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不如天算,这也不是我们能预测到的事儿。事情既然已经成了这样,咱们也只能接受现实,妥善应对。”江定山说道。
这件事儿是他办的,但也是江永年所赞同的,所以现在的结果他固然要担最大的责任,老爷子也一样要负相当的部分,故此,江定山没有打算在老爷子面前反省思过,因为那间接的表示老爷子也有失误,而且,世界上还没有卖后悔药的,现在永远比过去更重要。
“消息确实吗?”江永年也不是一个喜欢后悔的人,整理了一下儿心情,他沉声问道。
“确实,崔侍郎退朝以后便去了郑家报信儿,随后郑家的管家郑兴便去京城最大的古玩玉器店荣宝斋采买了许多礼物,估计是用来谢礼的,不出意外的话,等晚些时候正式公文送达以后,郑家便会高调行动,给相关人士送礼答谢,其中肯定也有我的一份。”江定山苦笑道——他是此次选拔战的三位主考官之一,而且是负责技术点评的最重要的那一位,所以最后中选者给他送谢礼是常识惯例,就算不是郑家,换成其他世家也一样得这样做,谢礼贵不贵重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举动,世家大户讲的就是个面子,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有来有往,才有的交情,不然下次再有什么好事儿,谁会把机会给你。只是这一次江定山真的是有一种错把冯京当马凉的感觉,心里很不舒服,不过等郑家送礼的人上门,这礼他还必须得收下,所谓行礼如仪,即使大家都知道只是个过场,该做的还得去做。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能让别人觉得我江家没有气度,而且不管怎么说,谭晓天的入选有你一份功劳在里边,算起来也是他半个老师,见面礼上花点儿心思。”江永年说道。
“是。”江定山应声答道。
“......,以后多留意一下儿那孩子,之前他守在郑家里边,想接触也没有机会,现在他每个月都得入宫至少三次,一个八岁大的小孩子,防范之心肯定不会很强,只有了解的越深入,才能找到更好的办法去应对。总之,不要轻举妄动,以静待动。”江永年接着吩咐道。
“是,定山明白了。”江定山应声答道,父亲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虽然谭晓天有可能成为郑家对抗江家的一张王牌,但那终究是很久以后的事儿,能不能行还两说呢,终究历史上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所谓夭折天才多了去了,谭晓天未必就不会是同样的情况,所以现在马上就针对其打压又或者招揽没有迫切性,反而容易被他人看破手脚,落了下乘,故此最稳妥的策略还是静观其变,深入了解,找出其人的弱点,事先做好准备,等到真的有必要对其施展手段时,便能够一击而中。
“嗯,你自已看着办吧。”挥了挥手,江永年又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终究是年过六旬的老人家了,虽说保养有方,但精力和体力大不如前也是事实,如有可能,他早想把身上的担子交给江定山去处理,自已无事一身轻,养养花,遛遛鸟,喂喂鱼,下下棋,颐养天年,享享清福就好了,然则树欲静而风不止,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从没有停下来过,而江定山虽然行事稳重,少有疏漏,可做为家主还是少了几分火候,短时间内还少不了他来给把舵,所以说再累也得坚持下去。
“是,那定山就告退了。”起身行了一礼,江定山离开了老宅,山了大门,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人算不如天算,原本以为最好的决定,谁想会出现这样的变数,人生果如棋局,身在局内,不到终局定论之时,谁也无法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慢慢悠悠散着步,脑子里想着心事,不知不觉中便回到了家,进了院门,见夫人还在念佛,不由得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他倒是很有些羡慕自已的夫人,日复一日每天都是这个样子生活,单调固然单调,却也不会被其他事情所烦恼。
象平时一样,江定山没有急着进屋子,站在夫人身后默默的等着其把一篇佛经念完,待对方将敲木鱼的手放下后,这才上前两步,轻声叫道。
“老爷,今天回来的怎么这么早呀?”听到江定山的声音,江夫人缓缓睁开闭着的双目,有点儿意外的问道——江定山的事儿很多,通常都是快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而现在离开饭时间还早的很呢。
“噢,有些事儿需要向老爷子汇报,所以回来的早些。”江定山答道。
“是吗?什么事儿这么着急?”江夫人问道。
“其实也不算什么急事儿,只是事情有点儿意外,所以才赶回来的。”江定山答道——的确,谭晓天的事儿没有那么重要的急迫性,早一天处理还是晚一天处理都没有关系,小孩子才八岁半,再怎么天才,再怎么妖孽,也不可能在一夕之内便能成龙成凤,成为足以威胁到江家棋界地位的大高手,只是不知怎么回事,对那个孩子自已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方面希望其好好长大,成才成家,另一方面又担心其长大成才以后又成为江家的对头,然而到底是哪一方面的想法才是真心实意,他真的是搞不清楚。
“公事还是私事?”江夫人问道。
“和公事有关,但也谈不上公事。就是上次跟你讲过叫谭晓天的那孩子的事儿。”难得夫人有心情和自已聊天儿,江定山连忙答道。
“谭晓天?......噢,想起来了,是不是上回你说的那个天才棋童?好象你说过你打算推荐他给新月公主教棋,怎么,事情有结果了?”想起的确有这么个事儿,江夫人问道——或许那个孩子跟自已没有见过面的外孙同龄,她对谭晓天的事情还真上了心。