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轩提议成立一个拯救文物的民间机构,丁闻江自然是极力赞成。
丁闻江现在是淞沪商埠督办公署总办,在上海华界的地位仅次于孙传方。
孙传方只管军队,对政务不怎么精通,所以丁闻江就有了不小的权利,可以便宜行事。
加上林子轩在上海文化界的影响力,两人联手或许真的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当然,这件事不是说说就行的,还需要大批的人员做事,需要大量的资金做后盾。
丁闻江能够从上海的财政资金中拨出一笔钱,林子轩捐出一部分,成立文物救助基金,打好基础,从而吸引更多的人加入。
他们决定把这个机构叫做中华文物救助会,总部设在上海,之后逐步在全国设立分会。
至于救助下来的文物,两人同意建立一座博物馆暂时保存,等到适当的时机捐给国家。
这个适当的时机是指国家统一,社会安定的时候。
不过在建立博物馆的地点上两人有分歧,丁闻江觉得上海就很好,林子轩则认为最好建在偏远地区,避免文物毁于战火。
这让丁闻江很诧异,他认为在目前的中国上海租界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
林子轩想的更为长远。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的话,上海并不安全,倒是重庆和云南等地是合适的地点。
这只是初步探讨,两人求同存异,把这件事暂时搁置,以后再做决定。
在龙华镇的这次会面,他们谈论了中华文物救助会的大体框架和基本方针。
也就仅此而已了,毕竟这件事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说好的,还要和一些文物专家商量文物鉴定和保存的问题。
两人会联名在上发表一封倡议书,邀请有志于文物保护的专家学者参与进来。
无论是丁闻江。还是林子轩,在这个时代都是极具声望的人物。影响力不容小觑。
回到家里,林子轩稍稍冷静下来,不由得摇头苦笑。
想想以后中国的情况,这会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就算是把文物保存下来,也经不起人为的破坏,这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难题。
他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应对将来的危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很多事情总要有人开个头。才能让后来的人继续做下去,他愿意做一个开创者。
提倡传统文化,保护文物,这是一脉相承的事情,文物也是传统文化。
不能让后世的学者跑到外国的博物馆研究中国的文化,那将是一个民族的悲哀。
说起来,林子轩并不喜好文物,也不懂这些,只是有些不忿而已,既然现在有了声望。有了钱财,那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保护工作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这是一个普通中国人的爱国情怀。
作为一名伪文学家,当务之急不是组建保护文物的机构。那是一件长期的工程。
眼下,他要利用自己作家的身份发表文章来唤醒大家保护文物的意识,揭露西方考古学家在中国的盗墓行为。
这些事情不是没人知道,但一直没有引起重视,因为种种原因,也没人说出来。
或许有人说了,却依旧没有人关注。
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战争和革命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有太多需要专注的新闻。盗墓和贩卖文物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林子轩要写的第一篇文章叫做。
他结合后世的资料,讲述了敦煌莫高窟的飞天文化。这是一个从十六国开始,历经十个朝代。历时千余年的文化传承。
从其中能研究东西方文化在这里的融合,极具史学研究和文化研究价值。
自然,他不会忘记那位王道士。
林子轩要写的不是学术论文,而是散文,学术论文适合在专业的学术期刊上发表,比如北大国学门的。
那样只能在专业的小圈子里流传,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散文的形式自由,可以抒发情感,记人记事,进行哲理思考等等。
他写的这一类散文在后世被称为文化散文。
在取材和行文上表现出鲜明的文化意识和理性思考色彩,风格上大多较为节制,有着深厚的人文情怀和终极追问。
余秋羽的和陈评原的就属于文化散文。
在民国时期,有不少散文大家,各有特色。
鲁讯的,周作仁的,郁达浮的,朱自青的,徐至摩的等等。
有的回忆往事,有的写景抒情,有的把文化和历史溶于生活之中。
所谓大师,就是无论写什么,怎么写,都似信手拈来,浑然天成。
林子轩和他们没办法相比,只能老老实实的把后世的文章进行改写,删去在这个时代不应该出现的文字和资料,加上自己的一些见解。
余秋羽的散文,怎么说呢,太过于煽情了。
这或许正是在后世畅销的原因所在,能够引起青少年读者的共鸣。
民国时期的散文家大多比较内敛,用淡淡的笔触记录生活的点滴,给人自然而然的感觉。
就好像武林高手一样。
一个修炼的是内功,依靠内在的底蕴打动读者;一个修炼的是外功,凭着煽情吸引大众。
功力高低一看便知。
在民国也有煽情的高手,比如郭沫偌的,就深受青年人的喜爱。
原因是青年人容易被感动,一听见高喊的口号,便热血沸腾。
沈丛文说郭沫偌在创作小说上没有天赋,只适合写檄文类的文章,喊喊口号。
这个观点应该是客观的。
后世的文人往往学了郭沫偌的套路,专心修炼外功,而忘记了精修内功。
林子轩写这类散文不是为了出名,而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专注,所以煽情就煽情吧,只要能起到效果就好,不必去管别人如何评价。
对此他已经习惯了,早前就有人批评他文笔差,也没见损失什么。
就这样,这篇文化散文发表在的副刊上,把敦煌莫高窟遭受的文化劫难展现在世人面前。
林子轩用这句话作为结尾。
“那天傍晚,当冒险家斯坦因装满箱子的一队牛车正要启程,他回头看了一眼西天凄艳的晚霞。那里,一个古老民族的伤口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