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由于不能进去拜驾,就转去拜见梁储、毛澄等人。∏∈∏∈小∏∈说,几位大臣对于杨慎都颇为器重,毕竟这是眼下大明文坛中公认的才子,日后说不定能演绎父子双阁老的佳话,这几位大员家中都有子弟,将来说不定还要仰仗杨慎照顾。是以没有人对他摆什么前辈的架子,反倒是都将他当做了个可以平辈论交的重要人物看待。
几人都不认为世子可以坚持下去,在杨廷和这位宰执大明江山的大佬面前,这个孩子能不能正常的说话都是问题。现在几人关心的,都是等到嗣君继位后,面临的几件问题,以及日后发展的方向。
就在这种气氛里,杨廷和出现在门外,接着就将与世子交谈的结果进行了告知。
“他要回去?他居然说要回去?”杨慎反复思忖着朱厚熜的话,“依孩儿看来,这恐怕不是世子的主张吧。一个未成丁的少年,能抗拒帝王宝座?恐怕这还是袁长史的主意。”
“是谁的主意并不重要,重要的在于,我们能做的,不多。”杨廷和无奈的宣告着这个令人扫兴的结果“若是世子真的回了安陆,我们难道真要从藩王里再找一个人出来继位?”
他目光扫视了一下,发现梁储和毛澄都没表态,就知道两人都不支持这个不靠谱的想法。这个皇帝是他们从安陆接来的,他日君王登基之后,论功行赏,这两人都会得到赏赐。
如果把这个皇帝搞掉,再换一个新人,先不提舆论上会对这行为如何评价,单说那些想要借着这位新君获取资本出身的官员,也不会接受这种结局。
若是自己真的坚持换马,怕是连自己的盟友都要出来反对吧?杨廷和暗自苦笑,原本自己为了扶植这位新君与太后对上,现在看来,自己的这些部下,也同样有着捍卫君父的勇气。
“这件事牵扯甚大,还是回京之后,请太后拿个章程吧。”梁储忽然开了口,不过他的态度变的有些飘忽“不管是嗣皇帝位,还是以太子身份接位,最终还是要由太后来拿主意。我们几个,与杨阁一路回去,共同向太后禀报。”
“不必了,杨某父子回去就好,这边的事,还要有劳厚斋多多劳心。一两日内,此事就有分晓,在这期间,不要让世子这边再出什么问题。”
房间里,送走了杨廷和的朱厚熜在确认房门和窗户都关闭的紧紧的,没人在外面偷听后,忽然在原地猛的跳了起来。右拳重重击在左掌上,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眼睛里,更是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平日里是个喜怒不行于色的性子,可是挫败当朝首辅这么巨大的胜利,让这个少年人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性格,有些得意忘形。
“大哥,我跟你说,其实刚见杨廷和的时候,朕心里这个怕啊。总觉得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一河,与他对抗,说不定下一刻就是粉身碎骨。就连喘息,都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走。可是一想到大哥就在我背后,朕就又有了胆色,跟他对抗,也不再害怕了。”
杨承祖笑道:“万岁乃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杨廷和不管是首辅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他都是您的臣子,自古来只有臣怕君,哪有君怕臣。他若是个今世的曹操,臣一刀就劈了他。万岁能与他正面交锋,这都是天子的龙气庇佑,与微臣没什么关系,臣不敢居功。”
“好了,在朕面前,大哥就不必客气了。朕心里有数,如果不是知道大哥就在背后,说不定朕已经吓的说不出话了。当看到大哥敢于顶撞首辅的时候,朕就意识到了,自己不是孤军奋战,还有大哥帮我,也就渐渐不怕杨廷和了。哼,欺负朕年纪小是吧,倒要看看,最后是谁赢!”
朱厚熜兴奋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身体里有一种莫名的躁动,又不知该如何宣泄。忽然,他又问道:“大哥,你说这次的事,最终能不能按咱的意思办。”
“臣敢打包票,最后肯定是他们服从万岁的安排,按您说的办。咱们可以跺脚一走,回归安陆,可是朝廷里难道真的去另找一个藩王来接位?要真是那么搞,杨廷和自己就成了个大笑话,这首辅也就当到头了。为政者最重妥协,这话是没错的,不过妥协也是两方面的事,这些内阁,也该做出他们的妥协。万岁今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应该就会有懿旨,宣万岁进京即位了。不管最后如何变通,总之咱们这正阳门,是走定了。”
朱厚熜用力点了点头,又随手在空中无意义的比画道:“这都是大哥的功劳,等孤登基后,一定要封大哥一个大官,可惜啊,朱宸是老人了,否则锦衣指挥使的位子,一定是大哥的。不过没关系,总会有别的办法,不能让大哥吃亏的。”
他忽然又在窗户和门那里检查了一番,凑到杨承祖身边,小声道:“大哥,帮朕找个女人来。朕现在一想到打败了首辅,就仿佛吃了仙丹一样,马上就要腾云驾雾。实在太兴奋了,需要宣泄,没有女人的话,朕怕是今晚都不好过了。不过这事一定要办稳当一些,不要让人发现……行不行?”
整个馆驿兵甲层层,带一个女人进来,当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新君在先帝的丧期搞女人,还不准备负责任,这事闹出去,肯定会有非常恶劣的影响,非心腹不能为之。杨承祖看着年轻的世子,摇头苦笑道:“万岁啊,您出的真是一道好题目。”
朱厚熜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孟浪,似乎有得意忘形之失,忙道:“朕说笑的,大哥不必真的去做。”
“是啊,从做大臣的角度,我不但不能去做,还该跪在地上磕头不止的劝你。甚至拉出刀来抹脖子,才算尽到人臣本分,这就是大家对忠臣的要求。可是从做兄弟的角度,如果这点忙都不帮,那还算什么兄弟了?交给我吧,保证办的妥帖就是。”
下一刻,未来天子的拳头就落在了杨承祖的肩膀上,两人都拼命压抑着声音,发出阵阵发自肺腑的笑声。
当天晚上,就在朱厚熜骑在那个化装成小宦官的女孩身上纵横驰骋的时候,深宫之内的张氏不得不传下懿旨:群臣上笺劝进,兴藩世子于郊外受笺,从大明门入奉天殿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