自从沙丘之谋帮助胡亥篡位之后,就几乎没有过。
这许多年,一只都是赵高围绕着皇帝,不给别人觐见的机会。
李斯老奸巨猾,如今明显看出胡亥和赵高生分起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讨好大秦二世皇帝的机会。
“可以开始了!”胡亥坐下,并没有和李斯交流什么。
该说给李斯的,优旃已经全部传达到位。
“比试开始,请李信、请赵成。”随着礼官一声高宣,两旁阅兵场的旗门分别裂开。
在左面,一骑枣红马飙了出来,马上端坐一员老将,身穿锁链丝绦连环甲,脚下乌油油的战靴牢牢的夹住马腹,单手倒提一杆红缨长枪,不是李信又是谁?
李信的战马在场中绕了一个小圈,向着观台方向抱拳拱手,高声说道:“臣李信甲胄在身,不能跪拜,请皇上恕罪。”
“老将军为国兢兢业业,何罪之有?”胡亥声音清亮的从观台传了出去。
与此同时,另一侧,也跑出一匹杂色骏马。
马上的赵成手中擎着制式的长戈,为了让人认为这戈普通,他只用一根白腊杆穿了戈头,便算武器。
赵高一派人员看到赵成出场,立刻有人不顾皇帝的威仪,大声赞叹赵成。
更有一些武将看到赵成之后,微微皱眉,小声嘀咕道:“这赵成只用普通长戈对战李信,是不是有些托大?”
而入李斯这样工于心计的文官则深知赵成这样做的意思。
用普通长戈,胜了光彩,若是不小心输了,也不算丢人,毕竟武器不算称手。
“比试人员到齐,请皇上下令,比试开始。”礼官高声请示。
胡亥起身,向前两步来到观台前方,大声说道:“可以开始,具体规则,礼官决定。”
礼官拱手谢恩,转身向李信和赵成说道:“二位大人,我大秦比试,向来有两种方式,一种为文,一种为武。两位大人选择文比还是武比,请定夺。”
李信和赵成一愣,他们在这里可没听说过文比武比的说法。
“文比武比,都怎么讲?”倒是观台上的二世皇帝胡亥说话了。
礼官回头向胡亥的方向躬身下拜说道:“回皇上,文比就是各自单练。先比气力,后比齐射,再比兵阵。三合两胜,取其胜者。”
胡亥点了点头问道:“武比怎讲?”
“武比则是双方不必单独选择某一项比试,只是单纯的两人对战,直到一方被击败或者认输为止。”
胡亥脸上闪出一丝笑容,说道:“朕看还是文比,这样两位将军不会产生直接冲突,又能比试出本事大小,何乐而不为?”
他这命令一下,赵成顿感心中苦涩。他这粹了剧毒的长戈就是为李信准备的,如今若是文比,恐怕很难有机会用这长戈刺杀李信。
想到这,赵成死死的盯住李信,暗道今天让你老小子赚了一条老命。
他的心思李信猜不到,但看到赵成不善的神色,李信立刻也垂下老脸,冷冷的回瞪赵成。
“哼,老小子,等会儿我一定在你身上戳个伤口,让你感受下万蚁蚀心的痛楚。看你还敢不敢在和我赵氏兄弟做对!”赵成冷哼,说道:“文比看不出一人能耐大小,臣请求武比。”
赵成的话传到胡亥耳中,这年轻的皇帝身体豁然一顿。
这个小小的赵成竟然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朕面子,看来这赵氏的实力确实应该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