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巴儿地见了趟皇上,皇上却让赵高回家生孩子去,这让赵高非常郁闷。
明显的,皇上在太仆的事情上不想吐口,在那里吊着人。而他对这位一肚子沟壑的皇上也是没辙没辙的。人家同样年富力强,人家同样足智多谋,人家同样勤奋刻苦,不同的是,人家托生了个好人家,这让他有什么办法呢?
刚走出宫门就迎见一位一脸喜气的年轻人,赵高又是一阵气闷,看看,又是一个托生得好的家伙!
将闾乐呵呵地迎上来,行了个礼,说:“赵大人安好啊?有日子不见了!”
赵高忙认真地还了个礼,这些公子们,还是要周到对待的。
“是有日子不见了,公子出去办差辛苦了!”
将闾心里有点小得意,意气风发地说:“为朝廷效力,为父皇分忧,应该的!”
“啊,对、对、对,公子说的是呢!”
打着哈哈,赵高就跟将闾告别了。走了十几步回头看,将闾已经转弯找不见了。他不禁停下脚步。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的投资对像又找错了?
最近,这个将闾被派出去了,也不知办的什么差,打听了一圈儿,也不知详情,只说是去了南边,皇上亲自指派的。
看来,这是件秘密差事!
派一个人去做秘密的事,可见,这个人是被充分信任的。
没想到,那个整天凑热闹、找乐子的将闾不声不响地成了皇上信的过、靠的住的人,这,这,这。这不是逗人玩儿吗?
实在郁闷!他怎么想都想不出,将闾怎么就能得了皇上的欢喜!
既如此,他要不要把宝压在这个将闾身上呢?
可他要是来回换子,是不是也不太好呢。会不会,最终所有的子都将弃他而去,因为他的忠诚度让人质疑?
怎么办,赵高的前途在哪里?难道赶一辈子车。就是他的命运?
“赵师父。赵大人!”
正琢磨着呢,胡亥从马上跳了下来。他跳下来的动作轻快潇洒,让赵高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同样是腿断了,胡亥还断了两回,可是人家恢复得这么好。而他现在一到阴雨天就疼,若不是在别人面前要争个脸面。他真想疼的时候找个地方靠靠,分担一下身体的重量。
“赵师父。赵大人!”胡亥嬉皮笑脸地过来。
赵高矜持地点点头,对他,他就不施礼了。这小子,就是个不成器的白眼儿狼!
胡亥也不以为意。他打过招呼就想走了。他的前途,不在赵高身上。
“小公子去看莺美人?”
赵高看似随意地打听了一下。打听,对于能臣是非常必要的!
胡亥摇摇头。说:“不是,她怀孕了。对胡亥不太搭理了。胡亥去了也没意思,我要找小寒姐姐学书法去!哎,对了,赵师父你看见过小寒姐姐写的字吗?胡亥觉得比起您的也不差呢!”
赵高撇撇嘴,心想,胡亥这是什么品味,一个女人写的字哪能跟他比!小寒写的字在她店里挂着呢,他怎么会没见过?娟秀有余气力不足!如今这胡亥要跟她学写字,这到底拜的是何方的神?
“小公子不觉得她的字有些女气吗?”他讥讽地说。
胡亥摇摇头,满不在乎地说:“不在乎,她写得再难看也有人欣赏,胡亥这是去搭个便车,混个脸儿熟!机会呢,还是得自己争取,是不是啊,赵老师,赵师父!”
赵高不禁感慨地点点头,他们之间早就坦诚相见了,所以,胡亥也不避讳了。虽然他对胡亥比较失望,但胡亥今天能这么主动地寻找机会,还是让他欣慰的,他把胡亥的成长毫不犹豫地记在自己的功劳薄上。
“小公子,有志不在年高,百里九十为半,好好努力吧,赵高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
胡亥马马虎虎地点点头,把这掺了水的诚意收下,说了声“回头见”,就错身走了。
赵高想弃子,他怎么能感觉不到呢?
现在将闾回来了,他得赶紧跟他贴身肉搏,要不,机会永远照耀的是那些站在前排的人。
急匆匆地赶到藏书院,一进院门,就听到里边逗狗的声音。
“儿子,儿子,过来!”这是小寒的声音。
一只小笨狗呆头呆脑地往前蹭了蹭。抬头看看,“汪呜”了一声。
“儿子,过来,过来有吃的!”小寒蹲下,手里抓着块吃的。
小笨狗扭着小屁屁急匆匆地过去。小寒把吃的放在地上,爱怜地用手指给狗狗梳理背上的毛。
旁边的将闾也蹲下,叫了声“儿子”,那狗只顾吃东西,不理他。
将闾还不死心,又叫了一声“儿子”,这次叫得声音大了,狗不满意地冲地“汪呜”了一声。
胡亥真的生气了。
小寒真的认了一条狗为儿子,这不是羞辱他吗?
可是,羞辱他又怎样?这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事情。
哼,你不想做华阳夫人,那未必我就没有做子楚的命!
他快步走过去,热情洋溢地叫了一声“哥哥,姐姐!”
将闾从地上站起来,说了声:“呵呵,有日子没见,胡亥你又长个儿了!胡子也长出来了!”
胡亥别扭地摸了一下嘴唇上的小绒毛,这事儿看见了就看见了,还说啥?”
小寒也从地上站起来,不冷不热地招呼了一声:“来啦!”
胡亥热情地回应了一声:“来啦,来找姐姐学书法呢!”
小寒没吱声儿,又蹲下去看狗狗吃东西。对于胡亥,她真的很排斥,但,要是拒他于千里之外,她就更不能掌控事情的走向。不能掌控,也就不能及时做出应变,所以,只好让自己这么忍着。
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在她的努力下,胡亥放下野望,皈依佛门,可是她自认她是没这个本事去度化他的。胡亥已经被赵高和他那个家庭灌输得满满的了,他不可能倒空了,把她的想法装进去,然后跟着她走。
胡亥只好尴尬地没话找话:“哥哥,你这些日子干啥去了?听说是出了趟远门?”
将闾大嘴一张,露出一口白牙。“出门办差去了。领了父皇的旨,去吴中拿人!”
“拿人?拿到了吗?”
将闾得意地一笑,说:“拿到了,当然是拿到了。你哥哥我出马,还能拿不到吗?”
小寒听了就是心里一突。今天将闾一来,她就想问来着。但是一进院儿,将闾就逗狗,她如果太急切,就显得怪怪的。所以,她一边逗狗一边在等机会。没想到他们倒是说起来了。
她站起来问:“过程顺利吗?被拿的人,押来咸阳了?”
将闾摇摇头,说:“没有,根本不用押来,大老远的,在当地就处理了。他那罪,一过堂,什么都明明白白的,押了两天,推出去就斩了!”
他说得轻松,小寒却听得头皮发麻,她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死的人是什么人?”她本来想问问,死的可是叫项梁?但这样问就太白了,显得她很妖精,也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把项梁之事的起因跟将闾说。
虽然,在这件事情上,她就是很妖精,但她还是希望低调一点,别让人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她。
将闾说:“死的人是一个专门给人帮忙办丧事的。他出身还不错,是故楚国大将项燕的儿子。他本来就在老家下相有个命案,后来逃到那吴中一带隐避起来了。咳,这也就是在会稽郡那个地方!要是在咸阳,怎么会让这样一个户籍不清的人躲藏那么久?”
说到这儿,将闾忽然打住,看了小寒一眼,他觉得他失言了。
他听说小寒也是没户籍的,就因为这,她才混在李斯府上做了家奴。虽然,大哥扶苏跟她过得如夫妻一般,可是他们没有婚姻程序,她的身份至今是模糊的。
不过,她进了宫,父皇又这般对待她,身份的问题,谁管呢?
小寒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将闾是个好人,她怎么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呢?
她问她关心的问题:“那么,他的主要社会关系都理清楚了吗?”
将闾说:“主要社会关系嘛,他侄子项羽没有命案,但是在下相跟人打架,把人打伤了,后来又参与他叔父一伙的活动中,有妄言朝政和以古非今的嫌疑,已经送去服徭役了。其他一起办丧事的人,都遣散回原乡,交给当地管理了。”
小寒“哦”了一声,一时有点茫然。
项梁完了,项羽服役去了,是不是咸阳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